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的纸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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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给大家讲了四外门里的仵作。

可要说四外门里边儿最诡秘的一行,那当属扎纸匠了。

这门手艺现在不多见了,早些年,每个镇甚至每个村,都有那么一个扎彩的铺子,谁家有人去世,找上门来,请里边儿的师父给定做一套纸人纸马烧了去。

扎彩的师父,在早些年那更是身怀绝技,且不说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却也是《易经》有所涉及,五行八卦窥之门径,个个都是大隐于市的奇人。

说起来,这一行的规矩繁多,那可不比刽子手少,并不是说不管什么人死了,都能请扎彩匠扎纸人去,而是有着诸多的讲究。

而这里边儿所涉及的忌讳和讲究,大体上来说分为:一大忌、两不乱、四不扎。

所谓一忌则是说,忌讳烧前开眼,也就是说在上坟拿去烧纸钱,这纸人不能随便给它画上眼点上睛。

两不乱则是说:扎纸人的童男童女纸人纸马都是有讲究的,比如说那对用纸扎的童男童女上的颜色,那必须得是红男绿女,而与之相配的纸马纸牛,则是根据死者性别来说,男烧马、女烧牛,绝对不能乱扎乱烧,这叫两不乱。

而四不扎则是说,有四种人不能给扎纸人:孕妇死了不扎、村里边儿好骂街的泼妇死了不扎、同时干捞阴钱行业的同行死了不扎、清明节死的不扎。

除了这些大的规矩和忌讳,一些细节上更是讲究颇多,比如说扎纸人用的纸、竹篾、浆糊那都不是随便用的。

而这些规矩到底有什么门道,为何有这些个讲究?咱先卖个关子,这么滴,还是老规矩,咱边讲故事边给大伙儿说道说道。

话说,在民国那段时间,我们河北一带一个镇上,就有这么一个扎纸人的师傅,姓张。

张师傅妻子早逝,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十几岁大的儿子,靠着一手扎纸人的技术在镇上开了家铺子养家糊口。

民国时期毕竟还是旧社会,扎彩匠这一行呢,又属于三教九流中的下九流,没什么地位不受人尊重,背地里更是没少议论这张师傅做死人生意的,过于晦气。

不过,张师傅本人倒还好,平日里关起门来待在家中,镇上或者十里八乡的哪家有人去世找上门来定做纸人纸马,张师傅便给做一套,除此之外很少与人打交道。

不过,他那个十几岁大的儿子可就不一样了。

他儿子小名名叫小亮,在镇上私塾读书,因为张师傅他父亲乃是扎彩匠,平日里没什么学生愿意接近不说,还总遭到那些学生的欺负。

有时候,甚至被镇上好几个孩子堵在胡同里殴打,对于这些,张师傅也曾找上那些孩子的家门跟大人理论,可各家的大人不管教不说,还对他十分厌恶,张口便是:“我们家孩子还小,孩子们小打小闹你个半截快入土的人跟着计较什么?”

张师傅奈何不得,久而久之便也只好忍气吞声,有时候看小亮鼻青脸肿的回来,恨不得扎个纸人做个法整整那些孩子,但想想也罢了,正如那些孩子的家人所言,甭管什么原因吧,自个儿真要施手段作弄孩子,可真就有点过了。

有那么一天傍晚,张师傅忙活了一天扎完了镇上一主家订的一套纸人纸马后,便前去主家家中,请人前来验看一番,没什么问题便找个板儿车拉走。

从主家家中返回,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大街上也没什么人了。

可就在他眼瞅着到了家门口时,突然间大老远的听着院里传出来一声十分惊恐的惨叫,紧接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逃命似的跑了出来。

两人慌不择路之下,直接和张师傅打了个照面,然而走到跟前儿才发现,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儿子小亮和邻家的二小子二军。

因为他是扎彩匠,小亮在如今十几岁但在镇上却没什么玩伴,张师傅倒是好奇这俩孩子怎么在一块。

眼看俩人停下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哆哆嗦嗦的,张师傅一番询问,待儿子小亮缓过来,这才声音颤抖的说道:“爹……纸……纸人……纸人活……活了!”

听到这话,张师傅脸色大变,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慌忙朝着院里跑去,待到他闯进院中,眼前的一幕,把他也着实吓了一跳。

此时的院子亮着煤油灯,站在大门口放眼看去,隐约只见自己忙活了一天扎的那对童男童女,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绿,此时正站在院里,背对着他。

似乎正如小亮他们两个孩子所说,张师傅进门之后,只见那对纸人,竟然十分僵硬十分呆滞的转过了身子,两张涂的红红绿绿的脸正对着他。

很明显,这俩纸人被开了眼。

所谓开眼,也就是给纸人画上眼睛,而扎纸匠一行,扎好了纸人等到上坟时才会开眼,提前开眼乃是大忌,据说很容易招来孤魂野鬼附在上面,以至于纸人“活了过来”,跟画龙点睛差不多一个道理。

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这两个纸人似乎在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张师傅反应过来,那可不能让这俩纸人就这么给跑了啊,否则那还不得成了精危害镇上的百姓,赶紧把大门反手一锁,冲进院里拎起一个火把点着。

好在这俩纸人虽说活了,但动作那叫一个僵硬笨拙,被张师傅直接拎着火把一把烧成了灰。

直到此时,张师傅才松了口气,一转头,只见旁边地上还躺着俩人。

走过去一瞧,只见地上躺着的乃是两个十多岁大的孩子,也是住在这附近的邻居。

此时,俩孩子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怎么回事,早已没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张师傅脸色凝重,蹲下去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出了这等事,大晚上的张师傅家里可热闹了,先是那仨孩子家的大人来,来了之后一顿大闹。

尤其是那两家大人,看到自家孩子在这个扎彩匠家中不省人事,何止大闹,甚至还打了张师傅一个耳光。

然而,盘问之下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啊,这仨孩子来这儿可不是找小亮玩的,而是另有所谋。

今儿仨小孩吃了晚饭便从家里溜了出来,也知道最近镇上有人家死了人,找了扎纸匠张师傅订了一套纸人纸马。

他们早就听大人们说起过,扎纸匠有个忌讳,也就是纸人扎好之后,不到上坟焚烧之时不能开眼,否则便会招来附近的孤魂野鬼上身。

对于这个说法,仨小孩也是将信将疑吧,也是早早就打定主意,想要以这件事整整张师傅的儿子小亮。

这不,傍晚张师傅扎好了纸人纸马出了门前去找主家,这仨孩子便趁机悄悄溜了进来,看到小亮正在屋里的灯烛前看书,便趁他不注意,从院儿里找到朱砂笔,把那两个纸人的眼给画上了。

本来想着把纸人放到窗户前,然后装神弄鬼的敲打一番窗户便跑开吓唬吓唬小亮,可谁知当他们伸手去搬那两个纸人的时候,大门口突然吹进来一阵大风。

小亮正在屋里边儿看书,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正看到他们在院里搬动那些纸人。

不过,还没等小亮制止他们,便发现那两个纸人动了,此时此刻,那两个纸人正缓缓低下头,咧着嘴诡异的笑着,看着正在搬动它们的那两个小孩。

这一幕不光是小亮,旁边看着的那个小孩二军似乎也发现了,两人被这一幕吓坏了,尖叫一声撒腿就跑,再往后就不知道院里发生了什么,总之跑出去之后,正碰上了返回家中的张师傅。

听到这儿,几个孩子家的大人可是没话了。

您想啊,这本来就是自家孩子联合起来作弄人家张师傅的儿子,还不知死活的拿纸人开玩笑,本身就理亏,只能带着自个儿的孩子灰头土脸离开了。

之后呢,那俩昏迷不醒的小孩倒是醒过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不过,打那开始,这俩小孩身子骨变得那叫一个弱,隔三差五的生病,按照张师傅所说,这是被当日附在纸人上的孤魂野鬼给冲着了。

后来呢,没过几个月,据说这位张师傅啊,把那处宅子变卖出去,带着儿子小亮离开了镇子,去县里改做其他营生。

可能张师傅觉得,干这种被人视作下九流的行当,他自个儿没什么,可整天被人指指点点这个说晦气、那个说晦气的,实在是委屈了孩子吧……

故事到这儿呢算是讲完了,总而言之,熊孩子可不止咱们现代,那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可都有。

至于扎彩匠这一行,早些年这一行很常见,基本是哪个村或者哪个镇上,都有扎纸人的师傅。

谁家有人去世,便请扎彩匠师傅给扎一套纸人纸马的,在葬礼上烧了,为的呢,无非是封建时期那一套说法,跟烧纸钱一个道理,就是给已故之人烧了去,到了阴曹地府好有人伺候不受累不受罪。

而咱们前边儿讲的那些规矩,什么一忌两不乱、四不扎,咱也跟大伙儿说道说道。

关于这个一忌——上坟纸人焚烧前不可开眼,这个咱故事里边儿讲过,也就不多说了。

而两不乱,扎好的纸人纸马什么的,必须得是红男绿女,而纸马纸牛则是男烧纸马女烧纸牛。

这个的话,我觉得之所以我觉得之所以是红男绿女,应该是因为女的一般死后化为厉鬼才穿红衣服,也就是说,穿着红衣服到了下边便会成为凶煞十足的厉鬼。

而主家一般找扎彩匠扎彩可不是指望着这些纸人成魔成佛的,乃是为了下到阴曹地府,在黄泉路上照顾家中已故之人。

倘若是给扎个能变成厉鬼的红色女童纸人下去,那还不得把家里边那位欺负咯?

至于男烧纸马女烧纸牛的说法,我个人觉得啊,不管是马还是牛,都是有灵性的动物,但二者性情却截然不同。

马这种东西一般性情桀骜不驯,而且在古代,除了那些女将军女侠客,基本都是男的骑马,女的一般都坐马车,不可能哪个大家闺秀穿着宽松的女装跟男的似的骑在马上,那也不美观。

所以马这种坐骑更适合男人。

而牛则不然,牛性情温和任劳任怨与古代女子性情近似,容易被女子驯服,而且后背宽敞,完全可以充当女子坐骑,古代的女子讲究端庄,如果侧着坐在牛背上一点都不失美感对吧?

此外,所谓的四不扎,里边的门道说法则是更为邪性更为复杂。

其一:孕妇不扎,为何呢?孕妇一尸两命,其怨气强横,若再扎些纸人纸马下去,很容易出事。

其二:泼妇不扎。大伙儿都知道,泼妇嘛,村里边儿那些个好事的妇女,一旦有什么事站在大街上根本不顾颜面,骂的那叫一个难听,这种人他自个儿就够热闹了,再给他配一对童男童女下去,别说阴曹地府得炸了锅,阳间的家人也甭想安生。

其三:捞阴钱的同行不扎,这里边儿说的同行可不光是同为扎彩匠,还有其他做死人生意的行当之人,比如说前面咱们提到的刽子手,又或是棺材铺棺材匠、验尸的仵作、缝尸体的二皮匠,死后都不得扎纸人,这个的话乃是行业忌讳。

这其四,则是清明节死的人不能扎纸人,因为这死在清明时节的,尤其是横死之人,其怨气比那一尸两命的孕妇还要强,若是给这类人扎了纸人,定会生出不少事端。

反正这一行吧,大的规矩门道基本就这些,给咱们外行人的感觉那向来都是极其的神秘、诡异、离奇。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咱们后辈儿之人对很多东西可以不信,但不管是对人还是对这些传承,那都得心怀敬畏不可亵渎。

咱这可是都二十一世纪了是吧,在古代这些手艺人被称为下九流,难登大雅之堂,但到了今日今时,我觉得必须得尊重。

不过,话说回来,近几年随着社会的进步,扎纸匠这一行是越来越少见了,基本上一个县城才有那么一家扎彩的铺子。

而且呢,据说现在的扎彩铺子不现在的扎彩铺子不单单光是老一套扎一些纸人、纸马、轿子什么的,还有扎房子、扎手机、电脑、游戏机、宠物、别墅甚至汽车什么都有,倒也是越来越与时俱进。

行嘞,咱也不多啰嗦了,关于四小外门这四个行当,至今为止每个行当一期故事,到现在也算是讲完了。

而之后呢,咱们《百夜诡事录》也会多搜集民间文化相关的故事,比如说除了像四外门行业,还有守墓人、背尸人、棺材匠等民间诡异神秘的行业,然后给大家一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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