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刻骨铭心C(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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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记得……

“释无师父!……”

当火场边响起乡亲们焦虑寻呼声时,已趁歹徒慌乱撤走之际悄悄摸出石隙远远躲在隐蔽处的慧能却于应、还是不应万分犹豫了……

人是那么善良仁慈,又那么恶毒残忍。歹徒搜山放火过程之中,慧能就已清楚,即便万幸躲过此劫,眼下却再也无法在曹溪继续呆下去了。那王老大人及同门恶类如此阴狠歹毒,此时若应了乡亲们寻呼,谁又能担保今后不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呢......

之前,志略兄长曾反复提醒,说对王老大人之类,不必太过认真。他求什么,你就给什么,且这本身也不有违度人随缘佛法慈悲。

这中道理,自己也再明白不过了。看菜下饭,分人说话,从小我们就受着诸如此类做人做事相同道理教育更不断经验教训,可以说人莫能外吧。但这世上千百年来,人的随和认真、人的圆滑率直、人的虚伪真诚、人的敦厚凶狠等等等等,不照样一人一面,自己永远都是自己吗......

是不是世上有些道理,人只说说而已,人只清楚明白而已,其于一己做人做事,还真不太相干,更是难有根本改变?

是不是世上有些道理,一方面展露了人终难受教彻底心灰意冷,另方面又更是人可以学习、可以改变、可以期望那满满莫可奈何信心?

是不是面对圆颅方趾同类更一己深心,善良的人、胸怀广大的人、追求美好社会理想的人除了无怨无悔竭尽心力外,还真就所谓你别无选择天生固疾了呢……

想夫子虽视人天生就上中下三品更不变君子小人,但他老人家却又始终坚持“有教无类”,更是坚信“我欲仁,斯仁至矣”人那可以向上、可以自主的灵明;

而庄子于人于世悲观失望那万念俱灰至深之处留下的,不还是滚烫滾烫余烬吗——

“夫无庄之失其美,据梁之失其力,黄帝之亡其知,皆在炉锤之间耳,庸讵知夫造物者不息我黥而补我劓?”

人被黥被劓根由造物,息黥补劓当然也根由造物了。因此,道是可学的,人是可以改变的,这种能学能变,不也烝民天秉吗……

“一切众生类,悉皆求己利,当知世和合,则为非常法。”

佛祖于世透彻,人也难出其右吧。但就是于人于世圆融无碍佛祖,不也在传法过程之中,仍要经历门内门外始终磨难吗……

“一切万法,不离自性”;

“一切万法,皆从自性起用”。

佛是自性,众生是自性;

“善用即佛用,恶用即众生用,用由何等?由自性有。”

所以,虽说人愿意受教才能有教,愿意改变才可改变,但人能受教,人可以改变,才是人自性至深至真吧?

因此,我们不能找理由使人丧失信心,放弃希望啊……

是的,向善成佛在己不在人。但人不知佛法真谛,人又何所因缘得以改变更觉悟自性呢?

是的,众生好度人难度。但不使自性幡然,人又何以自度更自身成就?

是的,因人说法,度人随缘,方能水到渠成。但一音万声之中,佛法流布诸多教派及大乘小乘、中观唯识、教外别传等等等等,其背后至深,不也根由佛法真谛吗。虽说于己有缘之法,人方多有所应更得感悟至深,但人皆能学那灵台幽明,是不是本身也一切可期之因、可待之缘……

记得玄清长老给讲提婆菩萨故事时,谓其妙空之论当年所向披靡,于中一顿失着落外道因此怀恨手刃菩萨并忿言:“汝以空刀困我,我以实刀困汝”……而得无生法忍的提婆菩萨,反在咽气之前授他衣钵助其逃过了弟子们报复,这一外道,不也由此因缘最终归依了三宝吗?

记得南归途中,那归净寺长老闻自己是黄梅弟子便愤愤拂袖而去,但当听了事主转言自己于念佛的喟叹,次日起程之时,却是一送再送……

自己于王老大人真诚传播佛法真义,或许一时破灭了他的白日梦幻,但谁说佛法启人种子不是以这种非常方式深植其心了呢?更况还有随同官僚士绅及那么多乡亲,之中度人随缘何误之有,一应说法又何憾所存……

当然,王老大人之类开悟,看来是要有待时日了;自己与曹溪殊胜因缘,也肯定要经曲折磨难了。但自己生命更愿心,不也因此真正打上了曹溪烙印吗……

对不起了,心心相应的志略兄长;

对不起了,相知相契的无尽藏师太、曹老庄主和诸位乡绅;

对不起了,曹候村的父老乡亲;

对不起了,我那因缘非常、灵性非常、忠勇非常的乖乖……

——隐蔽之处的慧能,最终下定了不应乡亲们揪心呼唤决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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