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防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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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光看着苏静姗因窒息而涨得通红的脸,唇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今儿狠狠给她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他们母子俩。他正想着,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待低头一看,却惊悚地发现,他的肚子上竟不知何时破开了个窟窿,正汩汩地朝外冒着鲜红鲜红的血!而苏静姗的手里,则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刀尖仍滴着血,坚定地抵在他另一边的肚子上。

“你!你!……”苏远光惊恐万分,手上的力道就不由自主地小了些。

苏静姗终于呼吸顺畅了些,她张大嘴拼命吸了几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望着眼前骤然变了颜色的苏远光,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想要刺进去,只是想威胁他放开手的,但却无奈苏远光太过专注地想心思,没有领会到她提醒的眼神,而她的喉咙又被掐着,讲不出话来,无奈之下,这才将匕首捅到了他的肚子里去。

苏远光看着不断从自己腹部涌出的鲜血,直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他稳了稳神,盯着苏静姗手里的匕首,厉声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么会有这东西?开玩笑,苏静姗出门在外,赶了两天的路才到东亭,怎会不揣把武器防身?

苏静姗冲他笑笑,拿匕首在他肚子上比划比划,道:“如果不想再被戳个窟窿,就松开你的手,离我远点儿。”

苏远光浑身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但仍把手贴在苏静姗的脖子上,心想若是她真敢再刺进去,就一把掐死她。

万姨娘一直趴在床上处于兴奋的状态,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苏静姗的脸和苏远光的背部,此时她虽然看不见发了甚么,但却从他们的对话中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连忙道:“远光,怎么了?”

苏静姗笑着代苏远光回答了她的话:“万姨娘,你若是不想让你儿肚子上多开一个窟窿,就叫他站远些,我这手上,可是没个准头。”

万姨娘听着惶恐,连声又苏远光,却没听到回应,就再也躺不住,不身下疼痛,下了床连滚带爬地朝他们所在的墙边去。

离着苏远光还有尺把远,就瞧见他肚子上的那个窟窿,万姨娘忍不住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就朝着苏静姗扑过去。

“刀剑无眼,万姨娘。”苏静姗镇镇定定的一句话,成功地让张牙舞爪的万姨娘定格在了原地。她接着又道:“万姨娘,你儿子还在流血哩,就算不赶紧去拿绷带缠起来,也该用手捂着些,不然血尽而亡,可不关我的事。”

“你个狠毒的乡下丫头,我拨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万姨娘狠狠地咒骂几句,转向苏远光:“我儿,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把血止住呀。”

苏远光像是没听见,只死盯着苏静姗。

万姨娘哭起来:“远光,你这是作甚么,为了这个乡下丫头,要赔上自己的命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

“是姨娘,小心又挨板子。”苏静姗好心地提醒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嘭嘭”的撞门声,却是苏留鑫和计氏听见方才万姨娘的一声尖叫,以为苏静姗吃了亏,又遍寻家伙不着,只好拆了大门上的一根门栓,两人合抱着朝门上撞。

一时房门被撞开,计氏谁也不看,径直扑到苏静姗旁边,把她搂进怀里,哭喊起来。苏静姗怕匕首伤了她,连忙将她推开些许,把匕首收了起来。计氏离她稍稍远了些,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青痕,马上惊叫起来:“姗姐,他怎么你了?”

苏静姗看了看旁边的苏留鑫,故意轻描淡写地道:“也没甚么,不过就是差点把我掐死而已。”

苏留鑫一个巴掌就扇到了苏远光脸上,大骂:“畜牲!连亲妹子也下狠手!”

万姨娘飞快地爬过去,抱住他的腿朝后拖,哭骂道:“到底哪个是畜牲,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远光肚子上老大一个窟窿哩,就是你那好闺女拿刀子戳出来的!”

苏留鑫在门外就认定是苏静姗吃了亏,所以进来后根本就没好好看苏远光,当然也就没发现他肚子上的窟窿,此时听了万姨娘话,才朝苏远光上下一打量,这一打量,顿时就惊呆了,只见苏远光肚子上竟有个看起来极深的窟窿,而那鲜红的血,就从那窟窿里流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到他的脚上,将一双雪白的绸鞋染得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苏留鑫慌忙去翻箱倒柜地找绷带,惊恐地道。

“我,正当自卫。”苏静姗平静地作答,又怕他听不懂,补充了一句:“我本没想刺进去的,是二哥一直不放手,我差点就被掐死了,这才无可奈何地刺了他一刀。”

“那你也不能拿刀子刺你二哥,要是你二哥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咱们苏家岂不是要绝后?”苏留鑫三十出头才得了这个儿子,打小就宝贝得很,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这会儿见了他身上的窟窿,又见了那些血,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原来爹宁愿看着女儿死,也见不得女儿为了保命,戳二哥一下子的。”苏静姗听了苏留鑫这话,虽明知自己不是他真闺女,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心想苏远光就算死了,也是该,谁叫他掐自己来。

计氏陪着苏静姗走出来,站在院子里抬眼看日头,忍着不教泪珠子滚下来:“都怪娘,没能耐养个儿子,不然你爹也不会停妻再娶。”

“娘,你也看出来了?”苏静姗惊讶地道。

计氏苦笑:“怎么看不出来,不是妾,那还能是甚么,多半就是你爹瞒着我偷偷又娶了万姨娘了。只是这事儿咱们空口无凭,还须得暗地里查探查探,得个证据才好告他们。”

而且,就算有了证据,要告也不能是现在,因为这一告下去,苏家必定会散,一个分崩离析人家的女儿,能寻到甚么好亲事?为了苏静姗的亲事着想,也得再忍忍。计氏这样思忖着,但因怕苏静姗听到自己提她的亲事而害臊,就没有讲出来。

证据,需要证据。苏静姗不知计氏心中另有挂牵,只默默地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苏留鑫出门寻郎中,匆匆从她们身旁经过,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计氏又是一阵悲哀,苏静姗忙岔开题目道:“哎呀,只怕都是后晌午了罢,我肚子都咕咕响了。”

计氏忙道:“咱们也去寻个郎中,替你瞧瞧脖子,再寻个店把饭吃了。”

苏静姗笑道:“又没得病,不用瞧郎中,晚上拿热手巾敷一敷就好了。至于午饭,咱们有陆家饭店哩,只不知送来了没。”

“先看郎中。”计氏方才只着伤心,忘了替闺女瞧瞧伤,心中满是愧疚,哪里肯依,执意先带苏静姗寻了家药铺子,拿了些外敷的药草,这才重新走回来,到苏家绸缎庄里去午饭。

那掌柜的一见她们就道:“太太,三姑娘,你们可算是来了,那陆家饭店老早就送了只食盒子来,只是我这里意忙脱不开身,就拖到了现在,还请太太和三姑娘莫见怪。”

计氏忙道:“意要紧,不碍事。”

其实铺子里的意冷清得很,掌柜的哪里是寻不出时间送食盒,他是听见后面院子里闹哄哄,不似寻常,怕触了谁的霉头,这才躲在铺子里没出去。刚才苏静姗一进门,他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青痕,当即唬得一缩脑袋,心想幸亏没到后头去,这也不知是哪个在发疯。

计氏接过食盒拎在手里,拉着苏静姗回到后院,推门进了东厢靠边的屋子,先前同乔姨娘母女闲话时她们已得知,这间房是苏静姗的。

这房间很是素净,简直称得上是朴素,除了一床一桌一柜,另加几只凳子,别无他物,实在不像是间女孩儿家的闺房。好在苏静姗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所以也谈不上失落,她把肩上挎的小包袱搁到床头,又接过计氏拎着的药草包放好,道:“娘,饭菜只怕都冷了罢,咱们去厨下热热?”

计氏打开食盒盖子看了看,见几盘子菜果真冷冰冰的,一点儿热气也无,遂点了点头,拎起来道:“我去热,顺便与你把药草捣了,敷上好吃饭。”

苏静姗取了一包药草出来拿在手里,笑道:“又是热饭又是捣药,娘哪里来的那许多手,还是咱们一起去罢,我捣药,娘热饭,热好了就在厨下吃,免得端来端去,饭菜又冷了。”

计氏朝外望了望,瞧不见厨房的位置,便点头道:“灶间应是在后头院子里,大冬天的,一去一来确是耽误时间,没得凉了饭菜,就依你同去。不过你只老实坐着,药放着娘来捣。”

苏静姗依了,母女俩便一人拎食盒,一人捧药草包,携着手朝后边院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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