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将计就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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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是什么药呢?

奉辞的食指反复敲着桌面,思忖着要不要去给赵阚楚提个醒。

赵淮倒不至于公然毒死赵阚楚,奉辞的眼珠转了一圈,约见在听雨楼,这会才上了几个歌舞,且有美人侍奉,十有八九是下了迷药在里面,事后若真查起来便赖着说听雨楼的杯盏不干净,随便推个下人出去,下人定是不知所措,彼时只需在一旁夸赞他精贯白日,效死输忠,令此下人“效死”即可,左右怪不到赵淮身上。

想通了这一点,奉辞仍面露疑色,赵淮什么心思,难道就为了败一败赵阚楚的名声?可逛个青楼又如何了?难不成去年马球赛上张普之女与赵阚楚一见钟情的传言是真?这才让张普替赵淮出了个这么不体面的主意,顺便让家中小女死一死心?

去不去呢?

奉辞纠结不已。

正犹豫着,奉辞见一熟悉面孔快马而来,好巧不巧,她定睛一看,是堇王府里的人!忙跑下楼去。

她还是去了。

“您是周娘?堇王今日约奴家在此。”

青天白日的,今儿倒热闹,周娘想着将奉辞上下打量一番,虽是长得标致,气色却不好,不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那般红润,通体没有一件首饰,如此夏日,艳阳高照,纵是寻常姑娘们都似百花齐放,奉辞穿的素净却整洁,不像穷人,只怕是哪家的丫鬟。

“哪个府上的?”周娘冷着声道。

“您就说是小凤。”

这会下人都聚在婵儿吊死的房前,一时寻不见人,周娘才十分不情愿的去传这话。

彩袖翩然,罗绡倾香浮云散,笙歌曼舞,柔荑拂柳步生莲。

“我敬九弟一杯。”

二楼这桌,趁着歌舞,赵淮举杯相邀,赵阚楚微微一笑,利落的将酒一饮而尽,赵淮见此欣喜非常。

方才的磅礴乐曲渐婉约了不少,几个舞步回转间,舞中两个较有姿容的姑娘晃了出来,一面坐到赵阚楚身边,没有逾矩,盈盈一笑。

于赵阚楚眼中,照着镜子练了千遍的笑,娇美却失灵动。他有些厌烦,但没有推拒。

“外面有个小凤说是王爷约见的。”周娘堆笑道,生怕是堇王不识之人。

赵阚楚想了想,淡淡道:“许是府上出了什么事,下人来传的。”

但赵淮不很介怀,酒既喝过了便已功成。一面跟着笑道:“九弟请便。”又问了周娘:“下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紧着走却还是被叫住了,周娘有些慌张,但很快道:“回王爷话,没什么事,一个新来的打碎了一个名贵花瓶。”

不知赵淮信没信,赵阚楚没信,只是不便逼问。依赵阚楚对奉辞的了解,她虽算不得恶人,但绝非善类,楼下刚出了乱子,她便现身此处,多半是闹出了人命来,归边棋安排了她善后。

不过她是如何知道他在此地,难道周娘与她相识?听雨楼也是局中生意?那眼前的赵淮……

赵淮显然对此事并不上心,挥了挥手,“行,你去吧。”

“是。”周娘福一福身,下楼去带奉辞。

听雨楼奉辞并非是第一次来,上回易了容,这回没有。

她跟着周娘一路过来,到楼上,见到赵阚楚与赵淮对坐,赵阚楚喜着月白衣衫,白玉绾冠,今日亦如是,只不过身前多了艳色两个姑娘。另一边赵淮身着紫金华服,嵌玉金冠,富贵逼人却沾了俗气。奉辞到跟前给二位都行了礼。赵淮让周娘退下去了。

自上次一别,有一月未见。

奉辞先去看了桌上剔透的玛瑙酒盏,已然是空了。

“什么事?等本王开口问你?”自奉辞随周娘上到二楼来,赵阚楚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看她脸色很差,倒是没有瘦。

奉辞把方才拦下那下人要说的,毫不避讳的如实说给堇王听了:“回王爷话,中书舍人在府上候着您呢。”

谁也未想奉辞将此事说的这般大方,毕竟雍郡王也在,且有结党营私之嫌,实为大忌。赵淮与赵阚楚都很明显的皱了皱眉。

“你先去一旁候着吧……”

话未说完,赵阚楚面泛潮红,抵着桌子去扶额角。见状,赵淮立马体贴起来,“九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奉辞也下意识伸过去一只手,但有两个姑娘在一旁为赵阚楚拭汗,她又讪讪的将手收了回去,赵阚楚微微阖眸,没有言语。

“快来人,扶王爷去里间休憩片刻。”赵淮招呼了人来,又拍了拍赵阚楚的肩道:“既如此七哥便先回府了,待你休息好了我们改日再叙。”回身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走这么快?奉辞虽有些担心赵阚楚,但不妨碍她几近笑出了声来,赵淮着实是个有趣之人,一看便是等这一刻许久了。不过他走的匆忙,应是准备万全了。奉辞一面想着一面跟紧了赵阚楚。

几个下人过来随二位姑娘扶着赵阚楚到里间,奉辞跟了一路,却在门口被下人拦住了,原本来此便是奉辞临时起意,今时立在庭中,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门前等下了。

赵阚楚是有提防之心的。今日出王府,他让千檀准备了黄岑连翘磨的一味药,否则离过眼的酒他不敢再喝,只是将计就计,却没想奉辞来了。

几个下人连扶带送的将赵阚楚领到一楼一处里间,关了门,入眼是红纱罗帐,软玉香榻,水绿衣衫的可人便成了这房中清如许的源头。

好在桌上摆了茶,赵阚楚兀自斟茶一饮,顺带将药丸送入了口中,本想拂袖而去,但有奉辞在外,他倒想等一等,于是便坐下了。

两位姑娘已坐去榻上,见他坐在桌旁,一个过来拉他。

“王爷~”

“大胆。”赵阚楚低声冷戾。

这一声虽不大,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过来的一个吓得撤了手,忙跪下了,另一个也赶紧跟着跪下,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赵阚楚熟视无睹。

约过了一刻钟,赵阚楚起身离去。

奉辞在外边绕着池子走了四圈了,赵阚楚看她在专心致志的绕,近了两步远远和她道:“过来。”

奉辞偏头看了他一阵,才跟过去。

出听雨楼时,周娘喜笑颜开的招呼着:“恭送堇王。”

赵阚楚让奉辞一同上了马车。

“你只会坏我的事。”赵阚楚语气平静,听不出诘责之意。

“王爷把千檀的月钱给我,我不比他是个好幕僚么?”奉辞孑然一笑。

“那点钱你未必放在眼里。”赵阚楚淡淡道。

奉辞挑一挑眉,笑了一声:“不如王爷赏个活儿做。”

赵阚楚微微瞥过去一眼,示意她往下说。

“今儿屋里那两个算你五百两。”

赵阚楚浅浅的笑,她眼里总是有光。

马车停了,奉辞掀帘一看四下无人,立马会意,与赵阚楚道了别。

“回见。”

另一边,仉亓从听雨楼跑出来,迟迟不见奉辞与自己接头,不敢在街上久留,与苏慕两人匆匆离去,已过了一处桥,再回看时,才远远瞥见一个绛紫褙子朝听雨楼去了,她怎么回事?仉亓眉头紧蹙。

不过也管不得了,仉亓与苏慕二人风尘仆仆,快步也走了有半个时辰才赶到浮川居,到了浮川居,下人道林汶并不在此。约又等了一个时辰,浮川居门前才过了辆青篷马车。

“你可知发生了何事?”林汶气尚未喘匀,快着步子迫不及待的与仉亓道:“今日又查了我家府上!”

自昨日宋旬追查到朝霄馆,对案情一直应对有素。原去城边驿馆是为一探宋旬对此案之态,却不曾想他在城中大肆搜捕的同时又在城关安插了人,这才让几人如临燃眉之势。

难不成宋旬已然觉察了马车出自林府?仉亓想着皱眉问道:“查什么?”

“说那马车出自我府,就是要我认罪么,我一边狡辩,又一直担心他唤人牵出那马车来,亏是临走也没有,否则多长出十张嘴也说不清。明日可叫我爹先别管那破园子了,再单留我去和官府的说上一回话,只怕要得了心症!”一连把话说完了,下人又奉了新茶来,林汶心有余悸的喝了一大口。

“看来马车是被销毁了,这还要多谢姑姑。”仉亓应声道。

“近几日我便去大相国寺为姑姑祈福。”

仉亓忧虑:“他是抓不到我们,才要想办法定你的罪,日后难免还要查你,千万小心。”

闻此林汶愈加愁眉苦脸。

“我也要为李琛祈祈福。”正没主意的时候才忽而想到:“奉辞呢?没随你们同去么?”

仉亓低声道:“苏慕与我撤出听雨楼时,奉辞正朝着听雨楼去呢,她事先并未同我们说,也不知她是做什么去了。”末了又神色深重道:“这么久,也该过来了才是。”

“要不……”林汶眸光微微一转,迟疑道:“我一并给奉辞也祈一祈福。”

“出家算了,你住那成么?”

大老远奉辞接上这一句话,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单只半臂搁着从下人手中抢来的红木酸枝八棱果盘,梨柚葡萄,山李蜜柑,通通是剥皮切好了的,奉辞拿着一支银签挑着往嘴里送,身后跟着个不敢吭声的下人托着余有两支银签的托盘,在庭中活像个明晃晃的贼。

堂中三人都侧了侧身,林汶先看不下去了,与那下人道:“去再切两盘。”

下人如获大赦,托着托盘忙下去了,但这样一来,奉辞就“只好”羞愧的消受一整盘瓜果,遂腼腆一笑。一旁的仉亓轻声责备了不合礼数,却不严厉。

林汶展颜一笑,“快来坐。”

浮川居正堂是摆了六个椅子的,两个红木高椅朝门在里面,剩下四个对着,椅子间各有矮几放有茶水。

起先仉亓与苏慕到时坐去两边,林汶也不与他们摆什么架子便坐到对面,奉辞再到自然是坐去林汶身边。

“你去哪了,这么晚才来。”林汶贴着把手,靠过去问她。

“我原在茶馆盯着仉亓进去,”奉辞神秘兮兮道:“你们猜着谁来了。”她卖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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