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节 玄石归来2（1 / 1）

玄石在水中下沉，衣衫却未被浸湿，不多久，脚踏在松软的细沙上，四周的水草袅娜着飘摇，鱼群在他身边盘旋游动，很是开心的样子，他朝着心之所向而行，到了一处暗门前，还未等开口，门自动开启，露出一道道绿色的光芒。

光芒随着水的波纹晃动，然后包裹住玄石的身体，如同温柔手臂的拥抱，让他心中荡起孩童时候的甜腻。他回应着这个拥抱，直直进到了门内。

门关上后，玄石置身在一个空旷而巨大的洞穴中，洞壁玉石如镜，借着绿色光芒，清晰的映出他的身形和面容，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了片刻，难以抑制的心跳，在身后那一声呼唤中彻底释放。

他带着已经到了嗓子眼的紧张感，转身对上了那个飘飞着的、浑身舒缓如水并散发出慈爱的人，然后轻轻走去，他的脚步沉重，小心翼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面孔，虽然，无论如何是看不清模样的一张脸，在他的心里却无比清晰起来：如玉的肌肤，碧蓝如水的瞳孔，还有洁白细小的牙齿，红润的嘴唇……正在对他展开一个又一个笑容，开心的、幸福的、惊喜的、溺爱的……那些记忆中的片段接二连三的在眼前划过，他感受到了一种母体才有的温度，这温度恒远、坚固。即便在自己经过无数年月的摧残，以及冥火烈焰侵体后，他都能一下子将这种温度详细的毫无保留的回忆起来。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一股幸福的味道，通过唇齿舌尖，蔓延到了内心深处，他清了一下嗓子，艰难的唤出两个字：“母亲。”

玉桐飘飞的衣裙，紧紧包裹住了玄石的身体，将他拉近自己的身边，用模糊的虚幻的脸庞亲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她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喜悦的叹息着。

许久许久……

玄石再次唤道：“母亲，你还好吗？”

玉桐将怀中的玄石松开一些，两人心绪渐渐平复，她甜美的声音带着关爱和幸福，宠溺和快乐，曼妙的在玄石耳边响起：“孩子，我的小月巫，你，长大了。”

玄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幼儿时期，单纯的，只有温暖和爱的感觉，但是缓缓流淌的水声，将自己的陨落、经历、善恶一一灌注进了脑海中，他想到了漠野素心的眼睛，还有她苍白的面容，想到了玄阳的手臂和笑声，还有月姑姑展开的翅膀……蜂拥而至的所有，淹没了最初的如水的清澈。

他突然之间，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只能苦笑一下，对着玉桐再次喊了一声：“母亲。”

玉桐感受了玄石所有的感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孩子，我自毁本原，无法恢复如初，但是我的精神与你同在，你是至纯至善的结晶，一切黑暗和恐惧都会在你的本性中化为乌有，即便你沾染了穹窿外的恶俗，但是它们依旧只是你存在的点缀，是你在这个成型的空间所必须面对的定数，它会帮助你成长，帮助你蜕变，还能让你开创一个更加合理的……我们暂时定义它为世间。”

玄石微皱眉头，他面对玉桐奇特的诠释邪恶和描绘的所谓未来，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玉桐轻抚他的脸庞，一股一股的水波灵力带着蓝绿色的光芒，纷纷飞进了他的体内，它们安静的到达了他的心脏，浇灭了冥火烈焰的黑色能量，一种清新的气息瞬间飘荡在了全身。

玉桐又道：“你的本体能量是纯粹之力，你练就的精灵是幻化之功，你得到的冥火烈焰是攻击之神，而我给你的水波是防护之盾，还有，孩子，你的神识，才是你善恶之根，一切，皆从自主意愿而生而灭。”

玉桐说完，玄石眼前景色一闪，他站在了一片青绿色的草地上，那草地接连到了天际，平坦整齐，无风，温暖，抬头看去，透明的天幕上悬挂着七彩流光的云图，上面有一人闭目而坐，正是苍玄，他面容慈祥和善，不久他缓缓睁开眼睛，两道刺目的光芒射来，照的四周一片明亮，连星图都隐退在了光芒之中，他没有停留，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着，转了无数圈后，或许是他累了，便躺在穹顶下呼呼大睡起来，这个时候草地上升起一束绿光，袅娜着，缓缓飞升到了他的身边，将他壮实的身体缠绕住，接着发出了幸福的欢愉之声，这声音飘荡着，直接穿过穹顶到了边界。

玄石一个闪身，已经置身在了边界处，穹顶外，是黑暗，无尽的黑暗，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暗，可是，他总觉得有只眼睛盯着自己，召唤自己，于是把手伸出了边沿，那是一双幼儿的手，小巧，粉嫩，白皙，圆润，接着，他指尖一点，唤出一个小小的火焰，这让他不由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其实只是单纯的想要用自己的小火苗照亮辽远的黑色空间，可是，一股一股的暗物质追随着他的火苗而来，钻进了小小的烈焰中，噗嗤一下熄灭了，他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手掌将他抱起来，他小小的身体坐在那个手掌中，呢喃不清的喊着：“爹爹，爹爹。”

苍玄哈哈一笑，带着他跳回了穹窿中央，交给了玉桐。

他们相爱和谐，相敬如宾。

后来，他们发现他的身体内有了冥火烈焰的暗物质，苍玄并未在意，他一边安抚玉桐，一边将小月巫身体内的冥火烈焰吸食到了自己身上，然后他一个跳跃，去了穹顶边界，将那些暗物质逼出来，准备驱逐出去，然而它们一出边沿，就幻化成小月巫的模样，呼喊着“爹爹，爹爹。”

单纯的苍玄皱起眉头，心中瞬间矛盾至极，竟然被迷惑的分不清真假，好在神力护体，稳住了心神，咬着牙将它们一一消灭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因为爱自己的幼儿，被暗物质趁虚而入，渐渐，形成了所谓的苍冥……

玄石心头一阵剧痛，眼前场景再次转换，一声巨响，大爆炸发生了，支离破碎的穹窿从他眼前划过，接着是精灵的分散，玄皇的重建，冥妖的黑色界……在慢慢的时光流逝中形成了……他观看着这些个过程，感觉只是一刹那的事情，然而，他深知这是世代玄皇和冥妖纠缠不休的漫长对峙。

就在沉迷之际，突然一阵微风吹来，他看到了万家灯火，看到了熙来攘往的街头，看到了欢笑的孩童还有慈祥的老人，看到了有人在维持秩序，有人在帮助贫困，看到了山河秀美，人杰地灵，天空是蓝色的，云彩是白色的，暗夜的天空中除了星辰辉映，还有一轮硕大的圆形灯笼，在照耀万物……他被那个发着淡淡黄色光辉的“灯笼”吸引，他接收到了它如水的光线和温情，他感觉那是一种纯粹的无私奉献的光芒，清冷而永恒……当他沉浸在里面，充满诧异和迷惑的时候，眼前一闪，他回到了现实，看到了玉桐。

玉桐还在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玄石想开口问什么，却被她打断了：“孩子，你无需开口，你的心思我全都明白，那或许是你的一生，但是，那是我理想中的模样，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你将面对巨大的挑战，你可做好了准备？为了本心而战，为了众多徒众和冥众而战？没有阶级立场之分，只有善恶归一、逐步完善而战？”

玄石思索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玉桐再次轻叹一声：“那么，你会失去很多，你可愿意？”

玄石犹豫不决，他首先想到的是漠野素心，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如果再次失去……

玉桐飘开一些，沉声道：“没关系，孩子，你记住，心中有了希望，一切失去，都是新的开始。”

玄石看向慈爱的玉桐，鼓起勇气，再次点了点头。

玉桐却在洞内转了几圈，接着飘到玄石面前，紧紧抱住他，不肯松开。

玄石感觉到了一种心碎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母亲第一次自爆时候一样决绝而无情，但是，此刻他也紧紧抱住玉桐，并对她说：“这次，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有我在，我会解决所有的问题。”

玉桐激动的松开玄石，她看到了玄石身上升起的神一般的光辉，终于轻轻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