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去的难受（1 / 1）

“你个笨蛋！你知道有多愚蠢吗？”淡月嘶声力竭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手机一直响着这个声音。这三个字像魔咒般，激怒了她。

淡月竭尽全力把手机摔在地上，“啪哒啪哒……”手机机摔在地上，已经摔得粉碎不堪。

淡月木讷地盯着地上已经粉碎不堪的手机，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怒火减轻了许多，随之而来带给她的是沉痛……

“呜呜呜……”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像个流落街头的小猫，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哭了。

淡月恨江城南的擅作主张和愚蠢，更恨那个威胁她的那个男子的恶毒。

本来这件事情会很好得解决，淡月不会受到污蔑，男子会坐牢会受到惩罚。如今江城南失手杀了男子，现在该坐牢是江城南，而不是那个死去的男子……

江城南的前途都毁了……淡月心想。

一个月后，江城南就要高考，以他优异的成绩，会考上一所好大学，可是一切都变得始料不及……

不管是故意杀人，还是失手杀人都要坐牢，江城南逃不了法律的法网，淡月很明白。

淡月想起江城南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等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结婚，我一定要帮你设计最美的婚纱。然后做你的伴郎，默默守护你，看着你幸福快乐。”

这是江城南对淡月说过最感人的话，这句话淡月迄今还历历在目。

江城南是淡月从小学五年级玩到现在的好朋友。彼此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跟他嬉闹长大，淡月已经视为习惯。

淡月也习惯下课时跑去江城南旁边的座位，把脸趴在桌子上，凝神地看着他画画，他有时会画婚纱，有时会画街道的风景……

淡月觉得江城南素描很厉害，看着他笃志地在淡白的纸上勾勒一副又一副悦目的画，淡月觉得看着他画画，空气莫名会弥漫一种安谧的气氛，对于淡月来说是种幸福。

顷刻之间，淡月转念一想，自己是不是害的江城南……

假如不是她，江城南也不会去冒险找证据，就不会失手杀了男子，就不会在阴晦的监狱困苦地待几年……

终究是自己害了江城南……淡月心想。

弹指间，他的未来变得沧海桑田，变得让人窒息……

倏然，一辆失控向淡月驶来，那强烈的车光照在她的眼睛，让她难以睁开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砰砰砰……”就被撞飞了。

淡月被撞飞在地上血淋淋，路边的路灯照在她身上，把她的柔弱照得清清楚楚，她悉力抬起那遍体鳞伤的手，虽然痛不欲生，但她想活着……

她躺在地上昏昏迷迷还可以看见一点点东西，片刻，她悉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再然后看见很多颗璀璨的星星。

她想起了江城南。

那漆黑夜空犹如孤独，江城南像璀璨的星星照亮她内心漆黑夜空。

有江城南身边淡月一定都不孤独。

淡月孱弱地叫着“城南，城南……”眼角流了几滴眼泪，然后悄无声息地闭了眼……

淡月被车撞飞的那时，发出响彻云霄的声音。半响，江城南若无其事地回头。

然后他看见马路对面南边20米处，发生了车祸，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个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人就是淡月……

江城南恍了神……感觉头昏目眩，腿脚发麻地倒在地上。他觉得这就是他做的一场梦，他竭力地拍打自己的脸。

痛，这是真的。

原来淡月就在后面，现在躺在地上那个人血肉横飞的人就是淡月……

马路中央车辆川流不息地行驶，江城南不顾死活跑过去，跑到淡月面前，江城南看见淡月血流四处地躺在地上，他的心痛到快裂开，拼命地嘶喊着:“快打120……”那一刻他崩溃了……

江城南看着淡月孱弱的样子，攥住她的手，可是手已经没有了温度，是冰凉的，冰凉得像他现在的心。

江城南不停地晃动她的手绝望地说：“你别死，你千万别死。”

空气似乎弥漫一种悲寂的气氛……

淡月像个木头，纹丝不动。不管江城南怎么晃动她的手，她都没有反应。

江城南泣不成声，他现在的样子特别狼狈不堪，可是他现在眼里除了淡月，早已目中无人。

他绝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群众恻隐地看着他们。“滴嘟滴嘟……”救护车终于来了，江城南看见淡月被抬上了救护车，安心了很多。

江城南也跟随去了医院，他知道淡月还在急诊室抢救中，一直待在急诊室门口没走。过了很久，急诊室门开了，淡月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走了，随后医生也出来了。

“她现在怎么样？”江城南迫切地说。

医生叹了一口气回答:“不幸中的万幸，她现在没有生命，但是植物状态，也是现在俗称的‘植物人’。”

植物人？江城南脑中一直浮现这个词，他精疲力尽地靠在冰凉的墙壁忧伤许久。

过了许久后，他开始找手机，可是怎么找都不见。片刻，他才想起手机在跑去找淡月时就掉在路边了。

江城南只好向路人借手机，他借到手机后，向淡月母亲打电话。

电话通了。

“城南，找我是什么急事吗？现在才早上六点。”

江城南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阿姨，淡月她出车祸了。”

淡月母亲声俱泪下……

“上帝是不是瞎了，这好的孩子，都忍心让她遭这罪……”

“月月，这孩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一直都很善良孝顺，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还想安慰别人，也真是虚伪，江城南暗想。可是为了淡月母亲别太难过，他只能这样虚伪地回答。

“目睹这件事，我也很难过，可是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希望她能度过这关。”

半小时后，淡月母亲和父亲都来到医院门口，江城南带他们走到淡月所在的病房。

淡月母亲和父亲看到淡月失声痛哭……

过了很久，淡月的母亲终于从女儿伤势严重的悲痛平静过来，转过头对江城南说:“昨天晚上，我刷到一条新闻，写的是城南区发生了一起车祸，是驾驶员醉驾造成的，被撞者是城南第二中学的学生。”

说到这里淡月母亲开始哽咽。

“那个拍摄被撞者的照片已经打了码，而且被撞者身上穿的是校服。我做梦都想不到那是月月……”

“昨天月月没有回家，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我以为……她手机没电，去同学家过夜了，就没太在意。”

淡月母亲说完，情绪越来越沉痛……

淡月母亲和自己一样难过。

人重病住院或死去，亲人纷纷嚎啕大哭哀悼，空气中莫名会弥漫一种悲凉的气氛，让江城南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年江城南七岁，他好奇地进进奶奶房间瞧瞧，经过一番东翻西找，他在床枕头底下，发现一张黑白照片，他木讷地盯着墙上黑白照片，盯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

此刻奶奶缓慢地打开了门。

“奶奶，这是谁啊？怎么我不认识呢。”江城南拉着奶奶的衣角道。

“这奶奶的妈妈。”奶奶抱起他轻声道。

“奶奶，为什么这照片是黑白的？我记得爸爸拍的照片是彩色的。”江城南疑惑道。

“因为奶奶的妈妈去天堂了，天堂是没有颜色的。”奶奶言近旨远地说道。

“那奶奶的妈妈去天堂什么时候回来？”江城南说。

“去天堂就回不来，去天堂就要跟亲人离别。”奶奶忽地泛起眼泪。

“那我要学画画，把彩色的颜料画到白纸上，画成奶奶的模样，那样奶奶就永远不会离开了。”江城南说。

“好。”奶奶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

七岁那年他因为这件事去学了画画，童真的他以为学会画画，奶奶就永远不会变为“黑白照片”，长大后，他才明白，这只是童年时天真烂漫而已，因为人故有一死，这是现在连科技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小时候他画画是因为他的童真，长大后画画对于他来说是种快乐。

江城南喜欢笃志地在淡白的纸上勾勒一副又一副画，也喜欢淡月在他旁边凝神地看着他画画，或者翻他的画册看，他总是能听见淡月这样夸奖他，“你画得真好。”他也只是莞尔表示回答。

“城南，怎么了？”淡月母亲关切的问。

“没事。”江城南淡淡地说。

“我刚刚看见你那里神游，我以为……”

“那没事，没事就好。”淡月母亲哽咽道。

夜晚，江城南离开病房，他打算去自首，他跟警察坦白了一切。警察经过十几天调查找证据，证明了江城南是失手杀了男子。

法院判了江城南3年牢。

城南就这样在阴晦的监狱困苦地煎熬三年……

比起坐牢，江城南更害怕淡月醒不来。

牢里这3年，他一直在祈祷淡月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