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过去的阴影（1 / 1）

周末，十点多，淡月来江城南玩，开门的是奶奶。

奶奶热切地说：“快进来坐坐，我煮了一大桌菜，不然凉了。”

“奶奶，江城南……呢？”

淡月有点懵。

“他什么时候报补习班的，我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就今天。”

淡月进屋，闻到一屋子饭菜味，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津津有味地吃，体会蹭饭的快乐。

“奶奶，爷爷不来吃饭吗？”

“不来，他正在附近广场跳广场舞。”

“爷爷跳广场舞？”

“说错了，打太极。”

奶奶被自己的话逗笑，咧咧嘴，然后夹点鱼肉到淡月碗里，她感觉奶奶虽然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却待她如亲孙女般，她觉得很暖心。

奶奶忽然肃然地说：“问你一个问题啊，城南，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没异常啊！没异常啊！他挺正常的啊。”淡月斩钉截铁地说，还特意强调了两遍。

“最近老是想起过去，想起他小学被人欺负的经历。那时候啊！他什么事情都噎在心里，不管好的坏的，从来不跟别人说。我挺害怕这种老是在心里憋屈的性格，有一天挺不住就……我宁愿他从小到大调皮点，我也不会嫌烦、嫌闹，可是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小学的时候，我就很少看到他笑，很少看到他哭，除了我和老头，他对谁都冷淡。他这种性格真的很吃亏，我能想象得到……”奶奶说。

淡月努力安慰奶奶，“奶奶啊！别都想到太多了。人都会变的，放心吧！”

“他大概什么回来啊？”

“应该快了等等吧！”

听到一阵关门声，显然是有人回来了，淡月抬头看到江城南，然后走过去，声音尽量小声地说：“你化学练习册写了没有？”

“写了。”

“那个作业，不是要抄练习册56页的5、6大题在本子写吗？我恰巧忘带了。”

“哦，在我房间你自己找。”

淡月进他房间翻天覆地找了几番，还是不见。这时，江城南推门进。

淡月纳闷地看着江城南：“你的练习册不会是丢了吧？找半天都不见。”

“我忘记了，我放在书包，没放我房间。”

江城南放下书包，翻开书包，动作轻快地拿起，一本练习册。这时，夹在练习册的老鼠药，很巧地掉在地上。

淡月看到地板上静静躺着的老鼠药，猛地流起泪，泪水一颗一颗划在脸上，哑着嗓子说：“你别想不开啊！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讲啊！别噎在心里啊……千万别想不开啊。”

江城南很懵，片响才反应过来：“别胡说八道，我没有想不开。”

“骗人，你买老鼠药不是想自杀吗？”淡月说。

“好好的，我自杀干嘛？是嫌一生不够短？”江城南说。

“那你买老鼠药干嘛？”淡月说。

“我家里老鼠太多，无奈之下，我爷爷让我放学后随路买一盒老鼠药，你不信可以问我爷爷。昨天，半夜我太饿，去厨房开灯想找点吃的，然后看到几只老鼠钻进垃圾桶，津津有味地吃得正香。唉，真的没有想到我家小小一个垃圾桶，竟然可以养老鼠祖宗八代。”

“啊？原来……误会啊～”淡月特意拖长尾音，显得有些装腔作势。

淡月捡起老鼠药，撕开包装袋，闻了闻。然后故作神秘地转后头，不知想干什么。然后很忽然倒在上，捏住脖子，表情万分痛苦，话不利落地说：“我不……不小心……吃到老鼠药了。”

江城南神情镇定，用看破的眼神盯着她说:“别演了，但凡你有一点演技，我也不至于立刻能戳穿你。人吃到老鼠药，正常人反应的应该是，做出呕吐、吐痰的样子，捏脖子干嘛？是想把自己掐死？”

“我承认我是一个扑街的演员，但我真的努力提升演技了，谁叫一个月后，我就要出演咱们学校的话剧表演了。我尽量不给咱们班丢脸。”淡月说。

“所以咱们班演什么啊？”江城南问。

“咱们班演《海的女儿》，像《雷雨》啊《倾城之恋》啊这种太难了，所以咱们班选一个简单的。”淡月说。

“所以，你演的是美人鱼？”江城南说。

“不是，我演的是王子，咱们班班花贝晶晶才演美人，我到时候戴个短假发，应该就逼真了。唉，我也是无奈，咱们班男生嫌幼稚，不肯演。”淡月说。

“哦，到时候，我努力忍住不笑，给你捧场。”江城南说。

“有那么好笑吗？”淡月做出要打他的动作。

一个月后，话剧彩排，淡月穿童话王子装扮，淡月穿上那装扮，像个走路一摇一晃的企鹅，又像小孩穿上大人衣服那般不妥帖。

还有那顶金色羊毛卷假发，像极化学老师，实验失败临场炸的爆炸头。

淡月恨不得马上脱来下来，自嘲自己如同个憨憨，可是为了演出只能被迫营业。

淡月心想，假如她演公主，有个人能演她的王子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圆她小时候看《安徒生童话》的对王子的妄想，和浓厚的中二病。

可是，班里的男生都很抗拒演她的王子，淡月无奈地自嘲: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贝晶晶突然拉住淡月的手，淡月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演出台。

淡月突然有点慌，紧张地手抖。

“别紧张，这只是彩排。”贝晶晶说。

“你完全记住台词吗？”淡月语气客套地说。

“嗯。”

“我有些慌，虽然我知道是彩排。”

“没事，你就盯着我看就好，忘记台下的观众。”

……

正式演出时间，安排在晚上。

过了很久，终于到她们表演了，淡月站在台上，看见贝晶晶穿着挂满闪眼的亮片鱼尾，那亮片在阳光上会发出五颜六色的折光，淡月盯着两眼发直。

果然童话里的公主都是好看的，淡月由衷感叹。

可惜，两个大女孩演王子和公主，难免会显得不浪漫。

淡月此刻不敢看台下的观众，怕看了会更加紧张。

好不容易专磨了一个月的话剧，千万不要演砸，淡月不停地告诉自己。

淡月站在台上，灯关清晰明亮地先打到她身上，骤然地下观众一片热闹，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她那假发好憨憨哦！”“哈哈，好搞笑，服装有点浮夸点。”

然后灯光离开她，落在贝晶晶身上……就这样，演着演着就结束了，淡月自嘲地觉得自己演的不是美好动人的童话，而是喜剧小品。

也许是淡月自己浮夸搞笑的演技，再加上服装的功劳，引得台下一片欢声笑语，笑得前仰后合，硬生生演出了喜剧小品。

淡月有些郁闷，心想自己好不容易专磨一个月的话剧，却演砸了。

淡月神情郁闷地蹲在台下，班里的两个女生，捧着几捆鲜花，走过来递给她。

“怎么了？郁郁寡欢的，是不开心？”其中一个女生问。

“我感觉，我演砸了，我们班拿不了奖了。”淡月沮丧地说。

“没有啊，很成功啊！之前很多别人演的话剧，台下一片死寂，都懒得看一眼，各自聊天，一到你上场，台下都沸腾了。”

“唉，他们只是觉得搞笑。”

“没有啊！他们觉得很有趣，很有意思。”

这时，广播传来一段话，“最佳人气奖，高一五班《海的女儿》”

淡月看到班里的人欢呼雀跃，拍手叫好，她有点惊讶，不敢相信。心想：这就得奖了？

奖品是三层的奶油蛋糕，班里几个男生把它抬上教室，三、四个女生合伙去学校附近的小卖部拿班费，买可乐和果汁。

很快，“设备”齐全，教室的人高举塑料杯，异口同声地喊：“五班万岁。”

于是，班里最调皮的男生姜文起哄说:“这要感谢咱们班淡月，这话剧成功在于淡月对不对？所以她最大功臣。所以，请她先吃第一块。”

说完姜文切一块小蛋糕，装到纸碟子里，递给淡月，淡月接过有点感动，刚想吃，忽然被按住头。

淡月被捉弄得满脸奶油，睁不开眼。

“姜文啊！姜文我记住你了。”淡月气势汹汹地说。

“别那么小气嘛！开开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姜文说。

朱芙芙切一块蛋糕，然后一边吃，一边说：“你们吵吧！我先吃了。”

“朱芙芙啊，朱芙芙别以为，我看不到，就不知道你是谁了。”淡月说。

朱芙芙吓得不敢继续说话，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旁，因为淡月是她的组长，她怕淡月公报私仇，所以，还是少说话好。

“姜文，你也真是够了，尽会欺负女孩。”宁佳说。

说完宁佳拉淡月去卫生间洗脸，洗完脸后，她们回教室，却发现教室前后门都锁了，连窗户都锁上，窗帘也不意外地拉上。

因为学校搞活动可以带手机，所以淡月马上掏出手机，在班群发了一句：【你搞什么鬼？】并艾特上姜文。

随后，淡月看到好友申请中有姜文，她一开始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他添加好友。

淡月东想西想，还是万万没想到，姜文居然问她这种问题：【有男朋友吗？】

【没有。】

【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淡月并不拐弯抹角，很直白。

【做我女朋友，我就放你进来。】

【那我不进来了。】

“啊，宁佳啊，你现在想回家吗？”淡月说。

“咱们一起回吧！反正门也锁了。”宁佳说。

淡月走在路上，魂不守舍，突然清醒地对宁佳说：“假设有一个经常欺负我的男生，突然向我表白怎么办？”

“你说的是姜文吧！”

“你怎么一猜就猜出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他是出了名的只对你皮。”

“对啊，不只这次弄我一脸奶油的事，以前也一直欺负我。唉，他总是用那种开玩笑的方式逗我玩，说实话，有时候我会很烦他。”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之前他还向我打听你放学经过哪，周末喜欢去哪个地方。”

“唉。”

……

第二天，淡月一早来到教室，看到姜文和几个男生聊得正热闹，姜文也瞥了淡月一眼。

淡月忽然觉得很尴尬。被表白不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吗？自己怎么会觉得尴尬，她也很纳闷。

淡月坐在位置上遮住脸，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遮遮掩掩。

终于，熬到放学，淡月一个人回家，走到路上时，她倏然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马上回眸，是姜文，她愣了愣。

淡月先开口。

“你……”

“你有喜欢的人了？”

“现在还没有。”

“你为什么不做我女朋友？是怕影响学习吗？我发誓绝不影响学习。”

淡月忽然肃然起来：“不是因为觉得会影响学习。”

“那是因为什么？”

“假如像我们这种年纪谈恋爱，不影响当然是好的。但是我年纪太小，我才16岁，思想还没成熟，感情这种事我不太懂。假如我们谈恋爱，我会感觉像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一样的感觉，什么皇帝陛下啊，太妃皇后啊，演爸爸妈妈啊，觉得很幼稚。也许别人喜欢这种幼稚的恋爱，但是我不喜欢。所以，我想我年龄大点，谈一场成年人的恋爱……你懂吗？”

淡月说完淡漠地转身离开，她知道这个转身会显得无情，但是还是选择毅然决然地马上转身。

姜文有些意外，他想过今天可能会又一次被拒，也许会短短几句结束，不曾想过淡月会对他长遍大论地解释。

姜文会多多少少受伤，这一天他神情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