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陈留,水匪来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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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水淙淙,日挂当空,枯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汴河的岸边,阴湿寒冷,陈留知县唐文石组织了上百个船工,正在打捞广陵郡王的沉船。

昨夜,他刚搂着新纳的小妾睡下,就接到消息,急匆匆爬起来,到现在都没能合上眼,师爷在岸边给他放了一张软椅,唐知县正准备坐下来打个盹,衙役便来禀报广陵郡王到了。

唐知县赶紧站起来,整齐衣冠前去恭迎。

哪怕他心里厌烦到了极点,却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笑脸相迎。

“广陵郡王驾到陈留,下官有失远迎。”

傅九衢懒洋洋的,瞥一眼江水,漫不经心地笑。

“客气。唐知县的辖区水匪却有十足热情的,昨晚已经来迎过了,差一点就把本王的项上人头一便迎了去。”

唐知县额际浮上密汗。

他是昨年才下放到陈留来做知县的,以前也是京官,对广陵郡王的为人素有耳闻,这句听上去像是玩笑,他却明白广陵郡王对昨夜之日很不满意,很生气。

这位可是官家唯一的亲外甥,劫匪之事不处理好,他即使留得性命,这辈子的前程就算断送了,十余年寒窗苦读科考入仕,怎肯甘心?

“郡王恕罪!”

唐文石牙槽一咬,深深朝傅九衢拜下。

“是下官无能,从昨年冬至来到陈留,已是一年有余,一直未能治理好陈留水盗匪患的遗祸,沉疴难治,宿疾未消……哪料这群狗胆包天的东西,竟然犯到了郡王的头上,下官有罪呀。”

不论对错,先自罚三杯,再将水盗匪患一事推给上一任知县,将此事归为沉疴宿疾,他才来陈留县一年而已,打击水匪也没有那么快,怎么都怪不到头上了。

辛夷觉得带笑坐在驴背上,觉得有趣。

这些人有话从不好好说,要听话里话,弦外音。

傅九衢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唐知县的狡辩。

陈留的水匪之患如此严重,身为地方长官是当真打击不了,还是因为有所顾虑不敢打击,又或者是蛇鼠一窝,有官匪勾结?

傅九衢:“唐知县说得有理,也怪本王,秘密出京办案,为免引来麻烦,未乘官船,没给水匪提醒,更没有提前通知唐知县,拜个码头,怪不得别人。”

唐知县苦笑,带了一点奉承之意,“郡王这么说,当真是折煞下官了。郡王莅临陈留,让下官这萤虫之光可以仰望日月光辉,亲耳聆听郡王教训,已是天大的福分。”

说罢,他望一眼江面,声音突地压低几分,“郡王有所不知,这一段水域分属两个辖地,这边是陈留,那边是雍丘。这些水匪精得跟狐狸似的,哪里都不去,就守着这一段河面……实不相瞒,下官到陈留这一年,已因水匪之事,和雍丘的何知县发生过多次摩擦,郡王,下官当真是……难为,难为呀。”

连说两个难为,苦情剧主角无疑了。

傅九衢看他,“何知县?可是做过翰林院编修的何旭?”

唐文石目光微闪,笑着拱手,“正是那位年轻有为的何大人,前年盛名满京的探花郎,张府的乘龙快婿。”

傅九衢笑笑,不作言语。

唐文石点到为止,也不再深入话题。

这时,又有几个陈留县的官吏前来向傅九衢见过礼,便谈起沉船打捞之事。

众人十分热闹,却绝口不再提雍丘那位何知县。

说到底,何旭这种年纪轻轻做到一方主官的,多半是上头有人,在雍丘历练几年回京,很大可能是要进入两府议事的人,哪个惹得起?

对唐文石来说,吃肉轮不到自己,挨打得由他顶上,也是无可奈何,今日广陵郡王在此,才借机吐一吐酸水,牢骚都不敢发作得太过明显。

这陈留和雍丘之界,水有多深,可想而知了。

傅九衢停留片刻,唐知县便派人将他们送到陈留,安排驿馆住下。

晚间时候,他又亲自带人将沉船里打捞起来的部分物品送到驿馆。

傅九衢没有再出面,而是让蔡祁接待。

他们的行李当然是找不齐整了,但陈留知县送来的物品……却是他们本身财物的数倍。

好家伙!

蔡祁以前少有到地方,这样的阵仗却是头一回见。一看这位堆满了笑的知县,不显山不露水带来这么多的好东西,一时不知道是该把东西掷回他的脸上呢,还是该将他迎进来奉茶感谢。

“唐知县客气了。”

蔡祁说着唤来长随,让他找来孙怀,一并认领属于他们的行李和物件。

末了,将余下的东西让人退回去,笑着送客。

“广陵郡王昨夜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就不出来送别唐知县了。但他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向唐知县致谢。陈留水匪的事,等我们回京,也会禀报官家,派人来协助知县查处,还请放心……”

唐知县没有见到广陵郡王,没能亲自孝敬,原本心有不甘,但听蔡祁最后这话,一颗悬在喉咙口的心,却是落下了。

“那下官敬候佳音……”

他指着那一些孝敬的礼品,“这个,这个……还望小侯爷收下。”

蔡祁似笑非笑,“拿人手短,唐知县打捞出来的东西虽好,却不是我们掉落的。我猜是别的倒霉客商被劫盗时遗落,还是还回去吧。”

“可是,可是……”

唐文石还想说什么,被蔡祁堵了回去。

“唐知县请回吧。”

唐文石悻悻地带着人走了。

孙怀清理物什的时候,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辛夷的那个布袋,眼睛一亮,拾了起来。

……

外面发生的事情,辛夷并不知情。

她腿脚废了,动一下就痛,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了,结果却听说昨夜住在脚店的几个侍卫,包括傅九衢全都病了,一时间不知当笑呢还是当笑。

她找来孙怀问了症状,替他把了脉,又问了其他人的情况,确定是昨夜脚店受了凉寒引起的肠鸣腹泻,胸逆胃胀,让人去陈留药铺买来附子,半夏,甘草,大枣和粳米,让人按自己说的法子熬了一锅附子粳米汤,让他们饮下。

这些男人是最不耐烦吃药的,可是当辛夷瘸着脚出去查看病情的时候,众人却齐齐称赞。

“从未喝过这么美味的药,我可以再服用两大碗。”

蔡祁不信邪,没病也让人盛来尝了尝,赞不绝口。

“小嫂好本事,不得不服。”

辛夷眉开眼笑,十分有成就感。

她四下里看上一眼。

行囊都已打点好,傅九衢却不见踪迹。

她又沉下眉来,“郡王呢?可是病得重了?”

蔡祁嗯声,“病重倒也不至于,大概是脑子走岔了路……”

辛夷忍不住笑,“怎么说?”

蔡祁抬了抬眉梢,“他不准备去寿州了。”

辛夷一愣。

这件事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陈留发生这样的变故,沉船的事情是冲傅九衢调查的这桩案子来的,还是仅仅只是意外?

依傅九衢的脾气,怎会甘心就这样离开?

但是,他原本是要去寿州的,如果要留在陈留,总得有一个说法吧?

“这便是你们生病的原因?到底真病还是假病?”

众人呵呵呵地笑。

“甭管真病假病,这是我喝过的最美味的粳米粥就是了。”

辛夷:……

她瞟一眼盛粥的锅,已经喝光了。

众人在嘻笑说话,她突地摁摁额头,转身去找傅九衢。

蔡祁轻笑一声,“小嫂生气了?”

辛夷不理会她,径直过去,程苍在傅九衢的房门外,看到她拱了拱手,“张娘子,郡王还在休息。”

辛夷:“我要见他。”

程苍皱眉,“郡王身子不适,今日谁也不见。”

辛夷:“我是大夫,刚好可以给他瞧病。”

程苍:“可是……”

辛夷哼声,“不让我瞧病,把我叫出来干什么?那我即刻便回京去……”

她声音未落,里头便传来傅九衢的咳嗽声。

“让她进来。”

------题外话------

今天早上电脑出了点故障,后续章节没有写完,然后今天孩子又要预填志愿啥的,下午还有一桩要紧事要处理,今天的二更可能要晚点。

抱歉!

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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