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5章蒙城初阵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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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的中军人数高达十五万,其中有三万正兵,十二万饥兵,这些饥兵在张献忠看来都是炮灰,如果第一阵没有攻下蒙城,张献忠就会用老办法,人海战术直接拿下城池。另外两万正兵被安排在了后军,两万正兵配上八万饥兵,还算比较合理。张献忠的副将是义子刘文秀,刘文秀目前深得张献忠的喜爱,主要是他在盗墓行动中出了大力气,基本上盗墓的活都交给了他,有了刘文秀这个得力干将,张献忠的钱袋子是愈发的鼓起来了。
“民壮下城紧密排列,准备转运物资,所有士兵上城防守,每面一千人,西门准备两千人,城中不留预备队,准备作战!”一道道命令从王平口中说出,下属将官们不断领命而去,王平张大了嘴巴不断呼吸着空气,他在缓解自己内心紧张的情绪,肉眼或许看的不清楚,可是千里镜里可是将城外的信息全部反馈到了王平的脑海中。他满眼看到的都是流贼,密密麻麻的步兵,不断奔驰的骑兵。三万,不,至少五万,王平至少看到了五万人,但是剩下的士兵呢,张献忠的大部队呢?光是一个前锋就摆出这么大架势,自己真的能坚持几天给予他们重大杀伤吗?
“大西军的将士们,我孙可望奉大帅之命作为先锋攻打蒙城,我实话跟大家说,大帅让我们能攻下是最好,攻不下也要重挫狗官兵的锐气,我现在要问问你们,你们都是大帅军中老兵,是我大西军的精锐,你们自己说,这一战你们打不打得下?”骑着白马的孙可望一身戎装,除了头上跟张献忠一样戴着白色的毡帽以外,剩下的装扮跟明军将领没什么两样,反正这些装备都是缴获自明军,只不过大西军为了区别于明军,特地将所有的面甲和战袍给染成了黑色,这其中也有一个讲究。大明的军服是红色,那是因为大明尚火,自诩为火德,而义军想要灭了大明自然要取水德,水即为墨色,所以义军老营兵和正兵的军服都是黑色。饥兵例外,那些饥兵都是饥民,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本身就是衣不蔽体,大西军也没能力给他们人人发一套军服,能保证正兵和老兵的需求已经是极限。
孙可望高举着战刀在阵前来回奔驰,给士兵们鼓劲,这些老匪们充满杀气的回答道:“打得下!打得下!打得下!”孙可望看着麾下的五万大军,他也是第一次领这么多兵马作战,义父相信自己,竟然将他最精锐的老营兵交给自己指挥,此刻对年轻的孙可望来说也算是意气风发。他头脑一热叫道:“打下蒙城,女人物资钱粮,任你们取舍!”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是往已经浇上火油的木炭当中扔下了一个火把,立刻将这些流贼心中的欲望点燃了,自从张献忠开始学习高迎祥和李自成强调军纪以来,已经很少有如此直白的命令下达了,可是今天,孙可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望着身后的大军心生豪迈之感,竟然擅自主张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虽然有违背张献忠之嫌,但是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流贼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一些老匪拉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浓密的胸毛,不断的用拳头捶打着胸口,好像一只发情的大猩猩。他们嘶吼着嚎叫着,将身体内的能量散发出去。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睛,仿佛在他们面前的城墙不是阻碍,他们能透过城墙看见城内的花花世界,蒙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可是在这群西北流贼的眼里,南直隶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啊,金银财宝还有各色美女,应有尽有,这里还仅仅是南直隶北部,若是能到苏州扬州这些地方快活一把,就是死了也值了。
流贼放肆的大吼却给城头上的士兵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样子,流贼长途跋涉好像一点都不累,不仅不累,似乎士气还非常高昂。王平可没有工夫看流贼在下面展示士气。他立刻命令所有炮手校对角度,在西面的城墙上,布置了两门大将军炮和五门中型佛郎机,另有轻型佛郎机十几门,可以说,蒙城守军大部分的火力都集中在西城,因为西城正对着张献忠大军过来的方向,所以首当其冲,必须要加强这边的火力。按照惯例,流贼应当会在城下先行整队,然后分批次投入进攻,所以炮手还在从容不迫的调整射击角度,弓箭手火铳手等远程攻击兵种正在检查自己的武器,然后排成队列,按照次序放箭放铳。民壮紧张的将滚木礌石,铁蒺藜,火油,灰瓶等守城利器运上城头,如果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说蒙城县的城墙并没有修复完毕,很多地方的垛口已经出现了不少缺口,城墙表面的砖石也有些松动,如果被重炮轰打,甚至有直接坍塌的可能。
不过王平看的清楚,流贼没有火炮,光凭血肉之躯攻城,看样子也会遭受不小的损失。孙可望策马奔驰了一圈,将士们的士气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就是现在!孙可望战刀猛地一挥,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攻城!”本来就在缓缓移动当中并未彻底停下的流贼阵势就像被洪水冲垮的大坝一般,一下子松动开,无数的士兵迈开双腿,举着五花八门的兵器疯狂的嘶吼着冲向了蒙城城墙。
王平蒙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流贼攻城了?难道他们都不讲阵法的吗?就这么乱糟糟的一窝蜂攻城,这算什么?在守城将士吃惊的目光中,流贼确实开始了攻城,他们呐喊着扛着云梯撞木等攻城器械疯狂冲锋。王平顾不上许多,对正在调整角度的炮手们喊道:“你们都他娘的瞎了吗?流贼攻城了,开炮!快开炮!”炮手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装填炮弹和火药。孙可望心中也是忐忑,南直隶可不比西北,这边的装备也许比西北要好很多,孙可望怕的就是这一点,突然发动攻击自然有好处,这样的攻击会让敌人措手不及,可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军队没有组织,基本上就乱糟糟的攻城,队形过于密集,若是上面有大量的远程攻击武器,恐怕军队会遭受不小的伤亡。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若是城墙上有火炮,守军应该早就使用了,没理由到现在还一炮不发,要知道,他们离城墙可是只有短短的数百步,如果全力奔跑的话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些老营兵和正兵平时的伙食在大西军中算是最好的,体力自然要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饥兵要好很多,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王平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自己没有做好准备,火炮都是现场装填,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进攻呢?这些凤阳府的士兵也就是大明的卫所兵,虽然平时的军饷供给什么的比西北的卫所兵要好很多,可是论起战斗力也都是半斤八两,最多也就是装备好一些而已,终于一阵慌乱的装填之后,有火炮已经准备完毕,王平喊道:“别管那么多了,各炮自行射击,装好了就打。”王平一声令下,士兵们抬手就点燃了火折子。
轰轰轰,久违的炮火终于响起,五门中型佛郎机率先开火,五颗两斤的实心炮子带着长长的尾焰直接砸进了正在奔跑的大西军队伍当中,一片让人牙酸的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炮火面前,任你再是勇武,也不过就是血肉之躯罢了。两斤的炮子足足有一个小孩的头颅那么大,打到人的身上,即便不是躯干这样的要害部位,那也是能带飞人的手臂或者大腿。火炮本来就有巨大的动能,从城上发射还要加上重力加速度,这样炮子的威力远远超过在平原上射击,五条血胡同瞬间在大西军队伍中出现,就这一轮炮击就至少带走了上百人的生命,还有大量的士兵被打断了手脚扑倒在地,翻滚着,惨叫着,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出现了这么大的伤口就等于死亡,即便他们是老兵是正兵,大西军当中也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医治,按照顺序,顶多是能照顾一下军官,普通的士兵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如当场战死的好。
轰轰,又是一轮火炮,这次是轻型佛郎机开火了,一斤的炮子横飞,将大西军成片扫倒,可是也有不和谐的情况发生,因为炮手的慌乱,一门轻型佛郎机重复装填了一次火药,引起了炸膛,碎裂的炮管就像霰弹一般将边上的炮手和步兵打倒。未死之人倒在血泊中凄惨的哀鸣着,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嘭嘭,两声不同于实心炮子的轰鸣发出,孙可望的第一个念头是,“散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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