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拒箭见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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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前,陈季商大快朵颐后,看着王素之说:“你一仙道之人,不去亟雷州游历,执意去革天城是何意?”

“偏只有你这修王道的可以去,我这修仙道的就去不得了?”王素之反问后又回答道:“历来求仙之人皆以超旷之心以求体悟成仙之道,然则自雒乙之后,谁人又求得仙位?我自是不愿再冷眼观世以求诸大道,成仙之道必在红尘之中。”说到后面,王素之神色清冷,双目闭合,周边空气亦冷了几分。

陈季商抬头看了看王素之,莞尔一笑:“王小姐素来喜欢无情扮有情,今日怎地现了原形。况且三道圣人又岂止仙道绝止,霸道自中州天帝王文御、王道自社稷共主吕昶之以后可皆未有圣人出世,而今已有近五千年,其余百家历来无圣人,又如何言之?”

王素之听罢,睁开双目,原本英锐的面容,平添几分冷气。

“这百年来,妖族大兴,九州内部龃龉不断,变乱之世恐怕已经不远了。”王素之顿了顿,又模仿童谣唱道:“此间生灵苦难,忍堪谁言?唯见圣人悯怜,誓荡群邪。”

“这民间谶语无头无尾你也信?”陈季商疑问道。

“如若我想主动应谶成圣呢?”王素之平静地说道。

陈季商怔了怔,盯着夜晚不尽星穹笑笑说:“时候不早了,且先歇息吧。”

说罢,打了个哈欠,倒头便睡,王素之见之,默然合眼运转功法。

…………

翌日午时,高阳朗照,陈季商与王素之站在城下。

此城为两山所拱夹,扼守要道,形势险要。自下而观,此城城墙状如飞流悬瀑,细观则可见城墙上书“拒箭城”三字,似斧钺凿刻般充斥着金戈铁马之气。女墙之后,玄戟玄甲的修士戍卫于城墙上,身后的烈阳仿若不存。

王素之以手肘示意陈季商,道:“那些军士一身重甲顶着烈阳不热吗?”

王素之这般没话找话的言论,陈季商只能以无言来应对。

二人在城门下出示玄铁令牌后,玄甲军士打开城门放其入内。

较城外奇绝的景观,城内倒是平庸的很,简单一些酒楼、铺市,但人流却是摩肩接踵。

王素之拉着陈季商在城内诸多小摊小贩边凑热闹观览,此间摊贩大多以棋局作赌来牟利,部分则是以小吃食、玩意儿为生,王素之津津有味地逛着,陈季商百无聊赖地跟着。一个时辰过后,已是逛完了城内半数摊贩,王素之便拉着陈季商前往并未逛过东市。

东市街口较西市更为热闹,来往之人不乏光鲜亮丽的豪商,偶尔能看见一些气态过人的修士。

陈季商与王素之正欲进一间成衣铺子,忽然听见有人语调隐有傲气地喊道:“命卜直断,仅限三人,通天晓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王素之来了兴趣,拉着陈季商往那边凑去,靠近那边只见周围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纷纷叫骂道:“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劫,毛都没长齐就敢开这么高,隔壁算了十几年的周铁口也就五十文。”

众人叫骂完便如潮水般散去,不一会儿就仅剩陈季商与王素之两人站在摊前。

陈季商这才看清楚这算命先生相貌,此人年龄不过及冠之年,相貌无奇却偏有种傲气,阖着眼箕坐在地,仰靠于墙,端是有种超然世外之感。

王素之看了看陈季商,走过去往银钱箱子里丢了一两碎银,箱子里传出一声银子掉在木桌上的声音。王素之指了指陈季商说:“帮我算一算他。”

那人仍旧阖着眼倚墙箕坐,问道:“阁下生辰几何?”

陈季商也颇感有趣道:“甲辰年孟秋癸亥日辰时。”

那人摩挲着手指,片刻后道:“父母无依,身世飘零,早岁事艰,晚运隆昌,青龙临地登天之命也。”

其人一通判语,不等陈季商开口,又道:“此时,新亡亲人,后有变故,是有心志大变之事,须多提防。”

说罢便不复出言。

“先生有何教我?”陈季商拱礼相问。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人阖眼答道。

陈季商语滞无言,王素之听罢便拉着陈季商走了。

待到了空闲之地,王素之看着陈季商略有惊奇地说道:“难得能遇见阴阳道的修士。”

陈季商答道:“阴阳道隐世几千年也开始出世了。”说罢望了望王素之,太息道:“世道恐怕真要朽崩了。”

王素之并未接陈季商的话语,干脆地说道:“拒箭城休整一天后就继续赶路吧。”

陈季商点点头,便跟着王素之去寻找客栈了。

…………

夜晚时分,星月朗空,晚间的清风拂动陈季商额前长发,分外挠人。

陈季商独自站在阳台边思索着今天中午时的话语。

“有心志大变之事,须多提防。”

“先生有何教我?”

“置之死地而后生。”

咚!咚!咚!

房间被敲响,陈季商打开房门,王素之提着酒站在门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如小酌几杯?”

陈季商侧身,王素之便进了陈季商的厢房。

不一会儿,二人对坐于桌前。

红木云纹的桌子上分列两只淡青瓷釉酒杯,一坛米酒。

室内灯火将熄,窗外盈月朗照,屋内光影分割,半是银装素净半是灯火昏暗。

陈季商隐在黑暗中,皎月悬于王素之头顶,一时难见面目。

空气中酒香弥漫,一阵清风吹过,又有清新的滋味沁人心脾。

陈季商兀自斟酒独酌,此情此景,何人不起故人情。

早亡的父母,新丧的师父,离乡的惆怅。这些质朴且复杂的情感,对于一个未加冠的少年来说未免过于沉重。

陈季商叹了口气又饮了一杯。

对面身着道袍,头顶朗月飘逸似仙的王素之只是平静的看着陈季商独酌,不发一言。

陈季商看着眼前的王素之,思索飘至童稚之时,回想起曾经的总角之宴,不由问道:“当年王叔将你送予何处,怎么一回来就是二境扣玄。”

王素之眼中不无回忆道:“亟雷州某处仙道宗门,突破一境筑基之后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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