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六月的骄阳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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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点是全天最热的时候,但之后便是逐渐的凉爽。赵守志扛着一把已经被磨成几近半圆的锄头和赵守业笑闹着走在后面的道路上。在十字路上,他俩跳进了赵庭禄开过来的手扶拖拉机里。家由赵有贵看着,忙的时候都是如此。
赵庭禄等两个宝贝儿子坐稳后,将车子向前开去。
“妈,叶安军说明天让我上他家去串门。”赵守志对抱着竹套暖瓶的母亲说。
“去呗,人家让你去你再不去就不识抬举了。”张淑芬看着儿子说道。
赵庭禄驾驶着手扶拖拉机向前跑时,不断地同行人大声地说话,点头,样子谦和友善。他开得并不快,但依然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风。
突突突——突突突——
“守志,你说的那个叶安军家是不是可有钱了?”张淑芬问。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有吧。”赵守志琢磨了一会儿,给出这样一个回答。他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问。
在自家的黄豆地前,赵庭禄将车慢下来,再转弯深入一个车位,然后熄火。
赵守志从车上跳下后,站在车厢旁,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暖瓶,看着她从车厢里爬下。他发觉母亲虽然还如原来一样美丽,但身体已不如原来轻盈。
大地里的人一点一点的多了,如星星一样散布着。远处的杨树林和铺展的禾苗描画出一幅生动的图景,令人赏心悦目。
“守业上那边干什么了?”张淑芬问。
赵庭禄在竹杠上撸了两把,就像那上面有脏东西一样。
“哦,去学铲地。”赵庭禄答道。
赵守业正在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精瘦却硬朗的人身边站着,目不转睛地看那个人舞动着锄头开高粱苗。那个人抬头看了一眼赵守业道:
“二掌包的你不学开车,学这玩意干啥?”
赵守业眼睛须臾不离那锄头,手臂也像握锄把一样上下摆动。
“我爸不让我学开车,怕摇把子把我下巴干碎了。大哥,我上过你们家呢。”赵守业套着近乎。
那男人笑了,道:“咱俩家还是亲戚呢,你四姐夫是我小舅子。”
他的锄头随着手腕的转动一起一落,锄角准确地将杂草和冗余的高粱苗剔除掉。
赵守业看了一会儿后,兴冲冲地跑回来,对正在锄地的张淑芬道:“妈,刘玉真铲地那家什的,啪啪啪贼带劲儿。”
他的羡慕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赵守业有做农活的天赋,他的锄头在豆苗间起落游走,俨然是一个老庄稼人。
“儿子,你杀‘山沟’就行了,不用铲苗眼。”张淑芬对小心翼翼左比量右算盘算的赵守志说。
听了母亲的话后,赵守志不再犹豫于豆苗间,专心地铲起了垄沟。铲垄沟是一项费力却无需技巧的劳动,赵守志做得很认真。赵庭禄回头提醒说:“累了就歇会儿。对,就这样搂,别耪。”
太阳慢慢地向西斜,但热力却丝毫没有衰减,赵守志觉得裸露的肩膀火辣辣的如烤过一般。长久地歪着脑袋侧着身子,让他觉得难受,酸胀的肌肉仿佛被揪扯过一样。他锄地的速度慢下来。
“歇一会儿喝口水。”这是赵庭禄的提意。
赵守志如听到赦令一样,丢下锄头坐在潮湿的地上。刚刚铲掉的杂草不再水嫩,在六月的骄阳下,迅速地萎蔫脱水。苦麻子、蓼吊子、婆婆丁、苣荬菜、水稗草等横躺在垄沟里,劳动后的快意由其中散发出来,和着泥土的芳香。
“守志,铲地不能错步,得倒步。你看你后面都要踩出道来了。”赵庭禄面南背北,眯缝着眼睛指导着。
“什么呢?别教了,守志又不是庄稼人,咱儿子还得考大学呢。”张淑芬看着赵庭禄说。
赵守志被母亲说的羞赧起来,拈过一根铲掉的芦苇,说:“现在还没考上呢,就得样样会点儿。”
“看刘玉真一身黧黑的肌肉,古铜色的,就是健康。”赵守业的话听起来前后矛盾,但意思是表达明白了,所以赵庭禄逗趣道:
“那你就脱光膀子可劲儿地晒,不用三天就成黧黑色的了。”
“我不晒,都晒秃噜皮了,火烧火燎的。”赵守业说。
张淑芬忽然想起来似的问:“你不说上叶什么军家吗?明天啥时候去呀?”
赵守志说:“明天上午去,然后下午一起去学校。”
从三点开始,那种燥热一点点地缓和下来,直到七点,凉爽才真正地开始。
张淑芬在半个小时前就回了家,她要做饭,所以现在只有赵庭禄爷三个在地里忙碌着。
“爸,那天我看见西头老张家使那玩意儿趟地,赶明咱家要买一个呗,省着铲山沟了。”
赵庭禄问:“那玩意?犁杖啊?”
赵守业停下来,用手比划道:“就是像铁犁杖式的,下面有好几个小铧。”
赵庭禄努力地想了一会儿道:“七爪八挠啊,也行哈,过年的买一个。”
夕阳下,一切都被涂染成了橘红色。
赵守志这四五个小时的劳作,累得他又想趴在地上永不起来,所以当听到赵庭禄说出回家这两个字时,他直愣愣地手拄着锄把看着远处正荷锄而归的人们。
“大哥,累傻了?叉,这一下午就成这傻叉样了,完犊子。”赵守业走过来,扒拉着哥哥的肩膀说。
赵守志耸动了几下酸痛的肩膀后,似笑非笑道:“妈说烙饼了的,还炒土豆丝。”
赵守业咽了一口唾沫,点头,然后说:“爸把车摇着了。”
在坐车向回走时,赵守志看见了四生子驮着李玉洁骑行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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