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最高城买草莓(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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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首的运货口,没有美酒,没有侃大山,只有堆积如山的货物和来来往往的干员。

此时的沙漠边缘算不上灼热,远处也仅有几个拾荒的感染者游荡,

身穿博士制服的特子一走到这里,便成了派头最大的人,也是最闲的人。

当工头,在身体上本就比干体力活的要轻松很多。

他吆喝着:“好好滴服务,老爷有赏!”

干员们都知道他出手阔绰,自然干得就更加卖力。

望着特子气势蓬勃的笑脸,诗怀雅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担忧,她问道:“姓特的,当初那一战后,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在舰上治疗过?”

“没,我在做别的事。”特子伸出左手,大拇指上多了个漆黑的扳指,在烈日下都没有一丝反光,黑得就像是要吞噬掉他身上的所有锋锐与傲气。

“这几天我一直在炼化这个东西,它可是让我一瞬间白了头的罪魁祸首。”特子挠了挠自己头上花白的头发,“这就是司晨老人的沉龙锁,可现在已经不是锁,我更喜欢把它叫做瑞士军刀。”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扳指就是炎国圣物?而你还把它玩明白了?”诗怀雅带着怀疑的眼光,不自觉地用右手摸了上去。

“别碰我左手!”特子这句话已经说迟了。

“嘶啦!”一声轻响,诗怀雅只觉指尖一阵灼痛,立刻收回了手,再一看手上,竟生生被烫出了一个泡。

“你混蛋!”诗怀雅受惊似的狠狠往特子胸口锤了两拳,“又在故意捉弄我!”

特子收回了手,道:“是你自己要碰的,这东西就像个野马,难驯服得很。”

不过她片刻缓过了神来,道:“你方才没用源石技艺?”

特子道:“当然没有。”

诗怀雅的脸色变了:“只有源石病重症晚期体温才会这么高,你真该去检查一下。”

特子道:“没用的,这可是沉龙,古书上写过,‘墨锁如渊,可沉腾龙’,它是锁,术业有专攻,大夫可开不了锁,这种活就得我干。”

诗怀雅仍是不解地问:“可你为什么会这么烫?”

特子又伸出了左手,举起大拇指:“你信不信,这个东西是有生命的。”

诗怀雅摇了摇头。

一滴水里有十万生命,一个人一辈子吃的东西比一头大象还重,蝴蝶能飞上八千米高空,这些她都能信,可她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黑漆漆又烫手的扳指是个活物。

特子找了个阴凉处站定,闲谈般说道:“这个东西啊,算是炎国千年前其中一个神明死去后留下的骸骨,经由天师之手改造,成了扼杀其它巨兽的利器,我来给你展示一下它是怎么用的。”

说完,他左手张开,向前一挥,扳指瞬间脱手悬空,在面前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盘。

紧接着,特子又口中默念一声:“起!”

一人多高的圆盘就猛然冲上天空,化作一个黑点,转眼间就已消失不见。

特子转了转左手手腕,道:“该回来了!”

诗怀雅望向天空,破空之声再度响起,黑色的圆盘又变为一条丝带,自远处回落,穿过云层,掠过交错的人群,倏忽间又回到了特子拇指上,变回了那样一个黑色的扳指。

她已看得呆住,可仍注意到特子在操纵圆盘时,四周的温度比起方才又明显升高了,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个火炉。

特子说着话,整个人已是汗流浃背:“其实源石技艺和仙术道法殊途同归,都是能量的运用,如果掌握不熟练,就很容易散出热量。”

“沉龙锁本是无坚不摧的禁锢,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炼化,刚好与剑招相连,以至在无坚不摧的同时又能千变万化,大到车马房屋,小到绳子螺丝钉,它都能变,大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诗怀雅面带不屑地道:“我觉得你像个源石病晚期患者,会点技艺就沾沾自喜,要照这么用下去,迟早有一天得把自己热死。”

“没事,叶蓁能帮我降温的。”

还没等他说完,站在身后的霜星已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猛然催动源石技艺,一时间周身温度骤降。

特子的脸色也骤变。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舒服了!能冻冰棍的大白兔就是好。”

霜星脸上一冷,也向特子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似是被说得有些不悦。

诗怀雅又看了看霜星,竟出现了些好奇的神色,对特子身后这个灰头发的姑娘,她依稀感到似曾相识。

“姓特的,你这个助手是打哪来的?”诗怀雅目不转睛地看着霜星,“这么娴熟的冰系技艺,还有脸上的那道创可贴,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特子笑嘻嘻道:“不用想了,她就是霜星,我会秽土转生,两年前把这家伙从煤灰里刨出来,组装好了,将就着还能用。”

霜星闻言,脸色仍是冷若冰霜,却气得一把从后面抓起了特子的脸,厉声道:“你再满嘴跑火车,小心我给你也冻成冰棍。”

特子痛得连连求饶,诗怀雅反而笑了:“做得好!女孩子就该好好教训这种人。”

方才那一番话,当然是夸张了,只要话说得够离谱,听的人绝对就不信,霜星的真面目也不会暴露。

这就是特子的将计就计。

可他没料到霜星竟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抓住了自己就不撒手。

后面霜星的言行,就更出乎特子的预料。

她一把撂倒了特子,硬生生给他按到了地上。

然后冷眼怒骂道:“你再天天念叨死人,再把我和死人联系到一块,我就让全舰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处男一天打三次郊!”

说罢,她刻意悠着劲往特子脸上来了一拳,可在诗怀雅看来,这一下可也着实不轻。

接着她扭头便走,走回了舰内。

霜星这一个举措,看似是捣乱,反而把自己的身份掩藏了过去。

——诗怀雅是督察出身,精于观察,若是细看下来,自己的乔装打扮说不定真的会露馅。

——假若她多待十几分钟,特子这个当主人的最近身体不好、脑力也跟不太上,应对一个督察的疑问,难免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所以她尽找机会快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诗怀雅笑得合不拢嘴,她一直都很爱看特子出糗的样子。

“我懂了,她是你的小媳妇。”诗怀雅道,“你不光在老家有个老婆,在舰上还养了个姘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然是带足了嘲讽的语气,可是她这么一说,悬在特子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卸下,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特子面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她可不是小媳妇,我这辈子都没娶过媳妇,更别提小媳妇了,她是叶蓁,是李仲哥留给我的丫鬟。”

诗怀雅道:“这么能打又精通源石技艺的丫鬟可不是一般人家能雇得起的,你可真是富起来了。”

特子故作正经地道:“先有钱的带动后有钱的,一起富起来,是大小姐榜样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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