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历练中原之书 第56章 无所遁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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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子,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短暂分别,没想到又见面了。”

“是啊,刚才我还提起您,我所遇困境,想必您已略知一二了吧。”

来人正是古通今,刚才正是他弹石示警,只见他点点头,道:“公子胸中满腹疑问,何不问问此人!”

不等裴旻发话,雷池只感脖子一片冰凉,竟已不打自招:“我也是奉命行事,此事与大理寺主簿铁山有莫大干系。”

“铁山何许人也!”裴鼎上前逼问。

“我只听闻铁山出身华山铁笔门,具体情形并不知晓。”

“那是谁要对我赶尽杀绝?”张旭也非常的愤怒。

“是……”雷池张开嘴巴,可并没有蹦出半个字来,嘴巴张的老大,再无下文,却又猛的仰面跌倒,只留下裴旻举剑呆立当场。

古通今上前一看,只听得他“咦”一声轻呼:“冰蛊!”他放眼张望,道路四周并无任何异样。

古通今招呼裴旻上前,两人蹲在地上,古通今指着雷池口中道:“公子请看,冰入口中尚未融化,还有丝丝冷气冒出,与前者龟君于轻鸿所受冰弹完全相同,不想这阴毒暗器又在此地出现,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武艺高深莫测,定不可掉以轻心。”

“先生说的是。不知先生为何来此?”

古通今见过裴鼎,再把张旭上下打量一番,道:“此必是草圣张旭,我受月娥眉和公孙大娘二女所托,来相助你等脱却羁绊,跳出牢笼。”

原来,月娥眉和公孙大娘一直下榻在群英会馆中,会馆里人来人往,消息流通极快,大理寺发生大事,一时间便已传遍京城,大理寺发下海捕文书,重金悬赏缉拿刺杀大理寺卿叶知秋的嫌烦张旭与裴鼎。群英会馆中宾客云集,众人早已对此事后议论纷纷,叶知秋一案已闹得满城风雨,人所共知。

月娥眉和公孙大娘都是兰质蕙心的女子,她们听闻此事之后,料定裴鼎必与裴旻会合,此事必不易善了,便央求古通今前来相助。

古通今古道热肠之人,一口应允,一路前往千载寺,不想半路见有人埋伏,又见来者正是裴旻三人,故弹石示警。

裴鼎道:“依着雷池所言,铁山出自华山铁笔门,先生对铁笔门可曾知道一二?”

他知古通今知识渊博,阅历非凡,故而有此一问。

古通今挠挠头,道:“铁笔门,小老儿也有所耳闻。传闻铁笔门就在华山一带,门中之人,皆以笔为武器,历代门主,文武兼修,却少于过问江湖恩怨,但二十年前,铁笔门门主清风徐来徐清风离世之后,铁笔门两大势力为夺取门主头衔,闹得是水火不容,铁笔门声势渐微,这铁山如果真是铁笔门门徒,必定逃往华山以求庇护。”

裴旻点点头:“看来南下华山势在必行。”

古通今道:“不错,但我们四人目标太大,一路上人多眼杂,未免节外生枝,我们不宜一同前往。”毕竟是久经世故之人,所思所虑较为周全。

裴鼎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我仍与草圣结伴而行,只是我俩须得乔装打扮,免得惹人注意。”

古通今道:“我正有此意,老朽倒是会一些易容之术,稍后即为你们改头换面。”

裴旻这才且放宽心,转而向张旭问道:“那铁山相貌如何?我与古先生前往相寻,须认得其人之貌,方可行事。”

“瞧我这记性,差点误了大事。”张旭转而说到,“那铁山细眉细眼,年不过三旬,却显得少年老成,颌下一部黄须,他常年工于刀笔,两手指间老茧纵横,须是作假不得。”说完,他一声轻叹。

张旭与铁山以书相识,情同手足,一人书之,一人刻之,可说是相得益彰,张旭心里早将铁山引之为知己,故而此时仍抱有一线希望,希望此事与铁山无关。

不提裴鼎与张旭暗里在后潜行,却说古通今与裴旻二人在前探路,往华山进发。两人过长安而不入,径直朝南奔华山而去。他们边走边打听,于路集镇之上,见到大理寺重金悬赏捉拿裴张二人的榜文倒是不少,却无半分铁笔门的消息,想那铁笔门定是择徒极其严格,门下弟子又少于行走江湖之故。

行了一日,太阳已缓缓西坠,裴旻等已来到一处小镇,镇名“雨林”,镇上本地居民虽不甚多,但地处要道,人来人往,却也热闹得很。

而入镇的必经之路只有一条,路上用大片的青石铺成,倒也干净整洁。

就在入镇的镇口,赫然又见张贴的官府告示文书,围观者三五人,正指指点点,其书曰:方今天下,太平盛世,大理寺寺卿叶公知秋,中正仁勇,居功至伟,然数日前,叶公却不幸遭歹人毒手。叶公好书,而有善书者张旭,以高超书技结好叶公,趁机谋害,叶公不察之下,竟尔罹难。今大理寺悬赏百金,缉拿张旭,生死不论。

看罢,古通今一拉裴鼎衣襟,两人朝镇内走去,眼瞅已是正午时分,古通今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眼看古通今一脸愁容,裴旻不禁莞尔,他伸手一指,两人朝路旁的面馆走去。

裴旻尚未落座,古通今早已吆喝起来:“伙计,十个馒头,两壶烧刀子,两碗阳春面,赶紧上,小老儿快饿坏了!”

说完后,古通今转头看看身边微笑着的裴旻,不由挠头自嘲道:“唉,我这肚子,自来有些不争气呀,不争气,嘿嘿,嘿嘿嘿……”

裴旻知道古通今喜好吃喝,对他的猴急之状只当没看见,只是面带阳光般的笑容。

片刻,店伙计便照古通今的吩咐如数呈上酒菜,两人举箸就食,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胡吃海喝。

就在此时,有一过客不期而至,只见他头戴一顶旧箬笠,笠沿拉得极低,看不清面容。

这人来到小店之后,在店中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低声要了几个馒头半斤羊肉,也不饮酒,就着自己腰畔水壶里的清水,独自在那里用了起来。

与此同时,又有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店来,其中一人国字脸,八字须,却面如黑炭,目光炯炯有神,与他同行之人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也看不清巨大的帽檐下的面容,只看出其人身形瘦削,似有些弱不禁风。

那戴旧箬笠的过客也不理会旁人,待吃饱喝足,叫过伙计结完饭钱,转身欲行。

邻桌戴范阳毡笠的瘦削之人早多看了他几眼,见他要走,站起身来抱拳作礼道:“铁山兄,别来无恙!”

短短的几个字,让那过客如闻平地惊雷,霎时呆若木鸡。但他片刻即回过神来,低垂着头,当做没事发生一般,迈腿欲行。

与范阳毡笠同来的国字脸老者站了起来,快步来到这过客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旁的古通今与裴旻二人听到“铁山”二字,也腾的站起身来,围了过去。

不错,那国字黑脸老者,正是乔装改扮之后的裴鼎,而头戴范阳毡笠的正是书圣张旭。

张旭缓缓揭下毡笠,露出真容,道:“铁山兄,请留步!”

那过客不动声色,头垂得更低,道:“尊驾是否认错人了?”

这一发声,无异于板上钉钉,张旭更加肯定,他有些激动:“你我以兄弟之情相交,情同手足,几个月来我们时常见面切磋书法,又非三两日的交情,岂能认错!更何况,你的声音是如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那过客闻听此言,犹豫片刻,不再言语,终于也下定决心,缓缓除下头上箬笠,张旭一看,正是铁山!只是其人满面风尘仆仆,当是食不果腹,昼夜兼程所致。

“果然是你,这些时日,我可想你得紧!”张旭一语双关。

铁山面带愧色,道:“唉,你能活着找到这里,真是天数使然。事已至此,我自当将所有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尔后便跟你们回去。”

只见他反而就近坐下,裴旻等也不便发作,跟着围坐起来,铁山接着道:“不错,铁某酷爱书艺,精于篆刻。当初见张兄之绝艺,本是倾心结交,你作书来我篆刻,正好比伯牙与子期无异,怎奈……”

铁山又是长叹一声,颤声道:“怎奈我身在公门,贵为主簿,却身不由己。寺卿叶知秋正是为我所害,我受上封密令,务必不露痕迹除掉叶知秋大人。那几日,我正苦思谋害叶大人之后的脱身之计而不得,后见叶大人极好书法,而义兄张旭书法也是世间少有,便起了不良之心。我将张兄引荐至叶大人处,趁叶大人欣赏张兄书法之际,用张兄的大笔快如闪电般的杀死了叶大人,而后迅速逃走,遁迹无形,以此嫁祸张兄,使张兄百口莫辩,当了我的替罪羊。如今我插翅难飞,看来唯有认罪伏法之路可走,我愿重回大理寺,为张兄洗清冤屈,了结此事,也不枉与张兄结交一场。”

说完,铁山目视张旭,眼神中竟有几分诚恳之意。

张旭直视铁山双眼,似乎十分费解和心里不甘,不由叹息道:“你我志趣相投,以书论交,我引你为平生知己,想不到你早就包藏祸心……”

铁山羞愧万分,不敢回答,垂下头去。

裴鼎愤然问道:“叶知秋与你有何冤仇,为何致其于死地?”

铁山神情灰暗,道:“铁山也是奉命行事,个中情由,却不能言,否则,铁山满门俱无活路,铁笔门更有倾覆之危!”

“那好,我们就回到大理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分明!”裴旻如是说道。

铁山点点头,不再言语。

古通今料到此行定然还有许多坎坷,于是作下安排:裴旻与古通今在前,张旭与裴鼎在后,四人将铁山拢在中间,准备出镇。

正是:

功名利禄愁绪多,皆因一切有心魔。

不妨静看水泛波,不妨居高快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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