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轻松抓起两大包米的喻甯带着茵格丽德回到了潮湿的小屋，发现一个难题摆在面前。解决了食材的缺乏，发现屋里根本没有燃料，连干净水都没有。

“我去隔壁老布恩家看看，能不能借一点柴，他家总是会存一点的。如果没有人的话……我就……”少女似乎为了可能要不告而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有些迟疑，又说道：“往巷子里面走，尽头不远有一个公共泉眼，如果城外的水渠没有被打坏的话，应该是有水的。”

“那我去找水，你一个女孩子不要跑太远，有事就大声叫我。”

“是，大……哥哥。”女孩子似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对他产生了信赖，努力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称呼。

喻甯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大的陶罐，拎在手里向街上走去。这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狭窄的街道原本就两匹马并排而过都有些勉强，现在四处散落着各种的垃圾、残骸，让道路更加狭小难行。铺地的石板看来使用时间很长了，有些光滑，雨水、血水和青苔更是让踩上去的人脚下十分滑腻。街道两边都是和茵格丽德家一样的低矮房屋，房屋和房屋之间形成了更加狭小的小巷子，蔓延出去，可以想象是组成了如何复杂的一张蜘蛛网。

透过街道头顶上胡乱搭的木板、布棚的缝隙间，可以看到一侧房屋的后面不远处就矗立着是一面高大的城墙，延伸到了远处。上面挂着不少尸体，肉眼可见到处布满了焦痕，随着前进的步伐，喻甯还看到了几道巨大的裂缝、以及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半圆形大洞，这种程度的损坏绝对不会是投石机可能造成的。

喻甯更加小心谨慎，他明显感知到一路走来，门后有不少视线盯着他。喻甯脚步却不停，不一时来到了一个小小的空地上。空地上铺满了沙子，中央一个石头环成的小水池上，一道泉水从跪地祈盼状的雕像合捧的双手中汩汩流下。

稍微开阔的视野，让他顺着雕像的背后的方向远远望去，可以看到自己所在的城市依山而建，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地势较低的山脚，背后就是城墙。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带有尖顶、高塔、白墙的城堡，华美的建筑里，一柱黑烟直上天际。

喻甯仔仔细细在泉水旁清洗了陶罐，然后打了满满一罐水，发现有点不够，于是他绕着空地搜索了一番附近的房屋，找到的战利品只有一个木桶、几瓣别人留在窗台上的大蒜头，便开始往回走。

回到小屋，喻甯推门而入，已经在房间内的茵格丽德似乎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回来，慌乱地往衣箱里塞着什么东西，然后假装整理衣物，把一件件衣裳叠好，层层放进床头的箱子。喻甯装出从亮处进入暗处、视力需要适应一下的样子，假装没有看到茵格丽德的行动。

两人相视一笑，茵格丽德拿出来一件样式普通的衬衣、一领袍子，脸红着示意要帮喻甯换上。

喻甯转过身去穿衣服，听见茵格丽德语气低落：“老布恩死了，就在他后门外的巷子里。我爬进他屋子里，搬了一些柴过来。”

“他有家人吗？”

“没有，我不常在家里，偶尔见到他，他对我还算好。”茵格丽德的声音更加细小：“穷邻居总要互相帮助的。”

“那我们过一会去安葬他吧。”

没有料到喻甯提出这个，少女摇了摇头：“死的人太多了，城里没有地方安葬他的。”她似乎对接下来要提的要求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帮我收敛一下他的尸体，用不着安葬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处理的。”

看着明显有些伤心的少女，喻甯点了点头：“我们先吃饭吧。”

两人清理了壁炉的炉膛，尽可能的打扫了屋里的水迹。喻甯把一大捧米洗干净，放进一个锅里，随手用手指测量了锅里的水后吊在了炉子上开始煮，然后又找了两个细长的柴火，削成差不多长短的两根。看得少女十分稀奇。

“你刚刚手指伸进锅里干嘛？”

“测一下水位。”

“哈？这样可以吗？”

“嗯，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会好吃吗？”

“会的。”

“可是这个米没有味道哎。”

“也是，没有菜啊。你刚刚找到什么没有啊？”

“没有。老布恩家里只找到一小块霉掉的黑面包，还有一点点奶酪，都已经被老鼠咬过了。”

看着幻想逮住老鼠以报奶酪一箭之仇的少女，喻甯在房间里找出了一罐粗盐、几大块糖，还有一小瓶黑色的液体，喻甯拔开瓶塞闻了闻——酱油？

看着喻甯有些好奇的表情，少女解释道：“是那次去那些大人们开的饭店吃饭时，他们送我的，说要我给工作的地方的人尝尝的。后来我把这个事忘了，大人们的店开了几次也关掉了。”

“是那些黑眼睛的大人吗？”

“对，黑头发黑眼睛的大人们。”

“他们跟你讲一样的话吗？”

“是啊，话还有别的种类吗？”少女并没有纠结喻甯的奇怪问题，似乎像是在向喻甯炫耀，又似乎在回味：“那种炸过的肉真好吃啊，又脆又香。不知道是什么肉做的，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你放心，一定会再吃到的。”

“真的吗？但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茵格丽德知道喻甯是在安慰自己：“谢谢哥哥。”

“没事，到时候我请你吃。”

“好。”

两人有的没的闲扯了一阵，在喻甯不停地搅和下，一锅已经熬出米油、散发着浓郁米香的浓粥终于可以从火炉上端了下来。茵格丽德也饿了，迫不及待给一人盛了一碗。喻甯拿出刚刚找到的蒜瓣，剥皮、拍碎，简单倒了点酱油和糖一拌。

或许是因为饥饿是最好的调料，又或许是平淡却醇厚的米粥配上刺激又略带甜味的蒜酱带来的反差感勾起了人的食欲，不多时，一大锅粥被两人一扫而空。少女的面色竟然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起来，精神似乎也振奋了好多：“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们？”喻甯注意到茵格丽德的用词，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你是房东，听你的。”

“能不能先帮我把房子修好？”

“好。”

“嗯，谢谢哥哥。”

“哈哈。”

笑声伴着烹饪食物的烟火气，在这个城市的一角荡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