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最高城买草莓(五十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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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门被炸开后,带着面具,代号为“碎骨”的米莎姐弟俩从破洞的边缘处探出了头。

他们的确学过爆破相关的技巧,能操纵源石驱动的榴弹炮,也可以布设雷管,却做不到像那般精准。

爆破远比想象得要难,这是门手艺,少一分则白白浪费炸药,多一分就有伤到里面无辜干员的危险。

起初他俩还犹豫了一会,也就是一会,转而就想开了。

巨舰的大门一定是最坚固之所在,与其纠结于用量,不妨先炸开门,再去考虑伤不伤人。

至于伤人,那就另说。

这种曾经间接害死他们二人和罗德岛不少干员的佣兵照样在舰上受器重,还找到个相貌算得上英俊的男友。

一想起她那张烂泥般的笑脸,两姐弟气不打一处来。

“这世道,作恶多端的臭佣兵都能财色双收,真心要为感染者做好事的反倒马革裹尸。所以,我们这些讲义气守原则的好儿女不过是炸个门、救个队友,又何必顾忌什么道德底线,瞻前顾后?”身为弟弟的亚历克斯是这么说的。

他们一想到这,负罪感顿时也就消了。

爆炸一声响,虽说没炸死谁,可当真是把周围人震得不轻。

尤其是青青,她在控制室旁,离门最近,当即双手抱头沿墙边蹲倒,眼泪直流,耳鸣不止。

霜星一把抱起了特子:“我们走。”

他的脸色煞白,说话时却像极了一个将军,狂气依旧不减:“三个月后,我养足精神,必须得把这些人挨个揍一顿。”

只有在筋疲力尽下靠意志强撑着,才会有这样的脸色,才能说出这种话。

她搀扶着他,他也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而以她为依靠,他就像是抓住了大漠中仅存的一缕春风,走向一望无际的远方。

二人一走,乔牛牛、龙龙也跟着一起走,紧紧护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害怕有人从后面追击。

就在他们要踏出门去的时候,阿米娅却叫了一声:“等等!”

霜星愣了愣,转回头。

“还要打吗?”特子瞪向阿米娅。

阿米娅继续道:“你们可以把车开走。”

霜星忽然显得有些惊讶,人是自己人打伤的,车也是她们要抢走,而阿米娅非但没有阻止,还要把所需要的东西拱手奉上。

以德报怨,现实中这么做的人多半是疯子。

凯尔希绝对要制止,她绝不能允许阿米娅这么做。

“他们如果真的要叛逃,我们绝没可能在这里,这样说话。”阿米娅坦白了自己的观点,“特先生若真是整合运动的首领,现在还能活着的干员,估计不超过五成。”

“所以我相信,你们离开,是另有目的。”

特子忽然笑了,笑得却又严肃而充满敬意:“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决定要让我们离开?”

“是。”

“不反悔?”

“不反悔。”

“但我不懂感恩,等下一次我再来,全舰至少会有五成干员倒在我的手下,以解我胸中块垒。

至于我们离开的原因,徐乐大哥清楚,他回来后,你们可以找他去问。”

他挥了挥手,仍然没有着急上车,而是看向青青:“愣着干嘛,走咯。”

青青没有说话,想了好一会才迈步,又有了那种想哭的感觉。

从莱茵生命来的医疗干员都注意到了她最近很受特子的器重,很多工作也都安排给了她,今天毫无疑问也是她帮忙开了这道门。

今天特子摆明了与罗德岛分庭抗礼,再去当医疗干员也已绝对没可能。

她知道自己再回去,肯定少不了一系列问责和处分,工作也绝对没得做。

她的心就开始滴血。

这个世界对女人又是多么的残酷。

不是自己想反,而是特子逼着自己,不得不反。

于是她走进车里,坐到最后排的位置,抱头痛哭。

如此一来,十三人就变成了十四人,特子几近虚脱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神秘的笑意,就仿佛触碰到“13”这个数字的玄机,命运跟着改变,人的心也沉了下去。

车已走远,凯尔希对此已无可奈何:“阿米娅,希望你清楚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阿米娅面对着漆黑的舰外,眼里有光芒闪动,语声坚定地道:“我相信他,也相信她。”

黑夜仍在安详地沉睡,就算这样的车再来上十辆并驾齐驱,引擎的轰鸣也没法将之吵醒。

青青到了车上,就开始哭:“这都是什么事啊!我就是个哥伦比亚的卫校毕业生,好不容易在莱茵生命实习混口饭吃,再跟着赫默主任继续在罗德岛实习,哪曾想,现在是通缉犯啦!”

“你跟着我们,挺好的,而且你会医术,我们这些人里也缺个勤快的小护士。”特子说着,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轻松和愉快。

无论是谁,以一人之力牵制住整个罗德岛,又在众人面前仅用一刀就击倒了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煌干员,身上还未曾留下伤痕,都足以感到愉快。

他坐在车子的第三排,把手伸向前方,摸着霜星那双白色的兔耳朵。

这双耳朵算不得有多么好看,毛也是灰的,却十分厚实,手感极好,尤其是碰上一下,耳朵就会跟着甩动,当真甚是喜人。

“你真的很喜欢摸我的耳朵。”霜星喃喃道,“在你们那个世界,是不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构造?”

“我不光摸过耳朵,我还抚摸过女人的身子。”特子没有正面回答霜星的问题,又说了不正经的话。

她却向后握住了特子的手:“那让我也摸摸你。”

“你的手可真冷。”先做出回应的仍是特子,“就跟你做的刀一样,把我的这双小手冻得通红。”

“还不是你打起架来不要命?塔露拉能用火焰把我的刀融化,你出招后能把刀都生生挥断,我现在都有点佩服你了。”霜星笑了笑。

她笑的时候,鼻梁上那道灰色的疤痕会微微皱起,这本是面上的缺陷,却成为了她自己难得的一点特色。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已凝固。

特子刚欲接话,随即立刻吐出一大口黑血,染黑了地面,也吓白了在场每个人的脸。

霜星的脸本就很白,现在更变得比自己的头发更白,比衣衫还要白。

“你怎么了!”她问了一句话,却没能得到回应。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内伤,高手过招,刀剑刮破皮肤与血肉,外伤是显而易见,但劲道互拼,在脏器上的伤不会马上发作,等到人松懈以后,内伤就像迟来的死神,夺走人的性命。

这些知识,她的养父,也就是爱国者,曾教导过她不下三次。可惜她当初并非死于内伤和外伤,而是源石病带来的生命力透支。

她想着:特子能强撑到现在才发作,一部分是因为他那种起死回生的源石技艺,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内伤的发作时间太迟。

特子仍在吐着黑血,只有脏器受损时,血才是黑的。

众人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

青青翻找着自己刚从值班室随手拿来的医疗包,找出一大把止血药,她只求特子还能有点意识,吃得下这些药,之后再找个医生,兴许还能有救。

可车行在沙漠的边境,道路起伏如深海的波涛,前路纵然大道颠簸也仍不得停歇,再掉头回罗德岛已是绝不可能。

就在每个人都在担忧的时候,他的身上又发生了一种奇妙又可怖的变化。

特子的头顶忽地隆起两处,原本花白的头发变得乌黑,白色的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

等他再次开口,声音却变了,变成了女声,尖细婉转如林中竹笛:“他的精神有些透支,得歇一歇。”

目睹这一幕的乔牛牛虎躯一震,高声惊叫:“哇,有女鬼上了特先生的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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