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打枪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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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庭禄家的大门前,赵守志和赵守业拐向院里,其他的都各自散去。
进屋后,赵守业对正在用袜底托补袜子的张淑芬说:“妈,晚上我还和大哥他们一起玩去呢。”
张淑芬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未做进一步的回应。赵守业又说:
“今天、我今天游街没看成,我大哥的八卦飞得可高了。”赵守业用手比划着。
“哦,老二你和你哥去要点盐,那清酱也没了。”张淑芬下着命令。
一张五角钱的纸币从张淑芬的衣袋儿里掏出来,赵守业刚伸手去接,但张淑芬却用她的手指尖儿将她拨到了一边:
“去,有钱也不给你,整天八倒六扬的,信不着你。你大哥准称,让他拿着钱我放心。”
赵守业有点委屈,撅嘴道:”就向着我大哥。”
张淑芬将钱交到赵守志手里后,又恢复了坐姿,继续补起袜子来。赵守志拿着五角钱端详了一会儿的,问:
“妈,买多少?”
张淑芬头也不抬地答道:“二斤盐,一斤青酱,完了还剩八分,你俩一人四分,留着买本买笔。守志,攒多少钱了?”
赵守志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因为赵守业现在已飞出了屋门,他转身追了出去。
太阳已向西斜去,天凉了很多,又有一阵不算紧的风吹过来,赵守志便一哆嗦。
赵守业说他好几天没上供销社了,都忘了里边什么样。他的话有些夸张,所以赵守志嘲笑他道:“拉倒吧,昨天就去了,还说好些天。”
赵守业停下来转向赵守志,虚踢了一脚,然后他跑开了,像被风吹动一样。
供销处的大门紧闭着,门窗下横着一截两寸长的木棍。在赵守业拉门的瞬间,他用脚尖将木棍儿迅速的捻动了一下。
“哎哟,二掌包的来啦,来了楼上请,一斤牛肉俩烧饼。”孙成文以姐夫的身份调侃着。
孙成文的永远没有愁容的脸上,目光游过来游过去,半张的嘴里牙齿熠熠闪亮。
赵守业昂首挺胸,一副骄傲得意的神情,道:“不买牛肉,不买烧饼,就买花椒大料皮马鞭哨。”
孙成文呵呵地乐出声来,问:“跟谁学的?”
赵守业扬脸看柜台里面的孙成文说:“跟马三倔子学的。”。
他提起马三倔子,更让孙成文兴致高涨,他伏到柜台上问:“马三倔子没教你赶车,哈哈。”
赵梅春从值宿里出来,半嗔道:“成天就知道闲逗哏,咋老实的孩子都让你逗皮了。守志,咋老也不上我家呢?哪天跟成军去,大姐给你们做好吃的。”
她说完慢慢地走到赵守志跟前,用手抚摸着他的前额。
“我妈说买二斤盐,一斤青酱。”赵守志仰头道。
他的无限信赖和依恋的目光,停伫在赵梅春的脸上。
“哦,守志,成军说那天你和那个魏什么的骂仗了,因为啥呀?”
赵梅春没有批评赵守志的意思,只不过是随口问问,但赵守志却忸怩起来,他羞于提起那件和魏红云对骂的事。赵梅春见他这副情状,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赵守志窘迫的低头,以为她是在笑自己。
赵守业已经坐到了盐池边,伸手抓取了一个大盐粒,翻过来调过去研究着。那颗不太规则的正方体盐粒暗白没有杂色与众不同。孙成文抄起称盘向盐撮去,然后提起去并不称量,然后问:
“二掌包的,倒哪儿?”
赵守志急忙把小帆布包敞开,让孙成文将盐倒里面。之后,孙成文转回到酱油铺前,伸出手来。赵守业将盐粒向后一背,好像是怕被他抢走似的。孙成文现在已是开怀大笑,说道:
“没人要你的破盐子,给我瓶,子装清酱。”
赵守业恍然大悟一样眨眼看孙成文,然后将瓶子递给他。半封闭的货柜里陈列着酒缸醋缸和酱油缸。孙长文将量杯探进酱油缸里,一下一下地提着,然后问:
“几个了,二掌包的?”
赵守业回答:“六个。”
孙成文逗赵守业的兴趣永远也不减:“回去告诉你爸,这瓶子小,就能装六两。”
赵守业不明就里的看着,稀里里糊涂地点头。他接过瓶子舔着流溢出来的酱油,说:
“我妈就好这样舔清酱,可香了。”
之后,他将小秫秸棒塞进瓶口。
赵梅春扳着赵守志的肩膀,看孙成文道:“叉了叉了的就没个正形,还你爸,那那是你老叔。守业,别听他狗戴嚼子胡勒,那是一斤二不是一斤,六个二两的‘提拉’。”
赵守业琢磨了一会儿,明白了,眯缝着不算大的眼睛说:
“孙成文尿尿撒可道。”
赵守志和赵守业到家后,把盐和酱油放置好就直接奔向西屋。赵守业刚把屁股挨到炕沿上就说:
“妈,我大姐有孩子了,大肚‘嘞嘚’的,这样式走道。”
赵守业腆肚子,将右手撑在腰窝上。
张淑芬瞪了他一眼,骂道:“学习上狗屁不是,不是打狼就是打狗,扯犊子一个顶俩。把北柜里的包袱皮儿给我拿过来。”
赵守业腾腾几步跨到柜前,胡乱地翻找着。
张淑芬不满地骂道:“能不能好好找,都‘叨’乱了。就在边上呢,那个带红花的。”
赵守业停止了翻找,似乎在观察什么。张淑芬连忙下地到柜前,见赵守业正摆弄着那只银手镯。
“二犊子,你咋翻出的?”张淑芬拍了他一巴掌骂道,“祖宗啊,你咋翻出来的?给我。”
张淑芬将婆婆留下的手镯包好,重新将它向柜子里掖了掖后又训斥道:“滚犊子,一边去,跟你生不起气。”
张淑芬没拿她想要的包。她整理好柜子后到外面去了,不一会儿从外面用旧麻袋兜裹进一大抱豆叶进来。
一阵洗刷过后,张淑芬将锅填满了水,再将锅盖上,变便喊:“守志,给妈烧火。”
在外面和赵守志弹玻璃球的赵守业闻声像玻璃球一样滚进来,讨好递说:“妈,我烧。”
这次,张淑芬没有训斥他。
清爽的豆叶还存留有秋天的味道,黄莹莹地卷曲着。赵守业将一坨豆叶塞进灶坑边儿,然后用火柴点燃。致密的豆叶燃起后,他用铁铲将它推向灶心。
添柴,拉风匣,再用铁钩将灶里的柴火扒拉松散有利燃烧,赵守业干得有条不紊,像模像样。但只是一小阵儿,他腾地站起来将门推开一道缝对正看着天空的赵守志喊:
“妈让你烧火呢。”
张淑芬一撇嘴,半笑不笑地骂道:“滑屎蛋子,还学会打冒支了。”
赵守志进来了,坐到小板凳上。
赵守志永远长于思考拙于动作,现在他已将豆叶塞得满满的,甚至将烟道都要堵塞了。他拉动风箱,想将更多的风鼓进灶里,好让火着的更旺,可他忘记了用铁钩子去翻动,以让灶里的柴多一些空隙。烟弥满了灶坑,却不见一点红得可爱的焰火。正当赵守志猫腰撅腚地向向里察看时,一条像要吞没一切的火舌猛地从灶里窜出来,并伴有“通”的一声闷响。赵守志猝不及防,好像还有一股毛发烧过的焦糊味儿。
张淑芬扔掉手中的活计,两步跨过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赵守志,惊慌地问:“守志,烧着没?”
赵守志说:“没有。”
张淑芬仔细地查看着颤声道:“哎呀妈呀,头发燎‘拘挛’了,还没烧着。疼不?眉毛也燎得半拉咔叽的,这可咋整!快溜的,上屋里坐着去,妈不用你烧了。守业,老二,给妈烧火来。”
赵守业风一样的旋紧屋里,看着赵守志道:“打枪了吧?你得豁拉,要不闷火,真笨!”
他说完,到小板凳上,添柴拉风箱。
赵守志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像是被扒掉了一层皮一样,不敢用手触摸。从镜子里看去,眉毛全燎掉了,光秃秃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头发稍卷曲着,黄色的烧焦的部分被赵守志用手拨拉掉。
火热的感觉持续着,弄得赵守志坐卧不安。没有办法,他找了脸盆,盛了半盆清水,然后将脸浸没其中,让水的凉意沁入皮肤。感觉还不错,那种火热减轻了不少。赵守志如法炮制,直到晚饭后才觉得那种痛少了一点。
赵庭禄下工后说李保发和刘三闷儿吵吵了,险一险就动起了手。张淑芬问原因,赵庭禄说是因为那天刘三闷上公社没给算工。赵庭禄学说得并不仔细,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细情并不了解。张淑芬并未做评判,只是侧面说那老刘家人都推横车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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