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最高城买草莓(五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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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提马的美,是很随性的。

她的蓝发干净而齐整,自然垂下,披在她同样光洁的黑色夹克上,内里衬着一件纯白得一尘不染的短袖衫。

这样一个穿着热裤的女人走进房门时,却没有展露丝毫要卖弄自己身材的意味。

只因为她的眉宇间同样带着游刃有余的自信、不可亵玩的端庄以及款款大方的温柔。

都说经历能造就一个人,而造就莫斯提马的,即是多年前于卡兹戴尔获得“黑锁白匙”时发生的重大变故,还有这些年她环游整个泰拉所积攒的阅历。

身为堕天使,她一方面隐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也乐于同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在熟人间,莫斯提马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想听我旅途中发生的故事吗?我正巧有空,可以给你讲讲。”

也许每个人的邻居,或者是邻居的亲戚家,会有这样一个比自己大上一些岁数,成熟又明事理,令小孩子感到憧憬的美人。

也许汐就是因为遭遇了家庭的变故、家里人的冷暴力,才一直幻想着能有莫斯提马这样的一个姐姐。

好巧不巧,也许徐乐并不在乎这些。

他把汐和莫斯提马同时叫到自己的房间时,自己还斜倚在一张由藤木编制而成的躺椅上,身上披着一张长单子,以右手支起下巴,中气十足地说道:“来了?”

人只要吃饱了饭,睡足了觉,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要大上几分。

莫斯提马在理唐城这几天,对徐乐的所作所为已见怪不怪,她微微颔首,态度谦恭地道:“乐博士,你叫我和汐来这里,一定是有事要吩咐。”

徐乐从椅子上坐起,顺势穿上拖鞋,将长单系于腰间,刚好遮掩住下半身。

而他的上身却是精赤,那是每个男人都为之羡慕的一身肌肉,是魂与肉、力与气的完美结合,即便是有着那一道深黑色的疤痕,也无人能否认徐乐的英俊与强壮已到达了作为男人的顶点。

汐有点不敢看他。

只因为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他的神采与傲气同时随光线迸射着。

“我是有事吩咐。”他一手提过搭在椅子上的黑色夹克,合上椅子旁一本名为《泰拉时局论》的书,表情平静而安逸,“你该多穿点衣服。”

汐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不禁脸红。

“没说你。”徐乐挥手,“你,小莫,连长裤都不穿。”

“怎么了?”莫斯提马有些不明所以,“我一直都这么穿的。”

“今天不行。”

汐抢先反问道:“为什么?”

徐乐的回答很简短:“因为我们要走山路,很冷。”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飞来了一架无人机,徐乐将窗户大开,它如麻雀一般,顺势穿窗,落在了他的手心。

理唐的无人机,如今飞到了徐乐的手里。

这是架通体黑色的无人机,起落架上套着一个极不起眼的金环,正是这个如身份象征一般的小环,决定了无人机中所承载着不可小觑的消息。

理唐位于炎国内陆深处,城际通讯并不方便,其它城邦传来的消息由电报接收,而“金环”所代表的无人机,携带的是最高等级的紧急信息。

寄给徐乐这样一则消息的人,其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他摊开无人机内层夹着的一张纸,上面简短地写着一行字:“特于昨夜率十余人逃遁,煌负伤,诸事急需商议,盼速归。”

落款是两个人的名字:凯尔希、阿米娅。

看完这封信,他脸上忽然一冷,却又稍纵即逝,随手一挥,富有韧性的信纸瞬间散落成白色的粉末,飘散出窗。

“叫一起来的所有干员,到这里集合。”

徐乐发出了命令。

命令不能随意发出,徐乐也变得不再随意。

世上的一些事,往往遵循着守恒的规律,就比如一个队伍里有某些特质的人,人数必然是固定的。

先前徐乐是很随便的一个人,但到了理唐,多了一个随性的莫斯提马,他也失去了以往随意的态度。

这大概就是守恒,多出一个,也必然要少一个。

众人能明显感受到徐乐的变化,他变得不再随便,衣食用度要选最好的,住的是布达拉城内处于最顶级位置的最顶级房间,每天约摸有四个以上的侍女出入其卧榻之所,只为斟酒作乐,这样一系列行为,举手投足都像是在有意诏告世人:

我在这里。

只为传达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我觉得乐博士既偏心又自私。”克洛丝在门外小声说着。

“为什么?我觉得还好啊。”芬笑了笑,只把这番话当成了气话。

克洛丝性子虽慢,但说起话来有理有据:“自从来这里,他一直住的是最好的房间,吃穿都是最好的;给我们买了衣服,最后却变了主意,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赴宴;对,他在跟陈长官交往,居然还找别的女人。”

“此言差矣咯,不是别的女人,送外卖的服务员而已。”

“那场晚宴,我和几个商界名流、理唐郡王相谈甚欢,敲下了炎国河西的猫薄荷大单子,换作罗德岛随便哪个人也都是做不到的,不带你们去,自有我不带的道理。”

徐乐居然又听到了她们的悄悄话。

“进来吧,门没锁。”

众干员前簇后拥走到徐乐跟前,他果然笑得很悠闲,用一根手指把每名干员挨个点了一遍。

“行、不行、行、行、行、行、行、行。”

嘴里还一连说了好几个“行”,唯独在克洛丝那加了句“不行”。

她一看到这,自以为早就猜透了徐乐的心思:“看吧,他不光自私,还小气,容不得别人说坏话。”

“我小气?”徐乐眼光快速地闪了一下,“我在点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你不能去。”

徐乐下令,克洛丝对此无可奈何,芬作为组长,反而要多问些:“为什么就她不能去?”

“她眼睛太小,细眉小眼像个东瀛鬼子,那老妖怪就爱杀东瀛人,不光杀鬼子,他还会吃,所以不能带她去。”

徐乐说的前半句自是没错,克洛丝细眉小眼,说话时更爱眯着眼睛,把原本就小的眼睛挤得更窄小,甚至一度有人把她当作闭着眼走路的瞎子。

可芬又要问:“你说的那人,是谁?”

徐乐道:“炎国号称‘昆山老妖’的江湖奇人,也是我的师父,天天笑。”

天天笑既是一个状态,也指的是一个人的名字,理唐城有四大天王分别掌管名为“布达拉”、“牒儿布”、“多尔甲”、“班察巴那”的四座分属城区,天天笑就是其中“班察巴那城”的掌管者。

班察巴那,藏语意为,爱欲。

爱欲天王,在神话中,是一个永远年轻英俊的少年郎,也是位用弓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他是司掌爱欲的神祇,如果他要杀一个人,世间已鲜有人能避过;如果他要去爱一个人,也很少有女子能够拒绝。

可理唐城的这位“班察巴那”天天笑,却是个老人,一位老得嘴里只剩三颗牙齿,连眼睛都已昏得发灰的老人。

但就是这样一位老人,目中却像是有鬼火在燃烧,就算身处班察巴那城的一处宅院内,也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没有人能忽视这种光。

克洛丝刚开始也不相信大炎理唐这种富庶之地会有吃人的人,以为徐乐只是看她不顺眼所以在吓唬她。

见组长替自己说情,便横下心执意要来。

徐乐执拗不过,就命每个人都穿上了前几天买下的衣服,稍加打扮后一同前往。

班察巴那城在布达拉城以南,笑笑殿在城西的一处角落,规模不大,却十分有格调。

天天笑就坐在会客室内,泡好了茶,等候着徐乐一伙。

只可惜,先前还要同行的克洛丝见到天天笑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的那一刻,想要反悔,却也已是来不及,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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