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最高城买草莓(三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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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周围已从热得足以让人淌汗的高温顿时降至冰点以下。

众人都看见了风,寒风。

如果冷气已将风化的石柱击碎,又在每个人脸上都冻出了红印,将汗水冻结成冰珠,那么他们将不得不躲避这一切。

赫默是个记性很好的研究员,她读过很多相关的文献,而且都记在了心里。

虽然记性好的人不一定做得出大学问,但是能把关键的东西看透并记在心里的人,就算在战斗中不能打,在搞学问上也绝对是一把好手。

舰上缺不得这种好手。

她当即发现了一个谁也没注意到的问题,所以问向特子:“这位小姐是感染者?”

特子被冻得把手缩回了衣袖,他怕热,出来时穿得本就单薄,可他偏偏又是个怕冷的人,所以他瑟瑟发抖着答道:“是……是没得源石病的正常人。”

旁边的术师姑娘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她不是感染者,施法也不需要用法杖吗?”

在这个世界,所有术师的施法都仰赖于一种叫作“施术单元”的媒介,这种东西可以是源石制成的法杖,也可以是分布在感染者体内的源石晶块。

在一般条件下,一个没有感染源石病的术师要想有效地施法,一定需要法杖,就比如面前那位相貌清秀的术师姑娘手里的那根像指挥棒一样的棍子。

感染者施法则方便很多,因为身体和源石融合的他们本身就可以视作是一个法杖,就像伊芙利特,她空手就能挫出火来。

可霜星的源石病已被根除,又怎么能像之前一样释放如此高规格的冷冻法术?

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很能理解。

特子看他们一脸茫然,却笑了笑:“都什么年代,还在用传统法杖?看看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一眼望去,霜星身形流转间,雪白的颈子上果然跳出来了一个青色的吊坠。

青得发亮、发冷,却不似星月之光,反而像极了夜空中的太阳。

这样一枚当世罕有的吊坠,不仅是一个能让霜星从人变成大白兔的奇妙法宝,还是一种效果堪比源石法杖的施术单元。

它也有一个与其光芒相称的名字:青曦。

冷日照孤影,

死神夜引弓。

燃灯寻人迹,

化入皑雪中。

此刻,周围虽无皑皑白雪,却已将春日冻回了严冬,把大漠本就微薄的生机凝结成了一片肃杀。

所幸达莉娅的生机尚未断绝,或者说,马上就要断了。

霜星仅用一招就化解了周围的所有水波,将其制服,又麻利的在她的脖子上打了一针镇静剂,方才还在暴走失控的感染者丫头顿时安静了下来。

同为操纵冷气的术师,一旁杵着法杖的干员姑娘有些震惊,更多的是羡慕和钦佩。

她问向特子:“这位小姐一定是你手底下数一数二的帮手吧。”

特子当然不能如实回答,为了面子,他说道:“她啊,她就是我名下的一个实习干员,叶蓁。”

姑娘当即一惊:“她也是实习干员?可她显然已经有六星实力了!”

特子假惺惺地笑道:“哈哈,实习行业内卷就是这么严重,你做不到的事有的是人能做到,还不是你不努力?”

他显然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刚刚转正的年轻姑娘留下怎么样的心理负担,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主要的事已经摆在眼前。

那就是达莉娅即将走向死亡的这一事实。

任何感染者的源石病到了晚期重症,又加之失控暴走,黑色的晶块已经如附骨之蛆般布满了全身各个位置,换作是别人,早就已经死了。

霜星是个很温柔的姑娘,继续用冷气帮达莉娅降温,并把她交给了伊芙利特。

她虽然年纪小,可当然也知道达莉娅已经回天乏术,她也立即明白了大家为这件事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以她忍着泪,抱着达莉娅来到绿洲的湖水中。

可是一切的惊慌、悲痛、哀伤都不可避免地在她的神情中流露。

她们相识才不到三天,她却早已把她当成了好朋友。

借着临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达莉娅恢复了意识。

她的身体已僵硬冰冷,可嘴里仍在念叨着:“好热,好痛……”

说到后来,语声渐渐模糊,咳出了好几口血沫。

方才的恶斗已将她身体里的血液和源石合而为一,就算再怎么咳,也很难咳出鲜血,而是黑色的血沫。

伊芙利特面上强装出平静的表情,喂她吃了一颗糖,而达莉娅撑着最后一口气,道了一声:“好甜。”

仅过片刻,她的身体轻轻一颤,伊芙利特只觉有些东西在她眼前飞走了,怅然若失的沮丧感瞬间涌上心头,她只觉察到了说不清的一种疼痛,止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人生还没有开始,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没有体验,就连人生观都没有建立,就这么地死了。

大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就连一向严肃的塞雷娅和一旁冷傲的霜星都不禁面露痛苦的神色。

冷风如刀,割在每个人的脸上,斩断了他们的思绪和想法,任由这样的一群人愣在一旁,看着仍在大哭的伊芙利特和死去的达莉娅,说不出话来。

但是,特子这个人当真是个心里没底线的东西,他一看到死人,当即想到的是:“好死,开香槟咯!”

这一群人里,就连霜星都已经死了心,她觉得特子到现在都没有做下一步行动的打算,这丫头算是已经被放弃了。

几经思索与失落间,特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在她耳边说道:“该行动了。”

霜星眼前一亮,当即打算从伊芙利特手中接过达莉娅,可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引擎轰鸣声,和乱蹄惊嘶声。

近处每个人的士气都达到了低谷,远处尘烟滚滚,像是有一群人往这边杀到。

经历方才那一场与达莉娅的恶战后,除了塞雷娅等寥寥数人外,每名干员的体力都几近透支,可它们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迎接着这不明来意的一伙人。

等这群人走近后,特子才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他们每个人褴褛着衣衫,沙漠地带严酷的生活将他们每个人的皮肤都折磨得粗糙而黝黑,即使如此,他们的眼睛里像是点着蜡烛,人也像大漠西风里的烛火一样嫉妒疲倦的地活着,也依旧在活着。

特子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正是游历在沙漠边境一带的流浪者团体,换句话说,就是土匪,两天前清晨他杀死的那个恶霸,正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暗忖:“这些人一定是来找我寻仇的。”

土匪中为首的是个骑着瘦马的熊人族胖子,他的一只耳朵不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早已被割掉,可仅有一只耳朵的恶霸挥舞着足足有一人多高的鬼头大刀,如一块布满了结块的怪石般,甚是可怖。

伊芙利特将达莉娅安置在了岸边,望着来人站起身子,再度运转着火系法术于手心当中。

深知来着不善,塞雷娅挺身而出挡在了最前面,其余干员慢了一步,却也随后跟上。

她盯着为首的骑马胖子,问道:“你们有什么企图?”

胖子冷冷道:“我们兄弟找你们很久了,叫你们的头头出来!”

“我就是。”塞雷娅利眼如刀,语气坚定,“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哼。”胖子轻笑了一声,全然看不起这个子还没自己的大刀高的女人,完全不觉得她能跟自己相匹敌,“这小身板,做我的女人都怕把你弄坏,你绝对不是这里的头头!”

以外表审视女人,或许正是每个男人的天性,也是每个男人的弱点。

也许只有尝过塞雷娅的真实实力之后,他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能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

塞雷娅当即握紧拳头,即要动手,可这胖子一点动手的意思也没有。

“找你们的头目来!我不说第三次!”胖子举起鬼头大刀,吼声低沉,震得每个人五脏六腑都一阵翻滚。

剑拔弩张之际,眼看斗争一触即发,人群后面传来了一个语声:“你寄吧谁啊?天天来找你爹我?”

特子推开松散的人群,极为随意地走了出来,看了看这胖子。

胖子见真正的头头来了,所以下马,拖着鬼头刀走到距特子身前三尺处。

众人紧张极了,不光是罗德岛的一伙干员,土匪们亦如是。

特子心里响起了疑问:

他们的确是昨天在绿洲附近搜捕自己和因陀罗的人,可这胖子在达莉娅死后突然到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自己只是代理博士,如果换作是徐乐大哥在这里,他又会怎么处理?

但疑问已不再重要,他的背后就是一群疲惫又低落的干员,真要是劫道的土匪,那他可必须要打一架,而且一定要有把他们都杀光的觉悟。

因为有些时候,男人是不能退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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