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冤家路窄(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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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跳动,韩亦雪打了个哈欠,汹涌困意袭来。古代没有吹风机就是麻烦呀,等头发自然干不知要等到何时。

她看了眼窗外,月光澄明,夜下庭院十分幽静,亭湖水榭,桂树白花,草坪修剪得格外齐整。秋风吹着枝叶沙沙作响,不知哪里的鸟儿啾啾叫了几声,不见一片人影。

她果断决定到露台上吹吹风,这样头发应该会干得快一点。

想着她便马上批上外衣,搬来矮凳,踩着熟练地爬上露台靠坐在窗边,小腿垂落在外头,任由秋夜凉风吹拂着她柔顺如丝的发。

一抬头便是满天星辰。古代的空气很好,繁星清晰明亮地闪烁,将静谧夜空衬托得更加深邃。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很喜欢坐在高处望着天空发呆。这会有一种离那个世界近一点的感觉。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那个世界早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吧?时空不同,又怎会是同一片天空。

她轻叹一声,这辈子,大概再也回不去了。

韩亦雪就这样发着呆,远远地,一只翩跹的粉白色蝴蝶忽然飞入她的视线,融进夜幕里。庭园寂寂中,蝴蝶通体泛着晶莹的柔光,形单影只地仿佛要飞向红尘外。

韩亦雪不自觉地伸出手。

蝴蝶似有感应般,居然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她顿感欣喜,睡意消散大半,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蝴蝶飞近,越来越近。

忽然,她的目光之下隐约出现了一道修长而又熟悉的身影。

韩亦雪眯了眯眼,朝正在靠近的人看去。

庭院小道上,来人白衣胜雪、金相玉质、风度翩翩,半块银质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在远处一棵桂花树下停下脚步,洁白花瓣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宛如积雪,而树下的他比之更甚风华。

韩亦雪的眉头不禁皱起。

又是苏白。真是冤家路窄!

她恨不得马上把自己隐藏起来,她哪里知道来人有着非人的洞察力,哪怕她在房内纹丝不动,他也早就知道她在那里。

苏白微抬起头望向韩亦雪。

小姑娘不施粉黛,娇美的脸庞白皙细腻,一头青丝披散在腰间,身姿纤细窈窕,淡粉色裙裾在秋风中摇曳,涂着粉色丹蔻的脚丫果露在外,右脚脚踝上还系着一条银色铃铛脚链,在朦胧月光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她一只手伸向夜空,好似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韩亦雪在看到苏白抬头望向自己的一瞬间便怔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还保持着刚才迎着蝴蝶的尴尬姿势,而眼前的蝴蝶一息之间居然不知飞哪儿去了,所以苏白会不会误以为自己伸出手是在迎他了?

秋风兮兮,一人低头,一人抬头,眼神交汇,这是一幅无比美好的画卷。只是某个当事人的心境却融不进这画卷里。

韩亦雪急忙收回手遮挡住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没人认得出她似的。

苏白挑了挑眉,扬起嘴角道:“没想到姑娘也在这里落宿。”

韩亦雪好似不会思考了,她一见这人,脑袋里蹦出的全是今日的一千两银子,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那个,一千两...呵呵,不对...是好巧啊。不早了,我、我该回去睡觉了。”

她完全不想与苏白有进一步的交流,匆忙转身就要爬回屋里,没留意到自己披着的外衣衣摆在伸手迎蝴蝶的时候便已经飘散在外,而此刻因她转身动作太急就要从肩头滑落。

她暗骂糟糕,便想要先拢好衣服,没成想裙子因为自己来回转身而缠绕在了身下,裙子顺滑,膝盖一个没落稳,韩亦雪重心朝外,手无处可抓。她连惊叫都来不及,整个人就径直向窗外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完了完了,今天真是太衰了,这是二楼,摔下去不死也要疼死。她任命地紧紧闭上双眼。

半晌。

没有等来碰撞,也没有疼痛。

意想不到地,她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这个怀抱如他的手掌一样,温度灼热。她没想到那个人离得那么远,也能瞬间移位到她身下救了自己。

她缓缓睁开眼,去看接住自己的那个人。似水双眸正透过面具看着自己,如料想一样,是苏白。

四目相对。

男子的眼睛极美,犹如深潭般倒影出她的脸。

少女的身子极轻软,像是精致的瓷娃娃,捧在手里都怕捏碎了。

这一刻,韩亦雪是感激的。但是面对苏白,她却语噎地说不出话来。

又是半晌。

韩亦雪突然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便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摸向苏白的额头。

苏白身子一僵,直接收回双手。

韩亦雪就这样直直地摔到草地上,她低呼一声,还好草坪松软,不会太疼。

她忿忿撑坐起身子,“诶,我刚洗的澡。”言罢,她翻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睡裙,已沾染上泥土。她皱眉看向苏白,道:“你身上好热,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苏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根本不想说话的样子。

韩亦雪见他毫无反应,讪讪摸了摸鼻子,真是自讨没趣,于是站起身就想回屋。

这时苏白突然道:“等等。”

韩亦雪一愣,艰难回过头。难道他要自己报答救命之恩?可自己现在身上没钱了啊……

没成想苏白只是捡起她掉落的外衣,朝自己一抛,只见外衣在空中展开,划出优美的弧度,竟稳稳地套上了韩亦雪的肩头,胸前也遮得严实,连半点缝隙都没有。

“在外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赤脚走路,姑娘的闺训得重修才是。”苏白淡淡道。

韩亦雪听了顿时就窝火,她何时衣冠不整了?虽然此时披头散发、赤脚走路是真,但她刚才明明是在自己房里,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披头散发有什么问题?赤着脚又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要不是这人突然出现惊扰了安宁,她又怎会失态。

可,终究是拿人手短啊,这人毕竟出手救了自己,虽然又把自己扔了,但总归是比直接从二楼摔下去的结果要好。

以怨报恩总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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