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欢欢喜喜过大年(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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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汤玄霖果然开始发烧,额头滚热,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步桐在旁侧不断换着冰帕子,汤玄霖突然一把抓住步桐的手,高烧下的眸子晶亮迫人,带着莫名的慌张,

“桐儿,对不起。”

步桐顿时有些震惊,这是闹得哪一出?

“玄霖,做噩梦了吗?”

汤玄霖整个人都在发抖,紧紧攥着步桐的手,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春桃见状清退左右,放下床边的纱幔,步桐这才靠过去,把眼前这个人紧紧拥在自己怀中,温声劝着,

“玄霖,没事的,都过去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待我很好,真的很好。”

汤玄霖昏昏沉沉地摇头,

“我没有来得及,没有来得及……”

步桐一头雾水,

“没有来得及什么?”

说我爱你吗?

这也太有趣了罢?

还没等步桐继续问完,汤玄霖已然慢慢睡去,额头上又沁出一层汗珠,步桐拿着帕子细细给他擦去,

“平日里那么强大的一个人,脆弱的样子倒真稀奇,汤玄霖,上一世我活着的时候,一直以为你是机器人你知道吗?”

索性汤玄霖昏睡着,步桐对着他安静的睡颜终得畅快地唠叨一把,

“汤玄霖,很奇怪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还特地赶回来救我,我们明明是死敌啊,我有多少次想要除掉你?”

“汤玄霖,若是上一世的我,旁人说你会笑,我都且当他作谎,可如今,你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还在努力朝我笑?”

“汤玄霖,你说你喜欢我怎么不说呢?虽然上一世我们不是一派的,但是总归、总归我还能另眼看待你的嘛,虽然,当时被猪油蒙了心。”

……

面对步桐的啰嗦,汤玄霖只在被惊醒的片刻又喃喃道,

“对不起……”

到底对不起什么?

步桐托腮不解。

第二日,府上迎来了一应人等的拜见,名为拜见,实则是来探望暂住在南国公府的汤玄霖伤势。

长安引着众人进到院子,便被步桐赶走了,如此反复了几遭,步桐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长安,

“玄霖如今卧床,你是想要那些人近前来瞧笑话不成?他们当中有几个是来真心探病的?”

长安难得委屈一下,看着那些人走远这才开口,“小姐当真是错怪我,那些都是前朝的人,又是来探望非府上之人的,大人当知不妥,但又实在不好直接拒绝,便想着小姐在这里,自然可以推拒,一来汤大人是救您受的伤,您是有立场的;二来您是御封的昌平郡主,那些人自不敢拂了您的面子。”

步桐摊手,

“父亲这是把烂摊子都推给我了?”

长安恢复高傲,仰着脑袋点头,“正是,大人说了,人是小姐招惹回来的,自然得小姐负责。”

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步桐指着那背影,“嘿,这人怎么回事?我发现他最近很是嚣张呐!”

春桃赶忙来拉步桐,“小姐,长安哥说的也没错啊。”

步桐佯怒瞪她,

“你也是个没良心的,胳膊肘往哪拐呢!”

步桐气呼呼地回屋里,汤玄霖已然可以起身,靠在软垫上看着手里的纸条,步桐跟窗台上的两只信鸽对视了一眼,错愕地看着汤玄霖,

“玄霖,你是如何让这信鸽改道来这处院子的?”

汤玄霖挥挥手,信鸽展翅飞开,简直像是通明心意一般,步桐不可思议地感叹一下,坐到汤玄霖床边,

“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东厂的事暂时不要管了,日常事务有朱雀照理着,痘疫之事也不在于一时,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人证、万民书具在,即便是郭建新咬死不承认也无用,礼部换人那是必定的了。”

汤玄霖笑笑,

“按照东厂线报,或许事情很快便有转机了。”

步桐好奇,“如何转机?”

汤玄霖眨了下眼睛,“东国公要回来了。”

东国公,步桐从前一直当作盟友最后却被捅出第一刀的人,手握重权的那位国公权臣。

压制住心底的不悦,步桐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东国公不是去东南三省整顿水运了吗?大家都说他开春方能回呢。”

汤玄霖靠在软榻上看着步桐,

“如今朝中屡屡出事,他又如何坐得住呢?”

步桐点头,

“林相国三朝元老,如今却被挤兑得在朝中毫无位置,东国公当真是不一般,如今水运也尽归他手,足足占去了吏部年入的一半,还真是贪心不足。”

汤玄霖微微眯起眼睛,

“东国公回来,不论是保住郭建新还是出手扫除,都会寻到新的突破口的。”

步桐看着他懒洋洋的模样,

“怕是未必罢,东国公为人心思深沉,最会权衡利弊,怕是不会做这出头羊,况且他离开的这半年,东厂横空出世,总得观望一下才是。”

汤玄霖慢慢往下滑了一点,乖巧无辜地看着步桐,

“可是东厂督主重伤修养,一时半会没法子有什么动作了。”

步桐笑着看他,“

“伤的也是时候,刚好可以按兵不动静等观察,只是不晓得,烈将军何时班师。”

汤玄霖晃悠了一下手中的纸条,乐呵呵地说,

“就快了,这次年关,三殿下怕是也要跟着回来了。”

那个常年在外征战的三皇子,穆禾炆。

步桐对他的印象就是多年未归,后来在对北凉的硬仗中同步易阳一道身死在外。

如今竟然,回来了?

还真的活得次数多了,什么人都能见一见。

步桐给汤玄霖剥着橘子,

“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将养着,按兵不动等着消息便是了。”

……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半月,东国公回来,对于痘疫一事反应颇为激烈,迅速吩咐刑部主理,找到了郭建新买通方士的证据,加之于武十三的人证和东夷城的万民书,不出几日郭府便被抄没,一应人等斩首示众。

“所以,看来郭建新当真不是东国公的人?”步桐给九公主续上热茶,容平伸手去拿果子来吃,

“可不是嘛,起先大家本不就都以为,三省六部尽是东国公的。”

说完看了步桐一眼,笑嘻嘻地补充,“当然,南国公大人的吏部不与之同流合污。”

容平说完拍拍手上的食物残渣,掏出一精致小盒,“怕是新年前我也出不得宫呢,就先把这个送给步姐姐,当作恭容平贺姐姐获封郡主的贺礼。”

步桐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盒子,不会吧?

伸手轻轻打开,果然是一支精致的凤凰缠丝金钗,是上一世九公主远去北凉和亲前送给自己做念想的,原是公主生母遗物,如何现下这就拿出来了?

难道,那件事被提前了?

步桐笑着抬头,佯装喜爱的模样,“当真是件精致的好物件,容平舍得送给我?”

容平开心点头,“送给步姐姐我自然是欢喜的。”

步桐收起盒子,提起一事先探探口风,

“那我就不客气了,如今云放外出征战,想来你在宫里也会想他,不过若是有了军功,陛下封赏,求娶公主也能容易些。”

容平羞怯地低头,“我是知道这些的,自他出征,我每日一份书信,直到前些日子,方才有回信。”

步桐笑嘻嘻地点头,

“嗯,这样便很好,军务繁忙、战事多变,信件传递也不是那般及时。”

看来还没有和亲一事,步桐松了一口气想着,毕竟这一世列战虎活了下来,依旧可以率领雄狮征战北凉,断然不会再送公主去和亲。

容平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头来凑近步桐,“步姐姐,还有一事,我搁在心里颇久了,实在不知道该同谁讲,姐姐聪慧过人,想来也是有主意的。”

步桐猜测不过是些女儿心思,挥退旁侧伺候的人,

“说来听听。”

容平咽了下唾沫,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步姐姐,我觉得我六哥哥好像主使了构陷列将军一事。”

步桐差点被茶水呛到,很明显,这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但是这个“皆知”的范围,定然不包括久居深宫的九公主。

“怎么可能啊?容平,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步桐平复一下赶忙劝说着,“这话同我说说也就罢了,可莫要同旁人讲。”

若是惹怒了穆禾荃那么就坏了。

容平一副笃定的模样,“步姐姐,我可不是胡说的,步家哥哥成亲那日,你不在酒席,六哥哥家的侧妃孙氏喝多了,可是哀求我六哥哥说是什么兄长帮您一场,您不能不管孙家之类的话。”

步桐佯装镇定继续喝茶,

“旁侧可是有人听到了?”

容平摇头,“没有,那时已然散席,都是夜里了,我在府上后院中等彭夫人一道离开,结果就看到孙氏跌跌撞撞地追赶六哥哥,也不顾地上旁侧尽是假山石,就那么跪着哭求,我听着倒不像是胡言。”

孙青山的事已然结束,穆禾荃的账后面步桐定然同他清算,只是如今无需容平卷进来,若是穆禾荃使坏,重新走了上一世的路那可如何是好。

步桐自己添上新茶,

“容平,你不懂出嫁从夫的女子,母家蒙难口不择言也是有的,莫要为此便生了疑心。”

容平慢悠悠地坐回去,“我倒也不是不信任六哥哥,只是若求自家夫婿出手救母家哥哥,又何必捏造出什么谎话,何况旁侧又无人。”

步桐不得不佩服,皇家儿女,无论才情脑力,那都是聪慧机敏的,就连一向憨直果敢的九公主,也是这般不容糊弄。

步桐不放心,继续盘问着,

“那日花园中你听到这些,没有被人发现罢?”

容平摇头,“并没有,彭夫人都是很久之后才来的,把我冻的回去后还闹了几日风寒呢。”

步桐点头,“那便好。”

“从隔壁就听到这边的热闹,可容我一杯茶喝?”汤玄霖披着斗篷站在院门口。

容平见着他不自觉地缩了下小小的身子,讷讷发声丝毫没了往日的机灵劲,“汤大人。”

汤玄霖微微低头便当作行过礼了,“九公主安好。”

步桐拖出一只藤椅,

“汤大人快来坐。”

容平看着汤玄霖左臂吊在脖子上的模样,“大人的胳膊,是重伤难愈吗?宫中倒有几个还看得过去的御医,回头我去求了父皇来给大人瞧瞧罢。”

汤玄霖抬眼看了容平一下,容平继续躲闪低头去了,

“多谢九公主,御医专供陛下药饮,臣下断不敢逾矩。”

步桐给汤玄霖倒上茶水,

“这是我特作的一种治疗方法,把手上的手臂悬挂起来,保证这一部分的皮肉不吃力,恢复的会更快一些,汤大人最近将养得很好。”

容平赶忙抬头陪笑,“那就好,那就好。”努力低头去降低存在感。

汤玄霖仿佛要她更害怕一般,全程面如寒冰,话却说得周全,

“多谢公主关怀。”

容平果然撑不住了,起身告辞,“步姐姐,年关将至,我出来的时候确实不得长久,年后再来同你闲坐。”

说完逃也似的提着裙子快步离开了,步桐追过去,“容平慢些,我来送你。”

院外几米的墙边,容平正扶着墙壁大口呼吸着,步桐过去笑话她,

“汤玄霖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臣子,你又何必这般怕他?”

容平按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地连连摆手,

“罢了罢了,也就步姐姐天不怕地不怕亦不怕汤玄霖,如今京都城中,哪个提起他不是谨慎小心地不行,你家怎的把他留在府上养病了?眼瞧着新年将至,怕是要过完年再走了?”

步桐哭笑不得,

“容平,汤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

容皮整理裙子仪容,毫不客气地点评,“也是地府罗刹。”

说罢匆忙跟着嬷嬷迅速走了。

步桐摇摇头回了院子,汤玄霖已经喝光了茶水正在吃果子,闻声回头,

“那小丫头可是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步桐看着他得意的模样,故作严厉地瞪着他,

“难为你这般有自知之明,容平是个没有心机的好孩子,日后见到多笑笑。”

汤玄霖不置可否。

步桐看着他墨黑的长发只简单在发梢束起,惬意悠闲的模样配上广袖袍子,同他平日里劲装干练的模样很是颠覆,不过,很是好看。

步桐咽了下唾沫,

“玄霖,你这身衣裳是哪里来的?”

汤玄霖入府的时候尚没带任何东西,还特地嘱咐了东厂众人不要登门,平日里尽是信鸽往来,这换洗的衣物是从何而来,风格还这般不同以往。

汤玄霖一脸满意地整理着自己的长袖,

“是嫂嫂给我拿来的换洗衣物,很合我心意。”

步桐怀疑地打量他一下,“很合心意吗?”

正说笑着,长安进院子行了礼,“就知道汤大人不在院子里就一定在此处寻得到,东国公大人到访,想要探望新任东厂督主。”

汤玄霖从容起身,“烦请前面带路。”

步桐也起来,微微低头藏起眉眼里阴霾,

“许久未见东国公,我也去拜见一下。”

“桐儿,”汤玄霖突然回头,“东国公此来怕是主要为了痘疫一事,你在场我们讨论政务也多有不便,还是去找嫂嫂闲坐片刻罢。”

步桐想着日后总有机会去见那人,不急于一时,索性也就答应了。

临近年关,家人们都在忙活着准备新年诸事,步桐在戚夫人的院子里寻到了正在跟戚夫人一起做窗花剪纸的白芍药,

“母亲同嫂嫂在此处其乐融融,竟不使人去喊我来一道?”

白芍药掩嘴轻笑,戚夫人宠爱的眼神故意瞪了步桐一下,

“还不是你那里住了病人,须得时常照顾着,方才九公主又到了,便未去寻你。”

戚夫人看着白芍药巧手轻轻展开一幅五子登科图,连连赞叹,“况且我家桐儿哪有芍药这般巧手,看这窗花剪得,活灵活现多漂亮啊。”

步桐凑到白芍药身后坐下,

“嫂嫂本就是京都城里口碑绝佳的,哪像我呀,恶名在外,怕是日后没人要啦!”

白芍药心知肚明步桐在打着什么算盘,自然也不会揭穿她,只是伸手去拿下一张红纸,叠起来继续修剪着,

“桐儿要来试试吗?”

步桐伸手去拿红纸,撞上戚夫人哭笑不得的眸子,

“桐儿倒是大了,有了嫁人的心思,你如今在京都城可算是有名,过些时日正式册封,陛下赏析金册金印,京都满城的人家都会想要求娶的,平日里性格硬朗一些又有什么的。”

步桐又默默搁下了红纸,

“什么?闹了这么久,名声反而好了?”

戚夫人和白芍药相视而笑,两日继续忙活着,步桐不时在一旁插科打诨,也算和乐。

景照突然近前,“夫人,榆小姐回府了,如今正要近前拜见呢,就快到我们院子了。”

步桐和白芍药收敛了笑容齐齐看向戚夫人,戚夫人点头,

“让她进来罢,新年前总要来拜会父母的,大人在前堂见客不便,总不好冷落了她。”

步榆来了,步桐咂咂嘴,前些日子忙活着治理痘疫,如今新年闲来无事,看来得处理一下这些碍眼的人了。

说话的功夫,嬷嬷便带着步榆进门,步桐瞧着消瘦了一大圈的步榆,倒不似上一世站在穆禾荃身边的光彩照人,反而憔悴不堪,神色黯然,进门来轻轻跪下,

“榆儿见过母亲,见过嫂嫂。”

步桐起身,“长姐安好。”

戚夫人是个疼爱儿女的,见着她这副模样赶紧让景照去扶,

“前些时日易阳成亲之时,我远远瞧着你便是清减了许多,匆忙一眼竟没说上话,如今幸得你进来了,这是怎么了?”

步榆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幸得母亲还记着榆儿,母亲不知,榆儿在六皇子府中的日子,很是艰难。”

说起这事,大家自然晓得她是如何入六皇子府的,戚夫人温情和暖也敛去了大半,

“榆儿,六皇子府的事就莫要提了,你父亲讲过的,不顾家门脸面嫁过去的人是你,便莫要再与母家说艰难。”

戚夫人很少这般疾言厉色,步榆被噎一下,步桐赶忙趁机上去扶她,

“长姐快起身罢,冬日里地上凉。”

白芍药突然搁下剪刀开口,

“听说六皇子府上的侧妃这半年里一个生下嫡子,一个有孕在身,女人家总得有个孩子傍身才是,我陪嫁的嬷嬷最会调理身体,等下让我院子送来几副补药,榆儿带回去好好将养好身子。”

步桐这下明白了,看来之前被皇后贬为侍妾的步榆,是有些失宠的。

见着戚夫人定然不会替自己出头,步榆稍坐一会儿便告辞了,顺便留下礼物恭贺步桐册封之喜。

步桐看着她戚戚然的背影有了主意,果断跟着告辞,

“母亲,嫂嫂,我厨房还给汤大人煎着药呢,这便退下了。”

戚夫人抬头来,“方来片刻这便要走?”

白芍药似能看懂人心一般瞧了步桐,“煎药最是需要掌握火候,过犹不及。”

步桐朝她笑笑,“桐儿明白。”

出门后春桃这捧着糕点进门,错愕地看着步桐,“小姐这便要走?点心还没用呢。”

步桐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榆小姐呢?”

春桃指了一个方向,“榆小姐往前面走了,怕是进了后院罢?”

步桐提了裙子去追,“春桃你回院子去等我。”

终于还是在那个熟悉的桥边,步桐追上了立在那处暗自垂泪的步榆,

“长姐可是要我好追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步榆没有转头,呼出一口白气,“我自知出嫁并不风光,如今又给家里抹黑,比不得兄长前朝得势,小妹深得民心。”

又来这套,我们优秀碍着你了吗?难道你坏你惨我们就得陪着更惨才好?

“长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步桐慢慢上前去,忍住把她推下去的冲动,

“哥哥妹妹得势,长姐在夫家也会好过些,父亲即便是说着气话,但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

“一家人……”步榆轻轻开口。

步桐赶忙点头,

“对啊,我们是血亲,真真正正的一家人,长姐到最后,还是要依靠母家的不是?我们女子,总归要这样代代传承下去的。”

步榆开始落泪,

“小妹这话,实在是宽慰我。”

步桐心里冷哼,这话是说给真正一家人的人,至于你,一朝得势恨不得抄家灭族,半分血缘情分不讲,生怕母家连累自己的荣华,是何等冷血无情。

尽管心里再多不屑,步桐面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中秋晚宴那桩事,六殿下可是还在怪罪姐姐,当时的情况桐儿是知道的,桐儿去跟殿下解释,这本来就是个误会,挑起事端的也是那两个侍妾才是。”

步榆感激地看着步桐,“阿桐……”

步桐紧紧握着她的手,

“长姐,你莫要多想了,就像嫂嫂说的,调理好身体尽快生下孩子,六殿下才能顺理成章地提起你的位分啊。”

步榆点头,“只是我前些日子有孕,不过一个月,就被新进府的侍妾作计弄掉了,伤到身子怕是一时很难有孕,殿下非但不处置那人,甚至因此厌烦了我,从那以后再没来过我的院子。”

还有这般聪慧之人?好手段。

步桐感叹之余,轻轻拍了她的手,

“长姐莫要担忧,新年册封,六殿下一定会到府的,你是国公府的女儿殿下自会带你来,届时桐儿寻个时机去跟殿下解释一番,长姐只好生将养着,殿下同长姐的天命姻缘,那是连陛下都知晓的,况且我们南国公府女儿,六殿下不会慢待。”

步榆感怀,用帕子不断擦拭着眼泪,“如今看来,倒是只有阿桐一心帮我。”

“姐妹之间,本该如此的,”忍住不适,步桐硬挤出几个字。

送走步榆,步桐在小湖边看着白雪覆盖的地方,脚下是厚厚的积雪,再也踩不到那些石子,

“这里是我们三个人孽缘开始的地方,不如,早早结束去过自己的日子罢。”

步桐转身走回院子,汤玄霖似乎还没有回来,只有春桃带着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收拾着,步桐轻快进门,

“春桃,我先睡一会儿,你留心隔壁院的动静,汤大人回来记得告诉我。”

春桃跟上来压低声音,隐约还有些不悦,“小姐,汤大人已然回来了,正在屋里等您呢,冒进女子闺阁,当真是登徒子。”

这个称呼很别致,步桐笑着往里去忍不住感慨,“容平但凡有春桃的一半胆气,那就好了。”

春桃熟络地在门口附近晃悠,步桐进门去,汤玄霖坐在正屋里喝着茶,见步桐进来抬头轻笑,

“日后瞧见那九公主,我会笑的。”

步桐知道他听到了,也没多解释什么,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真的是个很让人舒适的东西,

“东国公回了?”

汤玄霖点头,看着步桐在旁侧坐下,

“不过说些礼部的事,也是为了来探探我的虚实和依向。”

步桐好奇,那你是如何表现的?”

汤玄霖眯眯眼,“一个不算很聪明的新臣,毫无根基和背景。”

步桐点头,“很稳妥,不过怕是日后东国公会出手拉拢的。”

汤玄霖不屑耸肩,步桐想起了自己打算的事,

“对了,玄霖,借你的信鸽一用。”

汤玄霖吹了下口哨,很快,两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窗边,汤玄霖指了指,“随便用。”

步桐笑眯眯地看着那两只白鸽,

“那就太好了,我有问题需要朱雀替我查探一下。”

汤玄霖好奇,“什么事?还要你特地吩咐朱雀?”

步桐给汤玄霖续上热茶,讨好地开口,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穆禾荃府上新近了侍妾,我想要知道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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