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历练中原之书 第59章 追忆往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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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出手相助裴旻之人,正是白日里雨林居与裴旻有过照面的那位外表粗犷的书生。

裴旻道:“兄台白日言谈,惊世骇俗,诚为高论,令小弟倾慕之心顿起。不料兄台今晚又救裴某于危难,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今日相助之情,裴旻他日必当图报。”

那书生展颜一笑道:“在下姓钟名馗,南阳人氏,刚才之事,不过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非为图报。我观公子剑法本来极为高明,只是那绿袍人阴阳双笔的武功独辟蹊径,加上武器怪异,一阴一阳,刚柔相济,故而难以应付。”

裴旻道:“不错,绿袍人不但笔法怪异,而且内力雄浑,要不是钟兄仗义出手,我与张兄已遭不测。”

钟馗道:“我与那绿袍人曾有一些过节,而我所使之手段,正是绿袍人阴阳笔的克星,故而他一见我出手,便惊惶离开。”

张旭见这钟馗惊走了绿袍人,早已从刚才惊吓之中恢复过来,此时他在屋中张罗裴钟二人坐下,还吆喝着让伙计送上热茶,这雨林居的伙计倒十分的殷勤,只要客人有所求,必定鞍前马后照顾周到,这想来也是雨林居地处小镇却生意兴隆的原因之一。

裴旻十分疑惑地问道:“这绿袍人出现在这雨林镇,闯入书圣房中,欲行不轨,他到底何方神圣,还请钟兄示下。”

听闻裴旻垂询,钟馗一声长叹,两眼怔怔出神,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道:“那绿袍人……”

原来,山南东道南阳郡有一钟姓人家,为当地望族,据说这钟家是春秋时期音乐名家钟子期之后代,钟家祖上经商多年,累积下巨大的财富,传至这一代,钟家之主钟元更是经营有道,米粮布匹等生意做得十分红火,钟家因此富甲一方,十分富庶。

钟元为人宽厚,常常接济四邻穷苦,广结善缘,故而在当地名声极佳。

只是他年逾四十,却有一心病,那就是与夫人结发二十余年,却苦无后嗣诞生,眼看偌大产业无人继承,钟元与夫人遍访名医,兼之求神问卜,方法用尽却无任何效果。

直至一日,有一游方和尚赐予其一方:用红豆、黄豆、绿豆、白豆、黑豆这五豆各六两六钱,再用晨露为引,用深井之水做成稀粥,夫妻双方每日服用,一月后行房即可见效。这和尚还言道:这红豆补心,黄豆补脾,绿豆补肝,白豆补肺,黑豆补肾,但有祈子者,此方百试百灵。

钟元重金谢过游方和尚,便按方子依法炮制,熬制五豆晨露粥食用,不久,夫人果然很快有孕,钟家全家上下无不欢天喜地。

经历辛辛苦苦十月怀胎,钟夫人产下一子,取名钟馗,馗者,取四通八达,前途无量之意。

此子生下之时,正值清明时节,梅雨飘零,而婴儿哭声嘹亮,四邻皆晓。

钟馗八月即走,健步如飞,十月开口能言,三岁即可看出骨骼雄奇,异于常人稚子,待他年方八岁,钟元便聘请名师,教其习文练武,而钟馗天性聪颖,三五年间便将四书五经横流倒背,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

至此钟馗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常在当地四处抱打不平,他铲除盘踞在五虎村的七八名恶霸、横扫南阳街市地痞流氓,时人人称钟大胆,家人甚异之。

只是钟馗年纪轻轻,但相貌有些吓人,其人身形魁梧,满脸胡须,双眉竖挺,眼比铜铃,有如人间恶鬼,观之骇人,不为常人所亲近,所以,钟馗经常独来独往,但他生性豁达,也不以为意。

时间一晃来至三年前,适逢清明,钟馗已至弱冠之年,钟府上下张罗,为其举行冠礼。

钟府为当地大家,对唯一的子嗣钟馗的冠礼非常重视,合府上下早早准备好了一切。这一天,观礼来宾多是南阳郡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们受邀早早来到钟家,由仆人引到大厅休息。

日晷指向中午时分,钟元在前引路,众来宾簇拥着钟元来到裴家祠堂,祠堂里的供桌上祭祀用的猪牛羊等贡品琳琅满目,冠礼正式进行。

在钟元的带领下,钟馗首先祭告天地与祖先,而后由一位老者,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孔先生进行加冠。

祭告完毕,早有仆人用礼盘端上帽子,这帽子不是一顶,而是三顶。

孔先生年逾八十,白须飘飘,他首先拿起第一顶帽子,这顶帽子是用黑麻布做的缁布冠,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头戴麻布冠,他年中状元!”

然后,孔先生慎重的将缁布冠戴到钟馗的头上。

紧接着,孔先生拿起第二顶帽子,这帽子用白鹿皮做成,叫做皮弁[biàn]冠,孔先生边往钟馗头上戴边念叨道:“二戴皮弁冠,将军保国安!”

原来,这皮弁冠是表示参军卫国之意。

孔先生将第三顶帽子取在手中,这帽子红中带黑,名叫素礼冠,孔先生大声道:“三戴红黑冠,祭祖德为先。”

原来这素礼冠代表的是可以参加家族祭祀,继承祖宗优良美德之意。

这三重礼冠,寄寓着对年轻人的文、武、礼三种美好的愿望。

三次加冠后,孔先生手捻白须,略作沉吟后道:“钟馗这孩子相貌奇异,希冀他将来是中正仁和之人,又生在南阳,就以‘正南’为字,如何?”

原来,这也是冠礼习俗之一,只有进行了冠礼,就预示着此人已经成年,成年了才可以取正名以外的字号。

钟元颔首微笑,早有仆人将“正南”二字通传钟夫人得知。

钟馗谢过孔先生,冠礼初成。

钟府早在前厅设好酒宴招待来宾,而依据惯例,受冠者钟馗换下所受三冠珍藏,换上全新的玄色礼衣礼帽,入后院拜见母亲。

钟夫人见自己含辛茹苦养育的孩子今日宣告长大成人,如何不喜?母子二人交谈片刻,便一同前往前厅招呼宾客。

人还未到,就听到钟元大声呵斥之声:“阁下意欲何为?”

钟馗撇下母亲,急忙奔到前厅,只见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来观礼的宾客已走得干干净净,一身形高大的绿袍人站在大厅中央,眼露凶光,来者不善。

绿袍人正是殊不赦,他外号阴阳判官,以双笔为武器,可是他所用的两支铁笔却是寻常之物,始终不合其心意,殊不赦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特殊材料准备打造阴阳双笔。

就在三年之前,他不知怎么听闻南阳钟家有一块玄铁与一方绿玉,顿时便起了占为己有之心。

原来殊不赦也混迹在宾客之中,待钟元一一敬酒,轮到他这里时,他站起身赔笑道:“恭喜钟员外,令郎冠礼已成,我观钟公子相貌非凡,他日定当扬名立万,鹏程万里。”

钟元见此人十分陌生,微感讶异,但今日既是钟府佳事,也就客气道:“谢您吉言,请!请!”

钟元先自喝下杯中酒,正要走开,殊不赦却接着道:“钟员外请留步,我来此,一是恭贺钟公子成年之礼,二是想和钟员外做一笔买卖。”

钟元微微一愣,道:“贵客还请尽情用些酒菜,今日是犬子冠礼大事,恐不宜洽谈买卖之事。”

殊不赦怪眼一翻,道:“是吗?可我今日是志在必得。”说完,放下酒杯,同时左掌轻轻一按,一张桌子顿时喀拉拉破得粉碎,桌上的杯盘碗碟溅了一地!

众宾客被这绿袍人此举惊得呆住了,大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殊不赦提气喝道:“诸位,你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与钟员外还有大事要谈,诸位是时候离开了吧。”

众宾客大都是本地乡绅,皆是饱读诗书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见殊不赦一脸凶相,又被他掌力震慑,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无不纷纷溜之大吉。

殊不赦冷笑道:“钟员外,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吧。”说完,他从背后取下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是十只黄澄澄的金元宝。

殊不赦接着道:“我也不强要你的,这点元宝还请收下,如若不够,只要您开个价,我还可以差人送来。”

钟元看对方来者不善,眼看宾客纷纷离去,而自己又无可奈何,只得强忍心中怒火道:“不知客人所为何来?”

殊不赦道:“玄铁石,翡翠玉。”

钟元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钟家别的没有,金子倒有很多。玄铁石与翡翠玉是我镇宅之宝,恕不外卖。”

殊不赦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而此时,钟馗恰好走了进来,年少气盛的他老远便听见此人出言威胁父亲,内心早已按捺不住,他怒喝道:“哪里来的贼子,切莫张狂,看打!”与此同时,他身子猛的飞了起来,一式“腾空穿云掌”直向来人头顶拍了过去。

这空中一掌姿势美则美矣,但殊不赦看也不看,听声辨位,右掌小指、无名指、食指、拇指微曲,中指戳出,不偏不倚击中钟馗的手掌掌心,这一招“画龙点睛”暗含厉害笔法,力道不大但后发而先至,一出手便攻敌之破绽。

钟馗掌心劳宫穴剧痛不已,倒退几步,整条右臂软软低垂已不能动弹。

一招之间,高下立判。

钟元为钟馗所聘请的那些武术教头,无非是当地有些名气的武师,这些武师本身本事就不是一流之选,又为博取钟元和钟馗的欢喜,大多教授的是一些漂亮的武艺招式,实用性大打折扣,所以凭钟馗所学,对付寻常泼皮无赖倒不成问题,但哪里是殊不赦这般身经百战的真正高手的对手。

钟元眼见殊不赦一指便击退钟馗,便心生怯意,心知如不遂了此人心意,恐怕全家性命不保。权衡再三,只得将玄铁石与翡翠玉拱手相让。

正是:

南阳奇士倔然起,清明成年行冠礼。

只为一双阴阳笔,迫得英雄练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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