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历练中原之画 第74章 图谋不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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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停当后,裴旻快步向发射穿云羽箭的西南方飞奔而去。

夜已深沉,裴旻展开身法疾行,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大概已到了算定的目的地附近,裴旻略作休整,环顾四周,这儿周围是一座又一座的荒山野岭,但见群山起伏如墨龙静卧,四面山谷中,但闻鸟鸣兽吼之声时断时续,却并不曾看到丝毫人影与灯光。

裴旻在附近转悠了一阵子,猛看见前面山谷一侧出现了一条大道,裴旻上得路来,转过两个弯道,就在大路一侧,远远的看见有三五间房舍孤零零的立在山坳里,那一排排的屋子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一丝灯火。

裴旻提高警惕,稍稍掩身靠近,但见这几间房舍靠山而建,周围修有厚厚的石墙,将房舍紧紧包围,石墙前建有铜钉大门,大门石梁正中刻有“成州驿”三个大字,大门正上方的石墙两边设有守卫岗亭。

这里是剑南经京畿道的凤翔府往长安的必经之路,而这“成州驿”必定是山南西道的西北重镇成州的一所驿站。

但此时此刻,成州驿大门紧闭,岗亭上空无一人。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猛然闻得山谷中几声鸦鸣,让人寒毛倒竖,背心发凉,浑身不由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裴旻艺高人胆大,到了此地,他非要一探究竟不可。他伸手将门一推,大门没有上闩,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更平添了几分恐怖。

裴旻左手将剑提到胸前,以防不测,右手从百宝囊中摸出火折,拇指顶开火折盖,暗夜里发出“啵”的一声轻响,他将手中火折轻轻晃了一晃,筒中火苗轻轻跳动而出,借着微弱的火光,裴旻瞪大双眼搜寻。

猛然间,左边、前面、右边地上满是躺着的人影,他快步靠近中间的最大的一间木房,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迎面扑来。

裴旻不禁皱眉,待房门全开后,眼前的景象让裴旻目瞪口呆:房里的地上,墙角,桌子旁,横七竖八的摆着几人,他们或仰躺、或匍匐、或靠在墙角。或趴在地上,但都一动不动,早已气绝多时,地上摆满了一把把的长刀,一滩滩的鲜血尚未干涸,屋里木桌长凳东倒西歪,破烂不堪,四处一片狼藉。

裴旻壮着胆子查看了剩余的几间木屋,整个成州驿足有百名以上的死者,连同驿站内的管驿和驿卒在内,并未见一人活口。

这样恐怖的情景裴旻还是第一次见,他心内突突乱跳,双腿竟有些发软。

幸好裴旻离家闯荡了二三年,多少也学得些江湖经验,心性老成了许多,他努力震慑内心的慌乱,使劲甩了甩有些嗡嗡作响的脑袋,再缓缓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奋力使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目光四处寻找着有价值的东西。从衣着上看,这些人都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但这么百八十号人怎么会都穿着同一色的衣服,用同样的武器?

裴旻壮着胆子翻看这些尸体,从一具尸体的胸前摸到一枚铁牌,他将铁牌拿到火折下一看,只见那牌子一面刻有一个大大的“禁”字,另一面刻有“为国羽翼,如林之盛”几个字,这正是禁军中的王牌---羽林军的标志。

再连搜几人,身上皆有这样的铁牌,看来这些被害的军士确为羽林军无疑。

但这些军士身上的伤口太也奇怪:有的咽喉等要害被利刃割伤,但又绝不是刀剑之痕;有的身中浑厚掌力,胸前或背心上留下了醒目的红色掌印;有的被十分沉重的钝器生生打断了肋骨;有的脖颈上留有深深的又极其细小的勒痕。

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精通这么多种奇奇怪怪的武器的,下手的必是一些使用奇门兵刃的厉害角色。

左面木屋中有七八名羽林军倒在门外,在里间的床上,被褥十分凌乱,显然是在仓促之间,床上之人睡梦中不及反应便遭逢变故。

值得庆幸的是,死尸中并未发现白日里陌桑村裴家院子中出现的两人,但羽林军是皇帝卫率,这小小驿站死了这么多着便装的羽林军,虽不能确定今晚住在这里的就是画圣吴道子与玄宗皇帝,但下手之人也许正是为他们而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

原来,玄宗皇帝每日在长安皇城中纵情声色,吃的是山珍海味,酒池肉林;玩的是奇珍异宝,美女佳人;泡着华清池的莹润温泉,赏着杨贵妃的霓裳之舞,时间久了便觉得腻了,一日里他突发奇想,希望暂离皇宫,微服出游:非为体察民情,仅是为游山玩水,以娱其心,也为了一时远离那些烦人的奏章,过一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微服游玩的念头如魔咒般在玄宗的脑子里一发不可收拾,他暗暗叫来最为信任的鸿胪寺卿安庆绪,为他打点安排一切。

唐玄宗时期,国力强盛,中外交往异常频繁。高丽、新罗、百济(今朝鲜等地)、日本、骠国(今缅甸)、赤土(今泰国)、真腊(今柬埔寨)、诃陵(今印尼)、天竺(今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国)、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大食(今阿拉伯)、波斯(今伊朗)等国都与唐朝有非常广泛的经济和文化方面的交流。各国使节、贵族、商人、学者、艺术家、僧侣、旅游者不绝于途,纷纷来到唐朝。

故而唐朝专设鸿胪寺,以接待各国使节宾客,鸿胪寺卿安庆绪,为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之次子,他为人精明干练,做事沉稳低调,颇得玄宗信任,玄宗将其视为肱骨之臣,时常对之耳提面命。

安庆绪常年主持鸿胪寺,接待的宾客不计其数,可谓见多识广,他明了玄宗心意之后,暗地里安排羽林军大统领李星汉秘密保护玄宗出行。

李星汉四旬上下,身长八尺,手中一柄雁翎宝刀配上七十二路回风舞柳刀法,向来罕逢敌手,是名副其实的单刀王,他调动羽林军一千余人,分为每队百人上下,一路前后接应,哪知道,皇帝秘密出宫的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去,玄宗一出长安便被人盯上了。

玄宗皇帝出发时便换作平民装束,身旁只带了一人,即画圣吴道子。为何他只带上吴道子?只因吴道子当今画工第一,玄宗有意将他带在身边,每到一风景胜地,便可命他作画留念,将来带回宫中,或可在贵妃面前炫耀一番。

太白山是秦岭一脉,巍峨雄奇,一路景色古朴清新。玄宗与吴道子出了长安后,令李星汉等羽林军不得随行,只暗地接应,以免破坏他观赏游玩的雅兴。

二人信步走来,误打误撞,来到陌桑村,当日亏得李大统领一番好找,将他们接至就近的成州驿安顿,拟第二日便折向西南,向此行的目的地:蜀中道家仙山青城山进发。

当夜亥时已至,玄宗与吴道子往日俱是旁人服侍,这几日微服出游,白日走得骨软筋酥,疲惫不堪,早早便在管驿的服侍下睡下。

羽林军军纪严明,守门的,站岗的,巡更的,各司其责。只有李星汉坐在驿馆大堂的方桌旁饮茶,屋子里另有几名羽林卫陪在他的身边。

月黑风高杀人夜。

黑夜中猛然有一道亮光闪起,那墙上左边岗亭里的那名羽林军哼都没有哼一声,一个倒栽葱从墙上跌了下来,落地时已然被割破了喉咙,被人轻轻接住放在一边。

右边岗亭里的羽林军见状,吃了一惊,正待鸣锣示警,暗夜里,一只小巧的铁钩悄无声息地勾住了他的后领,只一拉,这名羽林卫如断线的风筝般从墙上被拉了下来。

他想发声呼喊,喉咙里咕咕作响,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因他的咽喉上不知何时缠绕了几圈细小的软线,这些软线越缠越紧,他落地后亦被人接住,从始至终没发出半分声响,挣扎几下便窒息而亡。

待两名高手解决了驿站大门上的岗哨后,另一条黑影施展轻功,一纵身便腾空而起,如一缕轻烟般跃上石墙,又如苍鹰扑兔般从天而降,人未落地,左右两掌击在门内守门的两位羽林军的天灵盖上,那两名军士虽已有所察觉,右手刚按在刀柄上,但刀未出鞘已七窍流血而亡。

那黑影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门外鱼贯而入三条黑影,这三人手里虽有兵器,但在黑夜的掩护下,也看不清他们的兵器为何物。

三人刚进门内,在院中巡逻的警卫已经惊觉,有人喝道:“什么人?”话音未落,一物飞来,这守卫便已倒地不起。

见行迹已露,四条黑影中为首者一挥手,一人扑向左边房舍,一人扑向右边房舍,剩余两人奔向大堂,那剩下的几名巡哨的羽林军刚一围上来,便被重兵器打倒在地。

李星汉正在屋中喝茶,那茶水冲了喝,喝了又冲,已然淡了。

但他毫不介意,只因他紧锁双眉,别有思绪:他肩负保皇重任,随行不过百十名军士,此地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成州驿站如供人住宿那倒没有话说,但作为城防却未免易攻难守,如有大敌来犯,皇上与众羽林军必身陷险地!果真如此,便只有浴血一战,哪怕牺牲所有官军性命,也要护得皇帝周全。

一念及此,他抓起桌上的雁翎宝刀,正拟起身亲往巡查,督促军士们严阵以待,不料门已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有两人从门外大刺刺的闯了进来,而外面也想起了一片打斗之声。

正是:

平地起狼烟,大敌正当前,

道义铁肩担,提刀决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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