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弟为官长，哥为囚徒（1 / 1）

在荒年身后，有个青年刚从街角过来，正在朝自己这边招手。

这个人稚气未脱，看上去年龄不超过二十，整张脸都很熟悉，熟悉到看到这张脸就能够想象到他小时候的模样——老四凌禹。

凌禹小时后很淘气，喜欢攀高，在一次掏鸟窝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被截断的树枝刺伤了眉骨。好在他足够幸运，右眼得以幸免，伤口只是在眉骨上留下一道深疤。

此刻，从不远处走来的青年，右眼上方有着和凌禹一模一样的疤痕。

“真的是你，老四！”荒年大笑着迎了上去，却不料被身后的沈机一把拉住。

沈机警惕地缓步后退，伸手示意对面青年不要再向前：“三弟，你带这女人先走。你应该对镇子有了一定了解，咱们在镇西的迅鹅驿馆会合。”

荒年也不犹豫，带着幻术女转身离去。

对面的青年见状，并没有停下脚步，并且大声呼喊：“三哥，是我啊，我是老四！你这是要去哪？”

荒年愣了几秒，还是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前方有人闪身出来，拦住了去路，两边的建筑上也有人跳出来，将荒年几人围住。

这些人都穿着游骑军的服饰，袖子上还有佩戴者红色袖标，袖标上写着“追凶”俩字。

游骑军服饰代表着他们是帝国军人，“追凶”的袖标，更是直接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追凶连。

帝国统治着黑暗之海的绝大多数地域，在惩治罪犯这方面，有两个机构：追凶连和暗影部。

追凶连听命运帝国军官，主要负责追查一般的罪犯，暗影部则直接由帝国狩魔总部指挥，主要负责处理特殊的罪犯——只要是追凶连无法处理的罪犯，都可以将其升级为特殊罪犯，然后交由暗影部处理。

荒年三人当年误杀了那位贵族公司后，逃亡三年间，最恐惧的也是追凶连的搜查。

当年的追凶连只有七个番队，分别由起名队长带领游走在各个岛屿，各个城市，各个小镇……

现如今，追凶连的番队已经扩增至十一个番队了。

印象中，几个月前就在巨兔镇见到过追凶连的人，荒年可以轻松辨认出他们的服饰：“他们是追凶连。”

“看来咱们的老四，约定完成的不错。”沈机笑道。

对面的青年挥了挥手，刚刚出现的这些追凶连的成员迅速围了过来。

青年也终于来到这二人身前，先后给了这两兄弟每人一个大拥抱。

“两位哥哥，很高兴见到你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禹，现在是追凶连十一番队的队长。”

沈机欣慰道：“我们也是。”

“很好。那烦请两位哥哥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现在我正式通知二位，你们因涉嫌十年前一桩杀人案，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凌禹来到两位哥哥面前，表情傲然，“我们队有三名二星狩魔师，其余的都是一星中的高手。你们想逃是不可能的。”

“乐意配合。”沈机抢先应道。

荒年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能先配合，再另做谋算。

最慌的人反而是幻术女，她开始只是以为这两个年轻人是贪图美色，但没想到被这俩人劫持后竟然被连累到关进了囚车。车上的牢笼为厚铁铸造，空间很大，四面无窗，如同禁闭室。

囚车在追凶连十一番队的全员护送下被运出了白马镇……

三个人都被关在一间囚车里，荒年也才有空和兄弟叙旧。

两兄弟互通近况后，荒年才知道沈机是早上来到镇子的：

他在抵达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有一个追凶连的番队来到了镇子。因为杀人案件的永久追溯期，他有必要判断追凶连的出现是否和当年的杀害贵族公子那案子有关。他来不及休息，便在城里搜寻了一圈，由于没有查到一丝线索，只能暂时放下这条线，去集召所赴约……

“我之前的猜测是追凶连得到了我们相聚的风声，没想到……唉！”沈机话说了一半，忽然感慨起来。

“我之前以为你和老四已经提前见过面了，所以故意演我，没想到……唉！”

一旁的幻术女越想越气：“你们两个扫把星。破坏了我的幻术不说，还害我被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俩。”

沈机耸了耸肩：“没关系。我们犯下的是杀头之罪，你要是做了鬼，咱们还能有个伴儿。”

幻术女被噎了回来，却不肯善罢甘休：“唉……你们两个倒也是可怜，被好兄弟背叛的滋味怎么样，给姐姐我讲讲？”

荒年立即插嘴：“别胡说，我家老四才不会背叛我们！”

沈机摇了摇头：“荒年，十年了。或许未来，我们还有机会互相说说这十年的经历，但是现在只是从老四的眼神来看的话，他是认真的。”

“会不会，和当年我们的约定有关。”

“为了权利，献祭兄弟？”

“我觉得不像……”

“那就再观察观察吧……”沈机寻味一番后，忽然话锋一转，“说到当年的约定……我现在是一名冒险家……我去过帝国统治下的大多数岛屿，对整个黑暗之海有了充足的了解，而且还写了一本游记。

另外就是关于狩魔师的历史，我也做了充分的研习……可以说在知识水平方面，我很强！”

听沈机自信满满谈起当年的约定，荒年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我……我让你失望了。”

沈机拍了拍荒年肩膀，又用力捏了捏：“当年的任务，对你不公平。变强这种事，太看命了。”

荒年已经不能再认同，心想要不是自己，真正的荒年已经自挂东南枝了：“二哥，这十年里，我一直都没能激活念能。不过就在两天前，我做到了……给我点时间，我会成为最强的。”

“喂！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像小情侣一样腻歪啊，我一个女孩子都看不下去了。”囚车里，幻术女撇起了嘴。

沈机也不反驳，随手拿出罗盘看了看，确认了囚车的去向：“看样子，他们要把我们送到沙鳄城。”

幻术女听到“沙鳄城”，娇小的身躯大大的颤抖：“那里可是沙葬监狱之所在。”

“都怪你们，我又没有杀人，凭什么要被你们连累到被送到那种鬼地方？”她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瞬间坐不住了，左呼右喊，甚至拿小手在铁壁上拍打。

“你虽然没亲手杀人，但是你的骗术让在场的十余人失去了性命。”

“我不听我不听……来人呐——快救我出去——”

幻术女的样子只会让囚车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荒年也感觉到情况确实不妙，这样下去，恐怕用不到明白凌禹的目的，就会率先成为阶下囚。

“沙葬监狱是南海最大的监狱，一旦被关押到那里，没有人能够在刑满前离开。”沈机集中精力计算了一下，发现以目前的行进速度，再有三个小时就能够抵达沙鳄城。

然而无奈厚铁囚车实在坚固，想靠武力脱逃根本没有一丝可能。

确认目前根本没有脱困的可能性后，沈机直接躺平了：“老四啊老四，你长大了，脑子里的想法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荒年见沈机都放弃了治疗，知道自己更不可能想出办法。他也跟着躺平，感慨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弟为官长，哥为囚徒。”

看到两个男人都躺了下去，幻术女可不乐意了：“喂——你们啥意思？两个大男人，难不成要靠我来想办法吗？”

“你啊，省省力气吧。”荒年把头一歪，敷衍道。

“哼！”幻术女打量着荒年，忽然道，“背大刀的，你陪我聊会天。”

“凭啥？”

“我……我害怕。”幻术女的声音突然柔弱起来。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害那些狩魔师自相残杀？”

“我想加入邪龙。”

“答非所问。”

“切……总之，我就是和他们有仇。”

“他们？不包括我？”

“看得出来你是外地来的，不包括你。”

“莫名其妙。”荒年瞪了女人一眼。

“你和白马镇的狩魔师有仇，却用这种方法报复，难不成你根本不知道找谁复仇吗？”沈机忽然来了兴趣。

幻术女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你这个戴大帽子的家伙倒聪明……你说的没错，我不知道该找谁复仇，但我知道白马镇的这些狩魔师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抱拢双腿，低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囚车铁壁的缝隙：“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恐怕我也会成为他们的玩物……”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荒年两个人听幻术女讲了曾经的经历。

她叫童烟，是来自一个海边的小村。两年前，她在家中遭遇了匪徒，父母被杀，自己也被匪给绑了。匪徒将她卖给了白马镇的艺楼——姑娘们卖艺但不卖身的地方。

这之后，她被关在地下暗室，囚禁了很多天。

后来她被放了出来，才对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些了解。原来她所处的地下城堡中，有几十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不是被抓来的，就是被骗来的。

整个地下城堡都是艺楼暗中经营的提供特殊服务的场所，而这些姑娘服务的对象，正是那些有头有脸的狩魔师们。

童烟因为遇到的第一个客人是一名大幻术师，所以才在他的帮助下脱离了苦海。

这之后，她也顺理成章地跟着大幻术师学了幻术。学了两年幻术，小有所成，她不忍心让那些姐妹继续受苦，才偷跑出来试图将她们救出。

……

“我的计划本来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等到剩下最后三个人，我再让他们给我做牛做马，帮我找出艺楼地下城的所在。”

童烟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痕，白了一眼这两个聆听故事的男人。

“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还害我要被关进沙葬监狱，我……”

忽然间，囚车猛地晃动了几下，行进速度明显减缓，最后竟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