第31章放长线钓大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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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文越往下看便越是觉得触目惊心,贾蓉定的规矩实在是太恐怖了。
只要有迟到,早退,旷课,公然打架斗殴的学生,不论年龄,不论贵贱,一并小黑屋伺候,若是心里不服气的,还可以打板子,打手心,抽鞭子,甚至上军棍和夹棍
这已经不仅仅是族学教书了,这分明就是让他当“族太爷”啊,都能跟正儿八经的御史大夫们一样坐堂打人了。
难怪贾蓉之前找上了自己来着,原来就是看中了自己胆子大,不怕人啊!
如果说人类社会生来就是一个大规模组织,那么自人类诞生以来的第一个大规模组织一定会是军事组织,假设把围猎野兽也作为一次战役的话,从最初和自然界的野兽作战,到与其他部落的战争,再到国家之间的战争、宗教战争、改朝换代的战争,战争无非是争夺生存权而进行的暴力活动。
也难怪后世那些把生存当做第一要义的企业家们总把军事化管理、商战等词汇挂在嘴上。
执行力低下是实行军事化管理的理由?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军队的执行力相对与企业来说当然要高很多,但是这种执行力是企业所需要的吗?
军队内正式组织关系相对比较简单,要面对的外部环境也比企业要简单些。
当然一旦爆发战事,军人所承担的生命风险和企业员工所面临的失业风险不可同日而语。
企业家们有没有想到过,一旦过于强调军事化管理,会不会使企业的活力从此逐步丧失?
封建时代的各类企业普遍执行力低下,但执行力低下的原因五花八门,比如组织自身缺乏自尊、组织内部公平沦丧等等。
如果单凭军事化管理就可以解决问题,恐怕这只是封建企业家们的一厢情愿。
最严重的是,军事化管理的核心是统一指挥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员工下意识地会染上犬儒主义,会陷入“不惟上者,无法生存”的怪圈之中。
这样组织只会产生宦官和机器人。同时在这种组织中,员工自身所能把握的权力在不断萎缩,又看不到自身的未来,他们因而会漠视组织的利益,并消极抗拒组织目标或组建非正式组织来支撑心中的失落。
如果企业集团本身的确存在执行力低下的问题,企业家们就应该反思是不是组织结构、领导方式上出了差错,而不要奢望“乱世用重典、快刀斩乱麻”就能解决问题。
一个仅仅倚靠赏罚进行管理的企业家是幼稚的。
态度也罢,作风也罢,这些都不是仅靠高压手段就能实现的。
只有当员工自身的目标和企业的目标达成一致时,执行力低下的问题才能解决。
商场毕竟不是战场,将市场等同于战场,将会给企业经营带来极大的危害,因为市场和战场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竞争力知识力+执行力。一个企业、一个团队及其成员都具有一定的知识,即知识力,但如何有效地把这些知识用于工作中去,也就是如何执行,即执行力的问题,有了知识力加上强大的执行力,这个团队,企业及其成员就是具备了强有力的竞争力,才能存活并能够发展壮大,而企业实行军事化管理就是为了让这个团队及其成员形成强大的执行力。
实行军事化管理,其目的就是提高公司全体员工的执行力和战斗力,以及员工队伍的整体素质,进而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增强在市场博弈中的核心竞争力。
后世的商战时代是一个需要智慧、谋略的时代,后世现代化企业发展的历史并不长,而军事活动则古已有之。
企业经营智慧是新生事物,而军事智慧在历史的长河中却有着丰富的沉淀。
军事家是干什么的,从直观上看,就是施展谋略,攻城掠地,迫人就范或深沟壁垒,拒敌于城门之外。企业家的定位则是,发动市场侵略以获得或扩张市场份额,组织市场防御以维持己有的市场份额。为达到此目的,必须有一支高素质的员工队伍。
因此必须管理好企业的内的人,并且“以人为中心”实施企业管理。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企业家与军事家确有相通之处。善于从他人的智慧中汲取营养,这本身就是一种智慧。
当这种概念上升到一个集体,一个家族,乃至全天下人心目中的时候,它真正强悍的一面才会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贾蓉此时的严苛,正是为了保证执行力能够得到强有力的贯彻落实,而非让几个妇人来当家做主,代表全体来执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旦“贾氏家族企业”垮台,那么等待贾蓉的只能是无休无止的政治风暴,那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抗衡的。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的产生,他必须从内到外地进行加强和加固,只要挺过这最危险的几年,他就有把握把这盘大棋下完。
若是挺不过去,他就得想办法提前抽身退出这场风暴中心,免得自己一家子被波及到。
贾蓉自从穿越以来,每日都在想着两条路,能苟就苟,不能苟就跑路,发扬“刘皇叔”精神。
到时候,准备一艘大船,把东府这一家子载着躲出去也就完了。
“高秀才,你应该懂得刮骨疗毒的概念罢?”
贾蓉此话一出,高立文眼神呆愣,看来事情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严重啊。
“之所以选中你来当这个塾师,主要是你从不会忌惮别人的身份,咱府里有几个小崽子仗着自己家在西府里有些体面,很是嚣张,你替我给他们多招呼着些,只要别打死了,随便你怎么拾掇。”贾蓉给高立文下了死命令。
只要不弄出人命来,那几个刺头就随便你打。
“东家,往后有话,你尽情吩咐,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贾蓉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高立文,嘴角轻扬,要的就是这效果。
果然,之前的正经模样都是装的,这才是真面目。
瞧这马屁拍的,多让人舒心。
“行了,在我面前,别整这套虚的,给了开了这高价,可得好好办事,做得好,后面我还给你涨到四两银子的月钱,至于能涨多少,就看你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了。”贾蓉靠在椅子上,懒懒的开口。
“大爷放心,为了钱,我一准好好干。”高立文无比兴奋地应承下来。
“你倒是实诚。”
贾蓉觑了高立文一眼,和这样的人说话,比那些自命清高的酸腐文人可要省心不少。
明明就是奔着钱来的,有些人却高傲的仿佛你在求他。
文人清高,可不是那个模样的。
摇了摇头,贾蓉和高立文接着聊了几句。
接触之后,高立文发现贾蓉没什么权贵架子,随和的很,他也就彻底放开了。
“大爷,这府里的情况可否与我细细交代一下?”
“自然。”
贾蓉便把西府大房二房之间的恩怨稍微交代了一些,把各家来族学读书的都是谁家的孩子名单写给了他,好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该搞谁,该放谁,高立文心里便有了底。
“兰哥儿和菌哥儿你可要多多关照一些,这俩个都是读得进书的,不会随便坏了规矩,你多留心一些。”
“大爷放心不过小黑屋这个处罚,是不是轻了点?”高立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处罚还轻?可以说是极重了,你回去找个屋子试试,看看自己能坚持多久。”贾蓉抬了抬眸,闲闲的开口。
他不是个喜欢惩处小孩子的人,而且关小黑屋,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不这么样,那些笔崽子们怎么会知道怕。
族学纪律松懈,学风不正已久,若不下狠手,是纠正不过来的。
高立文听贾蓉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还真有尝试的欲望。
贾蓉便就近安排了一个房间给他,这个院子空间很小,最多容纳两个人进出,而且常年透不进阳光,又特别地安静贾蓉便让良儿在门前守着,一刻钟后把他放出来。
在经历了一刻钟的死寂环境之后,高立文便老老实实地说“服了服了”,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完全不是小孩子能够承受的,他一个二十多的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是那些还在读书习文的小孩子?
这要是推进去关上两刻钟,保管要哭爹喊娘了。
怀里揣着贾蓉给的二十两银钱,高立文离开了东府,如今什么都商议处理好了,下面就等贾蓉通知他过去授学了。
轻松伸展了一下筋骨,贾蓉从书房出了去。
到午饭的时间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刚进了西大厅,便看见了贾惜春正在规规矩矩的用餐,贾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眼里带着笑意。
“四姑姑在用饭啊?”
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呼唤,成功让贾惜春放下了筷子,她朝贾蓉看过去,清眸中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这个大侄子,不知道又想干什么呢。
“四姑姑若不介意,可否让侄儿吃一顿便饭啊?”
“厨房里有,自己去拿。”贾惜春摇头拒绝。
“四姑姑,上次侄儿画出来的素描画,四姑姑可还想再看看?”贾蓉也不着急,只随意地坐在贾惜春对面。
“入画,摆饭。”贾惜春立马变了个脸。
“是。”
“只让厨房那些好克化的吃食来即可。”贾蓉附加了一句。
入画点了点头,柳五儿一行人便安排制作了胭脂鹅脯、蟹粉豆腐,又端了一碗虾米汤给贾蓉。
贾蓉便命人拿来墨条和纸,当场画了一幅贾惜春吃饭时的画像给她,贾惜春小脸一红:“蓉哥儿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连姑姑也要取笑!”
“四姑姑跃跃欲试,侄儿当然不敢误了姑姑的大事,只请四姑姑多多留意身边的美景才是。”贾蓉很没形象地在贾惜春对面大吃大喝,吃得面上油光发亮,贾惜春捧着画,“口头教训”了贾蓉一番,便带着入画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贾蓉看着贾惜春单薄幼小的身形,看来她之前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毕竟她是第一次被龙禁尉拘捕起来问话,这几个月也很少出来露面了,今天正好遇上她用饭,贾蓉就想着让贾惜春开心一点,遂投其所好,画出了她吃饭时的神态,把贾惜春逗弄了一番。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脸皮薄,很快就离场了。
素描虽然画色单一,但却以锻炼造型技巧和正确的观察方法及表现方法。成为各类画作创作的和前奏。
至于族学的事情,贾蓉还要耐心地等上几天。
等那混世魔王贾宝玉过几天入了学,贾蓉立刻就能借着贾蔷的名义让贾代儒光荣退休,看贾代儒似乎有意让贾瑞代课,贾蓉干脆连他的职务也一并免了,大不了把贾政门生傅试的妹子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作为书中典型的色皮和瞎子,贾瑞最令人深刻的是两点:色和瞎。
说他色,是因为他确实很有鉴赏眼光。
说他瞎,是因为他放着贾府一堆丫鬟不泡,偏偏一颗心栓在王熙凤这棵树上,最后自讨苦吃给王熙凤拾掇得丢了性命,说他瞎的确是名至实归。
贾蓉这么一想,倒还不如介绍个漂亮妹子给他,让他别想着去吃饺子得了。
傅秋芳如今年满十八岁了,却还没有嫁人,原因便在于她哥哥傅试人如其名地“趋炎附势”,谁势力大,他就把妹子嫁给谁
不过,由于原稿缺失,前八十回里还没有写到傅秋芳后来到底嫁给了谁,贾蓉一想不妨介绍给贾瑞认识认识。
以贾瑞的色皮本性,只要能跟人家说上几句话,互相谈谈心多半就不会去想那吃饺子的事了。
若是人家瞧不上贾瑞,也没关系,贾蓉还可以安排其他人嘛。
如此一来,族学最重要的两个人物都没人管理了,没有了塾师和监督员,这个学还怎么上下去。
贾蓉便托王熙凤的名义和口风,央着贾母说,东府请来了个塾师,是个年轻秀才,可比贾代儒的万年老童生资格高多了。
贾母向来喜欢王熙凤哄她的,见她出面软磨硬泡,哪有不应允的,但她也表示了一点顾虑:请到的塾师需要时间准备课业,另外,贾代儒的“病”若是这几日好了,那岂不白折腾。
事实上,贾蓉只是一副药让贾代儒每日拉上两次肚子,他年纪大了,自然就没有精力再接着教书了,但看在他多年为“族学鞠躬尽瘁”老资历份上,可以每月给他五百两的月钱让他一家子养老。
毕竟贾代儒一家三个,唯一的亲人也就是贾瑞这个孙子了,儿子去得早,他也就应下了,孙子贾瑞再不成器,那也是他孙子,虽然平日里打骂居多,但贾瑞从来不会跟他顶嘴,这也是贾代儒从来不重责贾瑞的原因。
不过后来嘛,贾代儒大概是听到了贾瑞和王熙凤在西府院子里传出的风言风语,一下子就愤怒了,罚贾瑞跪着念书,还不给吃不给喝,贾瑞在这之前就吹过了一夜冷风,身子骨不够硬朗,身体岂能扛得住,后来不出意外地挂掉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贾蓉一边感叹贾瑞的“悲剧收场”,一边打出王炸来。
“大爷每次都这般好运,不玩了不玩了!”晴雯把纸牌一掀,嘟嘴卖萌起来,她如今做了通房丫头,每月也有十两银子的月钱了,结果贾蓉吃完饭,拉着她和良儿一起打牌,本还想着买些零食自己吃的,结果这一下午便输了大半,此刻心里愤愤不平。
贾蓉则惬意的往椅子后一靠,两个丫头被他忽悠来斗地主,结果,自然不用猜,那点积蓄,都到他这里来了。
晴雯嘟着嘴,坏大爷,就知道消遣她。
良儿倒还好些,只是好言安慰晴雯,说大爷不过是消磨时光,才赔她们玩玩的,过会儿也就把钱还给她了。
果然,贾蓉很快把嬴来的月钱还给了晴雯,还附赠了五两银子作为奖励,晴雯立马心情大好,拉着良儿便走,说是要请她吃点瓜子,良儿拗不过她,便跟着晴雯出门了。
因为他使的手脚,族学现在已经停课了,贾母虽然松了口,但还没有立刻同意。
不过,他并没有到贾母那里说及自己请到的是高立文这样一个不畏强权的文人。
因为时机还没到,贾代儒作为贾府的老一辈,只要没有确认他再也管理不了族学,贾母就不会换下他。
这个时候,他要是急不可耐的跑去贾母那里,铁定吃力不讨好。
另外,也会引人猜想,贾代儒一病,他立即就把塾师请好了,这架势可不像是讨老太太欢心,更像是一早就预谋好的。
接着就会有人猜他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居心不良。
在这样的思想下,很不利他开展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凡事不能急躁,要不动声色,自然而然的促成
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智者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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