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陈年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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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老夫确实是诈死,杨广此人,眼高手低,好高骛远,不是一个值得托付天下的人。”

刘方抚着胡须,对张拯和李承乾解释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您当初为何还要出仕呢?”

张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最后还要诈死才能脱身,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出仕做官?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刘方摇摇头,明显是不想细说。

但张拯却仿若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实在是这事情太劲爆了,前隋名人诈死,这要是传了出去,至少能霸榜大唐娱乐日报的头条好几天。

人都有好奇心,张拯也不例外。于是,张拯就像没听懂刘方的言外之意似的。

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您慢慢说。”

刘方闻言一怔,指着张拯摇着头笑了笑,难怪得到的消息都说这小子精得跟猴儿似的,原来是这么个精法。

见这小子装傻充愣,刘方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有人想听,其实说一说也无妨,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往事,便开始以平淡的口吻叙述道:

“当初老夫出仕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来是看重了文帝杨坚之才。

二来也是墨家久不在世间现身,再不出去走动一下,只怕我墨家也将消逝在世人的记忆里了。

儒家亚圣孟子有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

中原大地历经了魏晋南北朝对立的朝代更迭,又经历了五胡乱华时期的黑暗与动荡。

数百年来,就出了杨坚这么一号人物,事实也证明老夫没有看错,杨坚其人确有力挽狂澜于将倾的帝王之资。

早已四分五裂千疮百孔的汉人种群,在杨坚的治下,只短短几十年便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直视的光彩。

杨坚在位那几十年,确实称得上是中原王朝有史记载以来难得的盛世。

可惜啊,老夫没有看错杨坚的能力,却看错了杨坚挑选继承人的眼光。

杨勇且不必说,只论杨广其人,有孝武皇帝的胸襟与抱负,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和手腕。

孝武皇帝的残暴不仁学了个十足十,高明的手段却是一点没学到。

只知穷兵黩武,一味的横征暴敛滥用民力。偌大的一个盛世王朝在他手里,只短短十几年间便烟消云散。

而自己也落了个身首异处,客死他乡的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

世人皆称赞你于潼关所作的大河之诗浑远辽阔,有盛世之气象。老夫却独爱那首潼关怀古的长短句。

盛世,老夫经历过,乱世,老夫也经历过。

无论王朝兴亡,受苦的总是无辜百姓,天下于小民何加焉,却要他们受这等苦难。

苦难过后,肉食者依旧是肉食者,苍天何其不公。”

刘方说得很平淡,张拯听却能感受得到刘方话语中的愤慨之情。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怜悯。

张拯没有经历过乱世,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隋末乱世已经接近尾声。

所以他只能从史书上看见那寥寥几个字的记载,没有办法与刘方的情感做到感同身受。

但是他却能理解这种情感,家国天下,情怀大义,悠悠苍天,何薄于此。

意难平!

听完刘方的叙述,张拯和李承乾都沉默了下来,有些东西,无法付诸言语,只能用心感受。

三人沉默了半晌,反倒是刘方洒脱的哂然一笑。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倒是你们两个年轻后生,怎么也学那酸腐文人伤春悲秋起来了,年轻人嘛,应该多笑一笑。”

听刘方说完,张拯扯出一个笑脸。

他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疑问,但是不知道应不应该问出来,所以脸上有些纠结。

刘方见状有些不喜,都说这小子是人精,但是这种姿态太不爽利,不太合他的胃口。

“小娃子有什么话就说,莫作那扭扭捏捏的小女儿家姿态。”

刘方见张拯还在那纠结,忍不住出声责备了一句。

“行,是您老人家叫我问的啊,那小子就直言不讳了,您别见怪。”

面对着这个年纪可能比他爷爷还大的人,心里总是忍不住怕对方难堪。

主要是刘方天生有一股让想要亲近的亲和气质,而张拯的问题,对于眼前的老人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尊重。

但偏偏这个疑问如鲠在喉,不问出来张拯心中总是像有一个结似的。

不等刘方开口,张拯迅速的说道:“世人皆传言,您老是匈奴人……”

最终,张拯还是只问出了半句话,出于对刘方的尊重,剩下的半句藏在心里没有铄出来。

张拯之所以会问到刘方这个关于血统的问题,是有原因的。

其实不只是坊间传言那么简单,若只是传言,张拯也不至于如此耿直的问出来。

主要是张拯在后世所读的史书中,也明确的记载了刘方的族籍乃是匈奴族。

但现在刘方却以墨家巨子的身份出现在了张拯眼前,这就很有意思了。

以汉人这个族群对于血统的排他性,还有墨家的一贯的骄傲性子。

会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一个匈奴人身居巨子之位呢。

按照五姓七家这些世家门阀,对于李二这位有着少量鲜卑血统的皇帝陛下都嫌弃得不行的现状来看。

墨家竟然让一个匈奴人来当巨子,这已经不是离谱那么简单了。

如果不是历史记载有误,那么肯定就是另有隐情了,而不巧的是,张拯对这个隐情很感兴趣。

在得知墨家巨子是早已死去多年的刘方之时,张拯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之所以纠结问不问,是因为在这个时代,这句话的意思大抵和别人都说你是一只猢狲一样。

质疑一个人的汉人血统,和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别人是猴子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在大唐人看来,整个世界除了大唐的人算人,其他人都只是会说话的猴子。

而刘方在听完张拯的半句话后,倒是没有觉得张拯对他有所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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