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手（1 / 1）

“感谢您的出手，罗兰阁下。”埃洛斯向罗兰·尤里斯致意，随后拉过一把凳子坐下。

从个人角度而言，让一位序列5出场，却只遭遇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令埃洛斯有些尴尬。但在抵达之前，他不可能知道这里的情况。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这时，受伤的陌生人吃力地爬了起来。他警惕地站在原地，捏紧拳头，却没有任何举动。显然，他也看出了双方实力差距非常大，明智地意识到轻举妄动是没有意义的。

埃洛斯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陌生人。

这人身材中等，一身古铜色的肌肉遒劲有力。靛蓝色的头发狂乱如海草，一双眼眸凹陷，看上去颇为深邃。此刻，他抿紧嘴唇，冷冷地打量着突然闯入的埃洛斯几人，目光平静如海，其下暗潮汹涌。

“是你？”看清对方的面貌，埃洛斯正在遐思，克里曼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旁侧传来。

“克里曼？”

埃洛斯好奇地转向自己的侦探。

“埃洛斯先生，”克里曼低头，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昨天我在探查旅店情况时，和他发生过一点小小的冲突。”

听了这话，陌生人嘴角浮现一抹冷酷嘲弄的笑意。

小小的冲突？

埃洛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克里曼额头的淤青，看上去似乎还吃亏了。这么说，这位一副水手模样的陌生人，高于序列7，低于序列5了。埃洛斯微微点头，道：“这样的话，就由你来审讯他吧。”

“是。”

克里曼回答。虽然还未晋升序列7审讯者，但治安官也为克里曼提供了不少审讯方面的经验，以供他辨别真伪。

淤青未消的侦探转向成为他俘虏的陌生人，开口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水手冷冷瞥了埃洛斯一眼，又看向克里曼。他看上去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对审问没有任何抵触的意思，回答：“威尔·杰特逊。”

“你的身份？”

“一艘货船上的大副，”自称威尔·杰特逊的陌生人回答。他没等克里曼继续问，自顾自陈述道：“我们的船只来自加里曼达群岛，运送一批蔗糖来费内波特。这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是我们船上的水手。我们在航行途中，遭遇了海难。这几人乘机偷走了我们一艘船，离开了船队。为了猎杀他们，我一路从尼西港追到了这座城市。”

一大段自述说完，威尔·杰特逊闭上眼睛，有种听天由命的意味。

克里曼冷冰冰地看着对方，说：“威尔·杰特逊？”

“嗯。”

陌生人闷哼了一声。

“我劝你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克里曼语调里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再想一下是否要对我们撒谎。由于你是外乡人，我必须提醒你，在拉脱亚城，你面前的这位无疑是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要调查清楚你的话，不会费多大功夫。”

威尔·杰特逊睁眼瞥了克里曼一眼，偏头看向另一侧，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海关证明给你看。当然，我必须回到船队才能拿到那东西。”

克里曼不可置否地冷笑一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威尔·杰特逊？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是假的……”

陌生人的身躯微不可察地轻微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应侦探。

克里曼嘲弄地笑起来，颇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意思，道：“你有必要隐瞒自己的名字吗？难道，你是什么说出来就能让人知晓的大人物。亦或，你的身份有不可告人的地方，害怕别人知晓？”

陌生人牙关紧咬，静默片刻，仍不肯松口，死硬回答：“我的名字是真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拿身份证明给你看。”

一旁，埃洛斯一直默默听着。情况已经大致清楚，但其中有多少真话，多少假话还不知晓。看上去，这位水手是打算嘴硬到底了。

这个时候，埃洛斯已经大致接受了自己狩猎被人破坏的事实。相比之下，埃洛斯更想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位陌生的水手先生。直接放掉？听上去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可抓回去继续审问，亦或别的威胁和交易，看上去又没有什么必要。

埃洛斯正苦恼间，只听旁侧的银发女子突然开口：“我们在这儿耽搁很久了，审判庭的人随时可能到。我有一个建议，直接把这个人交给审判庭。无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与我们无关，交给审判庭去判断就好。”

“嗯？”

埃洛斯回头看向站在罗兰·尤里斯身旁的银色短发女子，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办法。由于这位水手和他几乎不存在联系，埃洛斯也不在意这个水手的身份和来历。而交给审判庭后，埃洛斯如果有兴趣，同样有办法打听到后续事情。

埃洛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很有价值的提议，女士。就照你说的做吧。”

随后。

埃洛斯俯身捡起地上析出不久的两份非凡特性。他把水手那份交给罗兰·尤里斯，银发女子将之收下。埃洛斯自己留下了人造吸血鬼那份非凡特性。至于克里曼，由埃洛斯事后补偿他就行。

银发女子陪同克里曼·迪罗押送威尔·杰特逊前往审判庭的据点。埃洛斯与罗兰·尤里斯驾车返回。罗兰·尤里斯没有对浪费自己的时间表现出多少情绪，等送对方回到住所，埃洛斯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博尼·塞利西亚伯爵的酒吧。

埃洛斯需要给克里曼·迪罗弄到审讯者的魔药。由于血族把着一部分的军队，因此他们手中也保留了一部分的审判者途径非凡特性和魔药配方。血族聚会是埃洛斯优先的选择。

…………

依旧是人流稀稀落落的街道。

埃洛斯登上酒吧二楼。

正厅的沙发处只有四五个血族围坐一团，一脸疲倦的喝着酒。融入人类社会后，血族们早已习惯了白天活动的生活，但他们在夜里精力更加旺盛的情况仍然没有改变。

埃洛斯看了一眼，直接走向另一边的吧台。

皮埃尔擦着手中的酒杯，微笑问：“您今天想喝点什么呢，埃洛斯阁下。”

“黑波特。”埃洛斯抽出一张银第纳尔放到桌上。

“您看上去心情不佳？”皮埃尔眉头微动，从身后取下酒瓶，为埃洛斯倒上一杯。埃洛斯灌了一口烈酒，声音嘶哑地回答道：“今天出门打猎，结果猎物被人抢了。这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对吧，皮埃尔。”

“哦。我不知该如何安慰您，埃洛斯阁下。”

皮埃尔脸上浮现一抹为难的表情。他以为是另一名血族抢走了埃洛斯的猎物，而他并不想卷入其中。

“给我准备一份审讯者的魔药，皮埃尔。”埃洛斯敲了敲桌面。他没有纠结呆鹅旅店的问题，对皮埃尔说出自己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皮埃尔也正了正色，回答：“兑换一份序列7魔药，您需要支付5000金里索，以及60枚血金币，埃洛斯阁下。”

埃洛斯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这笔钱，放到桌上。所谓血金币，是血族自行铸造的金币，只在血族内部流通，发放给那些对种族有贡献的成员，性质相当于贡献点。由于发放稀少，血金币的价值异常昂贵，一枚恐怕相当于1000到3000金里索。

皮埃尔收下金里索和血金币，道：“您请稍等一会儿，埃洛斯阁下。”

说完。

皮埃尔转身走入身后的小门。

埃洛斯喝着自己的酒，默默等待着。相比于黑波特这样的烈酒，埃洛斯还是更喜欢温和一点的红酒。但一天的忙碌，让他需要一点点刺激。回想起白天被审判庭的人吵醒，埃洛斯觉得，自己也需要找一个管家或者仆人。

以前埃洛斯入睡，什么时候自己想醒才醒，根本没这些问题。直到佛尔思的出现打破了这个惯例，麻烦便接踵而来。

对于血族而言，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以及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向更倾向于将人类转化为血仆，作为自己的仆人。但由于血仆的意志被完全压制于主人之下，这种违背个人意志的行为令埃洛斯很反感，因此他一直没有尝试转化血仆。

算了，忍忍吧。

总不能天天都有麻烦上门。

埃洛斯正想着，一名血族端着酒杯，含笑出现在埃洛斯身旁。埃洛斯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之人名为希莱克，也是一名成年血族。这位血族成员身材微胖，显得皮肤越发白皙。他皮笑肉不笑地渗人笑着，道：

“好久不见，埃洛斯。你最近在忙什么？”

“睡觉。”埃洛斯如实相告。

“啊，你不是认真地吧。”希莱克夸张地耸了耸肩，“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怎么，你打算直接放弃族内的狩猎比赛？”

“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儿吗，希莱克。”埃洛斯心里莫名厌恶。我一个血族，睡觉是人生最常做的事情，怎么会睡不着。要是没人叫我，我能一个月之后醒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希莱克一口喝了大半杯中酒，靠近埃洛斯，“我本来想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成功狩猎了一名人造吸血鬼。看样子，你应该还没有任何收获吧？”

原本有一个的。

埃洛斯默然平静地喝了一小口，完全没受希莱克挑衅的影响。言语就像风，它伤害不了我。只可惜，那名人造吸血鬼被人捷足先登了。按照狩猎比赛的规则，埃洛斯无法将之上交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这时，皮埃尔恰巧返回。他将手中的锡盒推到埃洛斯面前，道：“埃洛斯阁下，您要的魔药主材料和辅助材料都在这里边。”

“麻烦你了，皮埃尔。”埃洛斯收起锡盒，打算离开。

“埃洛斯阁下，”皮埃尔将之叫住，“有一个消息我差点忘了告诉您。尼娜女士今天来过，她让我如果看到你，通知你一声。她已经为您找到了一名人造吸血鬼。如果您有兴趣，可以联系她。”

“尼娜女士？”

回过头的埃洛斯颇有几分诧异，“她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皮埃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埃洛斯点点头，致谢之后，转身离开血族酒吧。一旁的希莱克看着埃洛斯离开的背影，复杂的眼神格外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