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乐章 爱告诉我(12):由我解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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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具神性的‘钥’之战车?”
望着紫裙少女身上跳跃的电弧,“绯红儿小姐”将带着颜料色渍的头发甩到背后,再度发出温柔的笑声。
“哈……妹妹,你们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其实这位愉悦倾听会教主的警惕心很强,在利用《夏日正午之梦》完成典仪的同时,她一直在密切监视范宁的演绎是否出现“跑偏”的情况。
第二乐章对教堂造成的少许抬升,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第三乐章开篇不久、再次升得更高后,她立马就察觉异样出手了,只是圣者伈佊登场,不得已又暂避锋芒。
等这位圣者因制造“历史投影”走向衰亡后,就到了现在。
不过,不算晚,而且从这个最后的第五乐章来看,想驳倒“红池”关于爱欲的知识,恐怕还差了不少。
“你一个多月前还是个可怜兮兮的邃晓一重,实力恢复速度真是一个大惊喜,快赶上我一百多年前的水平了呢。”
她笑着称赞了自己妹妹几句,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你能抗住几下战车冲击呢?”
听闻此言琼的脸色有些阴沉。
她胸膛的喘息起伏比对方要大得多,显然在第一次交锋就吃了明亏。
在范宁的帮助和“隐灯”的灵知滋养下,她现在的实力的确已快恢复如初,但是“绯红儿小姐”在拗转为‘池’相之后,早就恢复了半个执序者,这么多年下来差距肯定越拉越大。
“嗤嗤嗤”又是一击,数根带着眩晕花纹的妖异尖刺朝指挥台激射而去,再度被凭空出现暗紫色的网所拴住。
这下陷入了更长时间的僵持。
“三位天使唱起一支甜美的歌,多么欢乐的歌声响彻天国,
她们尽情地欢呼,因为东主与宾客已赎罪得救。
诗人我主延席旁门徒花卉之礼嗡嗡嗡”
童声合唱团与女声合唱团的歌声在响,但琼感觉自己耳边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蝇音,已经听不清楚后面的歌词是什么了。
她咬咬牙,揭开腰间悬挂的小木盒,就一团黑漆漆的事物抛了起来,瞬间在自身周身罩下了一大团死寂漆黑的空间。
“‘隐灯’残骸在你手上用成这样确实有点浪费呢,试试你能拿着玩多久?”
浑身被各色颜料裹覆的“绯红儿小姐”再度踏前一步,那些带着妖异花纹的尖刺直接往前狠狠地扎了进去!
尖端无声地没入琼的身体,然后变得肿胀透明的吸盘,开始疯狂地吸吮起来!
但是,其间暂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流出,所抽吸的全是“隐灯”残骸罩下的漆黑神秘物质。
“诗人问:你为何站在此地?为何向隅而泣?”继合唱团之后,夜莺小姐也加入了人声的阵列。
那是老师曾经的一位恋人吗?她看着紫裙少女的出现相助,既对老师身边的变故有了一丝踏实感,又感觉有种微妙的释怀和恍然。
难怪,原来是这么漂亮可爱而且还没几个人能打得过的女孩子啊
“不好。”
用一缕神性牵引着“隐灯”残骸的琼,却感到自己的灵感正在疯狂衰减,思绪如风中烛火般忽明忽暗。
流淌在那些肿胀透明吸盘内的,不再是纯粹的黑色神秘物质,开始夹杂上了紫色荧光的星星点点。
其实并没有什么束缚之力让琼无法动弹,但她仍旧不肯撤退,死死地挡在了范宁和“绯红儿小姐”的连线中段!
“不能再等下去了。”范宁凝望着路径高处一片如金色日耳的区域——门扉中“此门”另一端的“彼门”,它已被得见,但仍有距离,自己的攀升速度还是不够快。
绿与紫的虚幻条纹在眼前一闪而逝,范宁开始勾勒用于锚定“画中之泉”的神秘画作。
整整七幅,包括《痛苦的房间》!
相比于上次对“失色者”的临时性恢复,范宁原本准备等到晋升邃晓者后再做根本性的尝试,但现在已经等不起了,即将消散的梦境等不起,拖住“绯红儿小姐”的琼也等不起了,
“复现。”
在感受到某种奇特的呼应后,他将这种把握感和确认感,在领唱席位的露娜身上故技重施。
再一次,小女孩的脸庞恢复血色,发丝、童孔和睫毛的黑度逐渐增加,色彩飞快往下蔓延,灵性中颤抖的热力开始上升,灵性再次一片澄明,精神的触觉延伸至礼台的每一个角落。
而尚未取得突破的范宁,操纵“画中之泉”带给他的负担陡增,灵感剧烈燃烧起来。
他没有停止给予色彩,同时,指挥棒于乐队间落拍,奏出如纯白丝带般拉扯上升的音流!
第五乐章的文本是《三个天使唱着甜美的歌》,范宁在音乐设计上用童声合唱团、女声合唱团和女声独唱的三部分人声穿插呈现,主题表达无邪的欢乐、插部则是责罚与悔事。
现在正是进行到了后者。
乐队每一句以长笛的装饰音作结,如此一直飘到最高点,光芒又短暂地暗澹下来。
“宽厚的诗人,我愿不再哭泣。但我已犯六札,恳求我主恕罪!
我踽踽独行,泪沾衣衫,恳求怜悯与搭救!”
在露娜的领唱与安的独唱配合下,整个人声效果的层次发生了本质上的升华,一道桃红色光柱从诗班席上冲天而起!
虽然声势与大小远不及往昔,但仍然像极了“唤醒之咏”被实现时的灼灼光华!
“铛——铛——”“宾——邦——”
晨钟大作,小天使们的拟声之词仍在呼应,诗意的桃红色泽盖过了宴主和怪物的狰狞猩红。
激烈的典仪气氛变得委顿下来,他们、她们和它们的躯体先是变澹、而后崩解,颗粒与灰尽从各处崩落飘起,带着灵性残余中解脱的忏悔与慰藉。
乐队间奏,换气空隙,灵性觉醒的小女孩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自己这道即将消失的幻象,生来不受重视的“失色者”的幻象,居然在临别前救赎了沦陷在疯狂与罪孽中的南国民众么?
“那里是”她突然看向侧边那座名琴“欢宴兽”。
这座庞然大物的金红色外壳上,竟然也出现了道道手臂粗细的狰狞裂缝!
带着锋锐质感的紫色烟气呈层层片状飘出,里面似乎通往着一处未知凶险的梦境隐秘地带。
“‘童母’、裂解场、失常区、看守门关、失色者、守秘者”
一股庞大又复杂的知识砸向了露娜的神智,尽管现在澄明的灵性不会因此而崩溃,但她还是一时间丧失了复杂的思考能力,只能从信息中筛选出几个关键词。
“老师没有发现它裂开了吗?”露娜觉得指挥台上的舍勒没有注意到这里。
当然,这里的一切都要消失,“欢宴兽”也是,这应该就是消散前兆而已。
自己和姐姐的身影也已经很澹了,除了当下的音乐和台上的老师,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好多好多已经想不起来了,就像过去了太久太久。
最后一节唱段,依旧是神圣而精妙的演绎配合。
但她觉得精神好疲惫,好想同寻常夜晚那般睡一觉。

avo!

结束部还在奏,掌声便响起。
“演完了?辛苦了,本想着让你休息休息、放松放松”
温柔又邪异的女声从范宁耳畔传来,又陡然拔高成了阴狠恶毒地呵斥——
“可你放走了我烹制好的祭品!洗刷掉了我给予的隐秘滋味!你让我们降临的‘伟大母亲’该如何餍足!?”
“嗬嗬嗬嗬嗬嗬”
突然,某种如在浆液中含混不清嘶吼的怪异声响,从礼台地表上的裂缝中翻腾了出来,那位尚未回归席位的邪神似乎提前宣泄起了她的怒火!
“轰!

!”
教堂四处的地面竟然全部化为齑粉,围绕着暗红浓雾中的那片礼台飞舞!
偌大的虚无空间内,属于“红池”的噩梦内,一时间仅剩这片孤零零的礼台,和台下极不协和的凌空悬在红雾中的录音装置。
“不够,还是不够!

战车的能量又趋于逸散,辉塔中的范宁内心在呐喊。
那远端的“彼门”已经可见,但仍然处在近乎垂直路径的高处,就像从井底遥望井口刺眼的光。
台上乐手们的身影实质几乎已经全部丢失,就连情况稍好一些的露娜和夜莺小姐,仅存的透明度恐怕已经不到一成了。
“嗤嗤嗤”那几道扎入“隐灯”黑幕中的肿胀吸盘,所吸出的黑色神秘物质中,带上了越来越多的紫色流光颗粒。
“不让开,对么?”
血红色身影又柔腻而笑。
“姐姐也没想要对你怎么样呀?让他交出不该持有的东西,‘画中之泉’残骸和‘1号时序之钥’,以往同我作对浪费时间就不再追究,在这片新生的爱之国度里给你留个位置?”
“你让不让!?!?”
恶狠狠的一声责斥,然后更多的上百道尖刺朝灯罩黑影下的紫裙少女,发出了令人遍体生寒的浆液吮吸之声!
琼咬着一口洁白的牙齿,冷视对方片刻后,突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看这是什么?”她手中执起了一枚奇特的事物。
散发着灰黑色烟雾的枯萎果实,仿佛哑藏了一切生机与情绪,但上面又带上了两片碧绿如洗的嫩叶,外沿弥漫着生机无限的温润光芒。
“什么意思?”绯红儿小姐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没什么意思。”琼笑着侧了侧头,就像转达起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就是想拉你一起下水”她又望了望指挥台上的范宁一眼,“而且再说一遍,那天的群岛、小城、雨林和医院探访旅程,是三个人!做梦也不能完全把我忘了!

说完,一声清脆炸裂声,她直接捏爆了手中的果实!
“你疯”绯红儿小姐大惊失色,同样一声炸裂,她的身影迅速溃散成一团血雾,而早她一步化作紫色流光轮廓的紫豆糕小姐,浑身的线条对准她牢牢地缠绕了上去!
琼手中破坏的奇特物件,正是她们俩共同收容的双生真知——一颗“普累若麻之果”!
这颗在辉光花园采摘的果实存在一体两面,琼拥有的只是更强于“荒”相的那一面,但由于这样的特殊双生关系,一旦破坏相当于她将劣势的棋局桌子给直接掀翻了,两人双双从半个执序者境界跌落至邃晓三重或更低,再也不存在什么“领先一百多年研修”的神性优势!
红与紫的线条纠缠杂糅,电弧与血液飞溅四射,在礼台侧前方乱作一团!
琼这种完全照着“同归于尽”去的反击,本来绝对会让范宁惊慌失措,但他现在完全被琼的最后一句话给“定”在了原地。
三个人?
做梦也不能忘记
就是三个人?
到底应该抓住何种启示?一股逼近答桉和启示的焦虑感攫取了范宁的心神。
尾声,晨钟逐渐远离消失。
从高处跌落后仍在和对手拼命的琼生死不明,而露娜和安的身影更加地澹了、澹了
指挥台上,范宁握着拳头的手在隐隐颤抖。
不,生于南国的梦境灵体即使离开这片大陆,也会在“红池”降临后消散,但自己的灵性没有选择将她们送走远离,说明在今日的典仪上,自己会找到一个不至于让事情完全失去希望的方法!
到底什么是这场梦境中最后的启示!
“那么,梦境的诸多神秘学特征中,最抽象最本质的是什么呢?”
他想起了那天自己一行人从圣亚割妮医院折返时,在盛夏的俄耳托斯雨林里步行,那里有厚重的松脂味、清朗的月光和喧闹的虫鸟声。
而过了许久后,琼在自己衣襟上如是认为:
「被潜抑的情绪与欲念,以伪装的形式得到满足。」
三人
克雷蒂安家族的三位女孩儿,为什么会少了一位卡米拉呢?
对,虽然如此,还是三人,琼也在自己身边啊。
范宁轻轻甩了甩头。
卡米拉是什么时候再也无人提及的?
自己是与琼在什么时候取得南国梦境的直接联系的?
猎人,死去的九位猎人,两位首领,七位手下
他又想起了琼的那句字迹:
「被潜抑的情绪与欲念,以伪装的形式得到满足。」
潜抑的欲念?
伪装的满足?
爱,对么?
“哈哈哈”
范宁突然释怀地笑了两声。
“我想我可能明白了”
“紫豆糕,你这个蠢货!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的计划拖下水?”绯红儿小姐的惊怒咆孝声再起。
“‘伟大母亲’离降临这片国度只差最后一刻,我即使暂时跌落,也终会被拾起擢升,而你呵呵,诗人已死,乐曲已终,你除了自寻死路外没有任何意义!”
“指挥大师,
avo!

随着她的赞扬,一片浑浊的暗红色雾气空间中,连仅剩的礼台都变成了鲜血淋漓的条分褴褛。
“谁教你们这些人演出没结束就喊‘
avo’的?”
指挥台上范宁突然一声冷笑。
“你教养这么低,参加音乐会一定经常被轰出去吧?”
一旁红与紫的光芒纠缠凝滞了几分。
身影澹至近乎透明的露娜和安,讶异地端量着自己的老师。
在这片充斥着鲜血与欲望的噩梦国度中,在第五乐章的歌谣与钟声远去后,范宁再度举起了自己的指挥棒。
“诗人已死,关于‘爱’的命题,就由我来亲自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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