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脉与「予者」（1 / 1）

“全力……”见识短浅的申夏想象不出那种画面。今天米兰达举行的大礼仪级的仪式魔术，才让他知晓大礼仪与小礼仪的差距。光是发动魔术所需的魔力，将他的电池榨干都凑不出来，至少也是……8个他？

许是看出了申夏的心思恍惚，米兰达无情地打击道：“礼仪咒法不是现在的你能触碰的，不然我为什么特地搞出了一个小礼仪的分级？”

“我知道，”申夏了然地回应，把注意拉回了现实。“我们这是要去寺庙深处？”

米兰达走到坑洞的边沿，用炼金术造出石梯，接上了寺庙原有的楼梯。“嗯，我要检查一下地脉的状况，借此判断物质的禁制崩坏到何种程度了。哦，对了，你应该也看到了，「地脉」也可以叫做「灵脉」，就是「大地中流淌的魔力的轨迹」，在那本《仪式》的第281页，有讲怎么联通地脉……”沿着楼梯，两人不断前进，直到寺庙尽头的观音立像前，“到了。”

米兰达靠近了点，抚摸观音立足的莲花宝座，感受了一番。

“地脉的节点就在这下面了。”

“情况怎样？”

“不太妙，地脉的活性异常的高，其中淤积的污染会被逐步释放，扭曲周边的事物。这里的怨灵应该就是受了地脉的影响，在极短的时间能就产生了进食的本能。”

“进食……寺庙里的其他人……都？”

“嗯，被它吃了。”米兰达收回了手，转身朝山下走去。

“是吗……”申夏却没有立刻跟上，抬头看着观音慈悲的笑容深吸了几口气，才转身追去。

……

新月初升之时，申夏在画好的祭坛中将写有祷词的莎草纸奉于烛光的正中，祈求神明新一天的庇护。结束供奉后，小心地吹灭蜡烛，逆着画时的顺序，自内而外地将祭坛抹除。这时，他才注意到米兰达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抱着腿坐在火堆边又等了片刻，才见他骑着摩托晃悠悠地驶来。

“哟，结束了？”米兰达将摩托停到一边，支好侧支，翻身下车挥手示意，没等申夏询问，一边走来便抢先说：“我又去寺庙那边探查了下地脉节点，同上午的情况对比了一番。从观测的数据来看，你们世界崩坏的有些太快了。”

“那会怎样？”

米兰达靠着椅子坐下，放松地叠起双腿，左手搭在翘起的右腿膝盖上，右臂支在扶手上托起下巴。“也不会怎样，至多就是我们上午见到的那种怨灵会多些，不过相对的，我们使用仪式魔术能调动到的大源魔力也会变多。还有就是，仪式的效果，会好很多。”

“仪式的效果……为何？”申夏不解地问道。

“跟仪式的回应者有关。”

“仪式的回应者？”是了，仪式魔术是用象征作为仪式来借取力量的，怎么会没有对仪式做出回应借出力量的……

“他们被称作「予者」……一般情况下，「予者」都可以认为是不存在的，是「大源」，或者是世界意志按程序来回应仪式，但也有些极少数的，是「根源」中的神明源典及流出的化身亲自做出的回应……”

“神明也有源典？”听到了在意的名词，申夏不得不出声打断。

“对，我的一个神明朋友告诉我的，祂们是秉行着天命从神髓之柱中流出的。进行过针对神明的研究后，我对他们世界神髓之柱的理解，就是根源的一部分显现，他们的天命则是源典中对神明限制而写下的程序，神明的化身则会受到人类集体意志的影响。简单的说，人们认为神是什么样的，他们见到的便是什么样的神。除此之外，那些不受源典限制的，便是外神，魔神，异星神……祂们也是人类文明最主要的敌人。没有约束，那可怕的力量便是毁灭的源头……”米兰达感慨地说完，才发现又说起了另外的话题，赶忙转移话头。

“咳，回到刚刚的话题。物质的世界不存在能够以化身降临的神明，但却存在着「根源」，只是物质的枷锁限制了源典的流出，无法在尘世显现对应的形象。物质开始崩坏后，自那禁锢的裂缝中，神明就会回应人类的渴望而显现。再连同「大源」的回归，仪式魔术就能达到我那个世界神代的程度。”

“正常来说，世界都是逐步崩坏的，但你的世界却被那魔神瞬间毁去了知性，以致物质的枷锁在裂开一个小的缺口后，便直接崩碎了，而不是像别的世界那样一步步的……不管怎样，以后的路不好走喽。”米兰达无奈地叹了口气，右手大拇指蹭了蹭食指上的猫眼石戒指，“适应期结束了，该进入正常的工作难度了。”

“你似乎，早有预料？”

“哈，你记住，尤其是「圆梦师」更应该记住，所有的美好背后都潜藏着危险。相比于往后的危险，我们之前那段美好的同行才是我工作中的特例。”米兰达双手交叉，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嘱咐道：“不要沉溺于其间的和平，会把自己溺毙的。”

“我明白了。”

“但愿你明白了。”米兰达又一次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申夏知道那背后可能有过什么惨痛的经历，但米兰达没有自己提起，他也不适合去问。

“总之，在达成你我的约定，带你走完这片土地后，不管还有没有发现其余幸存的「种子」，我都会送你离开。”

“如果打扰到你工作，现在送我走就可以。”

“那倒也不必，还有些东西要教给你。”米兰达疑惑地打量着申夏，好像他变了一个人，“你怎么不急着寻找‘同胞’了。”

“很早就不着急了……我找到了自己前进的动力，所以不需要别人成为我的寄托了，那对他们也是一种负担。当然，如果真的有同胞幸存，我也会由衷的喜悦。”

米兰达看着申夏说到喜悦时脸上扬起的笑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在初一接触魔术的那个晚上，眼前的男孩便幻想着将昔日的美好重现，并坚信他的起源便是为此而存在。米兰达只是用欣慰又遗憾的目光见证男孩的成长，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成长总是伴随着失去，但找到自己为何而前进、去成长，以后的道路就不会再彷徨。我很欣慰，能见证你找到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