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言不尽的眼泪（1 / 1）

一个星期后，淡月和以往一样，回到家，“扑通扑通”地摔在地上，是一盘她爱吃的竹笋炒鱼，她木讷地盯着它几十秒有点心疼，耳边萦绕父母滔滔不绝的吵架声，具体说什么？她已经没心情认真听了，又不是一两天了，她已经以为习惯。

淡月背着书包漠然地走到房间，“拍啦”一声关上门，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盯着淡白的天花板发愣了好久，倏然，停电了，她赶忙翻抽屉，找蜡烛和火柴，“咔”火柴亮了，她把火柴苗放在蜡烛头上，不一会儿点燃了。

淡月凝视那暗淡而桔黄的烛光，想起了小时候……

七岁那年。

“妈，我们什么到啊？”淡月稚嫩道。

“月月，马上就到了。”母亲浅笑道。

淡月和母亲来到一栋楼，走到一条长长过道，路边灯很暗淡，灯光是桔黄色的，墙上有一条长长的铁链，挂有杂七杂八的衣服。

走着走着，淡月和母亲来到父亲工作的宿舍，“爸，我来了。”淡月激动地喊着。

“哟！乖月月来了。”父亲轻轻抚摸她的脑袋瓜。

淡月坐在父亲的床上，是上下铺，用硬硬的凉席当床铺，并不好睡，听着“咕嘟咕嘟”水煮沸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是早上十点，然后父亲拉着淡月来到了公园，这儿热热闹闹、人头攒动，长有一颗一颗郁郁葱葱的柳树。

母亲就在前方不远处，脸上莞尔，目光深情。

“妈妈！妈妈！”淡月大声喊。

淡月牵起爸爸妈妈的手，来到河边，河边的围栏是用大理石的做的，一望无际的河，鱼儿“噼噼啪啪”地跳出水面，淡月和爸爸妈妈说说笑笑，一切是那么美好。

可是，一切都变了，从淡月五年级开始，父母就不合，从那此，他们关系就没好过，不是吵架，就是冷战。

有一次，淡月翻爸爸的手机，翻开他们的聊天记录，无意看到那一幕——“离吧，快点离吧！”，“别离婚为了孩子。”，“什么为了孩子都是借口。”

这些短信还是去年八月份的。

还有一次，淡月和妈妈吵架，具体是因为什么她早已忘怀，她只记得，她当时大喊一句“你们快点离吧！我受够了。”她还记得，妈妈当时也大喊一句“你多大了！能不能成熟懂事点，理解我。”

对，她一直都不成熟，一直都很幼稚……她明白，她非常明白。

淡月喊这句话时，不知过了多久，觉得后悔，之前一直希望父母离婚那样她就能解脱了，但是……

但是，淡月不想离开爸爸妈妈，真的不想离开……

记得，以前爸爸有两个月没回家，爸爸以往是晚上回来，不知是出差，还是什么？两个月都没回家。

那时淡月没睡过一个安安稳稳觉，每天半夜，没有闭眼，一直看门缝有没有灯光，假如有，肯定是爸爸回来了。

一直等，一直等，直到两个月后，爸爸回来。

想到这里淡月簌簌流起泪，她不是视为习惯了吗？为什么会哭呢？她竭力对父母的事，装作漠然，其实她内心很在乎。

淡月起身拿起一本鹅黄的日记本，这不是第一次写了，这本日记本都快用完了。

“刷刷刷……”她拿起钢笔开始写字。

1月8日天气：阴

今天天气有点冷儿，没下雪，却下起了雨，雨是“哗啦哗啦”的，不是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灯，屋子很昏暗，什么都不做，就听着下雨声。

真怀念以前，以前多好，以前的灯是昏暗而桔黄，不像现在的灯是刺眼而皎白;以前是用风扇凉快，虽然嘈杂，但是知足，不像现在是用空调，虽然冰凉，但是胆寒;以前一家人聚起来吃饭，虽然粗茶淡饭，但是温馨，不像现在各自吃饭，虽然大鱼大肉，但是清冷。

一切都变了。

淡月停下笔，“噗”的一声跳在床上，一头雾水地睡着，睡梦中，听见“拍啦”一声，她因为懒起床，所以没有理会。

第二天，淡月起身下床，无意中瞟一眼抽屉那位置，惊奇地发现抽屉门没有关紧，打开抽屉里面的日记本变了位置，打开日记本最后一页，有一颗水滴形状般东西，像是眼泪。

明显是被人看了，淡月心想。

是种怎么样的感觉呢？大概，是作文被老师当众读那种羞涩而尴尬。

大概，是多年的秘密，终于被人知道，不用伪装逞强，那种释然而轻松。

淡月去刷牙洗脸，经过爸爸的房间，门半开着，屋里的灯没有关，爸爸眼角是红肿的，收拾着行李。

“爸，你是不是要走？”淡月忽地泛起眼泪。

“爸跟你说一件事，你可不要哭啊，爸打算去外地工作，一个月可能回来三、四次。”爸爸轻声道

“爸，你别走，你走我就不去上学了。”

“你是不是想我妈离婚？”淡月攥着爸爸的手死死不放。

“不会的，我不会跟你妈离婚的，我发誓。”

“所以，乖月月，快去上学吧！”爸爸鼻子一酸。

江城南和淡月走在路上。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江城南关切道。

“没事，我没事。”淡月强颜欢笑道。

中午，淡月回到家经过爸爸房间，一眼望下去是空空的，显然爸爸已经搬出去。

淡月赶忙去柜子找结婚证，柜子躺有杂七杂八的证件照，终于，找到了结婚证，她木讷地盯着结婚照发愣许久许久。

这跟已经离婚了有什么区别？淡月心想。

结婚照只是他们没有离婚的障眼法，法律上他们没有离婚，精神上他们已经离婚……

“咚咚咚”淡月敲江城南家门，他打开了，看见淡月一脸沮丧的模样，瞬间脑子一头雾水。

倏然，淡月嘶声裂肺地哭，哭得眼角红肿，江城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我爸骗我，骗我他不走，他们现在跟已经离婚了有没有区别？我记得他们以前关系是很好的，可是，一切都变了，他们这两年不是冷战，就是吵架。”

“看着他们那样，我莫名其妙的变得特别消极，我觉得我以后也会变得像他们那样，我真的恐惧。”

“有几次，我妈带我去亲戚家，看着别人父母恩恩爱爱，我很自卑，觉得生下我是个错误，觉得生下我是个累赘，假如他们不结婚，不生我，他们应该会快乐点，不像现在。”淡月哽咽地说。

“没有，你从来不是累赘，有你在你爸妈笑得多开心！他们感情不好是他们的问题。”

“生活十有八不顺，就像泥土上的坑坑洼洼，怎么办？只能用铲子去铲平它。”江城南轻声道。

“那……那……还是有人踩怎么办？”淡月哽咽地说。

“那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让别人不敢再踩。”

“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铲平。”江城南轻声道。

“好！”淡月停下泪水，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