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风中的课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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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刮起来了,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太阳暗白,有气无力地悬在上空,将光照努力地穿过肆虐的风阵。
守志坐在凳子上,一会儿看老师,一会儿看外面。窗玻璃咔啦咔啦地响,让守志提心吊胆,他怕那块玻璃突然间掉落下来砸在他的桌子上。风从掉了玻璃的窗窟窿里灌进来,毫不留情面,也夹杂着细沙打在脸上麻沙沙的,有点疼。
窗外外是大队和供销社的后园,两堵南北向的土墙将它们与两边的住户区隔开。窗台上抹的沙泥已迸脱,红砖也已有了破损,看起来丑陋不堪。前面黑板的左侧墙壁被抠了个方形的凹槽,那是图书角,但图书角里没有书,图书角里糊的报纸已经被揪扯去了少半。
南窗下第一张桌上坐着的赵守志看出了老师的不满,她批评道:
“赵守志,别东张西望的,精神集中,思想别溜号。”
守志有点委屈,但他还是挺志的身子,听葛老师讲课。他的坐姿很端正,双目有神,看着黑板。
守志记着老师的话,看书时眼睛离书一尺远,胸口离桌子有一拳的距离,听课时要注意看黑板注意力集中。
“赵守志。”老师叫他的名字,“你来读这个词。”
老师指着着黑板对赵守志说。
守志想了一分钟,不十分肯定地答道:“捏(摄)影。”
他听道后面有轻微的笑声,他明白自己说错了,于是垂下眼帘,手摸起了鼻子。
“赵守志,这个字到底念啥?”老师敲击了一下黑板。
赵守志慌乱地抬起眼看去,努力想了想后,不做声。
“坐下吧。还捏影?可也对,照相时是得捏一下。”老师的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全班的哄堂大笑。
赵守志觉得难堪到了极点,虽然坐下了却不敢与老师对视,也不敢看同学们。直到下课时,他好像缓了过来,那念错字的难堪少了许多。
守志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墙角的水桶。他的思索的模样很是可爱,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稳重和成熟。孙成军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很亲切地说:
“走,上外边儿玩儿去啊?”
他的不同于以往的热情立刻得到了守志的响应,他答道:“走。”
孙成军,这个孙成文的小弟有着瘦削的的脸,未说话先要笑笑。他拉起守志的手跑向外面。
风好像又大了。
孙成军张开双臂向西跑去,嘴里哈哈哇哇地叫着。看他这样,守志也张开双臂向西跑去,只不过他没有呜啊地喊叫,而是抿紧双唇,似乎在驾车御风。
这种简单的快乐来得容易,不需经过长久的构画。在跑了一个来回后,孙成军站住了,手捂着胸口说:
“唉呀妈呀,累死我啦。”
孙成军夸张的情态传染给守志,他也把手捂胸,说:“嗯啊,心咚咚地直跳。”
孙成军咧嘴笑道:“心不跳还死了呢。”
这句说了很多次的玩笑话,在守志听了后还是觉得好玩儿,就张嘴,舌尖抵住下齿,而后乐了起来。
“我大哥明天上街里买东西。”孙成文突然说。他看着守志,眼睛里还有话。
守志没头没脑地回应:“我好几天没上我大姐家了。”
守志看着孙成军,他的眼睛里也有话。
他们各说各话话时,都有一个明确的信息在相互传递:咱俩是亲戚了,亲戚就得相互亲近才行。所以在铁道轨做成的钟敲响之后,孙成军急急地对守志说:
“明天上我家玩儿啊?”
守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葛老师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由下周一开始,把原来的上午三节下午三节调整成上午四点下午两点。这个课节的调整虽然不是重大的改革,却也让赵守志充分地想象下去。窗玻璃依旧在咔啦咔啦地响,但守志的心思已这不在,他也不再担心窗玻璃会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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