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被禁足反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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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果然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效果,就连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戚夫人,这会儿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什么?!”

南国公似乎早已有了此番心理准备,只是端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依旧平稳地喝尽茶水,也只在搁下茶盏的时候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真心理素质过硬,步桐心里低笑一下。

皇后见着如此场面权当是瞧了一场好戏,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我看着桐儿是当真喜欢,这孩子身上有股磊落的风骨,看来当真是国公大人和戚夫人教女有方。”

戚夫人和南国公讪讪地起身谢恩,丝毫没有半分被夸奖的愉悦模样。

南国公深深看了步桐一眼,倒是没有丝毫的怒意,只是有些许怅然和感慨在里面,

“桐儿自小是个有主意的,只是我和夫人确然管不住她了,真不知日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皇后摆摆手安抚着南国公,

“国公大人莫要担忧的,有主意的孩子才是最不必父母费心。”

戚夫人有些犹豫,

“只是这所谓‘未出仕’是何意?可是哪家未登科的公子吗?亦或者,是尚且未被重用的官人?”

步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神色坦荡又坚定,稳稳地看过众人没有丝毫胆怯犹疑,

“还请皇后娘娘和父亲、母亲放心,桐儿心仪的男子,实确忠正敏善、材雄德茂,日后定是空前绝后之人,父亲时常教导我们:识人唯德,不以尊卑。女儿自是不攀附那些新贵,只愿与德才俱备、果敢骁勇之人携手。”

南国公若有所思地看了皇后一眼,低声,

“皇后娘娘在此,胡言些什么,还不赶紧请罪退下。”

步桐抬头,正对上皇后一双温柔带笑的眸子,这会儿的笑意竟然格外浓烈了些,满目明亮地看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哪句话讨得了皇后的欢心,但是步桐的脖子真的要撑不住了,闻言赶忙,

“步桐失言,一时失了分寸,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笑了笑,

“我倒觉得桐儿这话说得率真坦诚,何错之有?快些起身吧。”

步桐借机退下,方至廊下,长安便追了出来,面色凝重地看着步桐,“小姐,大人让您在这廊下等候反省。”

反省?

还是在这大庭广众的正堂旁侧?

步桐不敢想象地确认,“父亲当真要我站在这里?”

长安重重点头。

步桐不甘心地再次确认,“父亲可言道,站到何时吗?”

长安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便回去了。

春桃在一旁暗暗跺脚,“小姐您今日怎的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如此没有体统的话,大人想必是生了大气,小姐快些站到一旁罢,待到娘娘凤驾回宫,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责罚呢!”

步桐撅嘴,

“可是娘娘分明并没有生气。”

春桃把步桐拉到一旁,“那是娘娘宽宏,到底逾矩也是逾矩了的,大人一向注重规矩体统,小姐幸亏只是说了心上人尚且未入仕,倘若言道那人是四皇子府的内官总管,大人怕是要当场背过气去。”

步桐瞬间被这话逗笑,抱住廊下的围柱乐得花枝乱颤,成功换得了春桃的一顿抓狂。

小丫头真是,一直都是这么喜怒于言表且心思简单,不过这样没心事倒也得个轻松快活。

步桐想到这里轻轻笑着,仰脸瞧着头顶的日头,突然想到,

“大哥该回来了吧?”

春桃原地打转的“焦躁”瞬间平息下来,自顾自地认真掰了会儿手指,转瞬便开心地看着步桐,

“回小姐的话,大公子这几日便要回府了,小姐再坚持几日罢,莫要惹大人生气了,公子不在府上,连个替您说话求情的人都没有。”

步桐的同胞大哥步易阳,是步桐在这个朝代里最欣赏的洒脱性格,不恋权势,无心承爵,年少时便隐姓埋名扎根在军营,直到位至营前副将,南国公府小国公的身份才被人知晓。

步桐同他兄妹亲厚,步易阳对经常行事出格的步桐很是照顾,几近溺爱,后来步桐一步步走出闺阁,步入朝局,步易阳依旧是最坚实的后盾。

只是后来,西北战乱,恰逢穆禾荃夺位白热化之时,步桐没有分身之术去顾及兄长,步易阳沙场战死,留下了家中妻儿孤零。

步桐宽大衣袖下的手几乎攥出血,紧紧咬住牙根,

“既然我又回来了,大哥,嫂嫂,我一定还给你们一生平安稳乐。”

春桃轻咳一声,步桐接收到连忙挺直了腰背,步庭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世家贵女,如此轻浮,今日起去你院中闭门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准外出半步!”

步桐转身精准地跪倒在步庭云脚边,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言,失了体统乱了分寸,”眼神一瞟,戚夫人也神色忧虑地站在一旁,赶忙补充,

“女儿让父亲、母亲丢人了,此番回去一定好好反省,日后谨言慎行,克己复礼。”

步庭云看着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到最后也是没有说出什么凌厉的训斥,只是左右言他地絮叨着,

“四皇子殿下勤勉好学,林相倒是夸过他几句,说他卓尔不群,乃此辈翘楚,外孝朝堂父君,内敬后宅王妃,颇有佳话,我也有所耳闻……”

步桐听着这一大串话都是夸赞那四皇子穆禾笙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抬头看着他,

“父亲,四皇子为人贵重,女儿自是知晓的。”

不仅仅是知晓,这一世还要将他扶上皇位,哪里还用得老父亲在这里替他说好话。

步庭云同戚夫人对视一眼,缓缓补充,“你懂得便好,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什么人该结交都需有数才行。春桃,带你家小姐回院子,没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门,若是让我发现你没看好她,家法伺候!”

春桃听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讷讷着,“是,大人,春桃记下了。”

随即伸了小手去拉步桐,声音跟蚊子一样大,“小姐,走吧。”

终于可以解放脖子,步桐迫不及待地起身,但仍尽力做出一副戚戚然的模样,低声行礼,

“女儿这便退下了,还请父亲母亲莫要再动气,伤了身子女儿更是自责。”

说罢赶忙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春桃匆匆跟上,走到半路,一面帮步桐拎着裙摆一面嘀咕着,

“奇怪,国公大人这次竟然没动怒?”

步桐选了一树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满脸笑意的春桃,

“没有动怒?我都要被禁足,是禁足哎,这还算是没有动怒?”

春桃撇了下眼睛,“小姐您就知足吧,只是罚了闭门思过这算什么处罚,况且方才大人和夫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没有生气。”

步桐歪头不解,“没有生气,这是为何?”

春桃同种姿态的歪头不解,“难道是因为尚不知小姐的心上人是太监?”

步桐“嚯”地直了身子,转头认真地看着春桃,

“春桃,这是我第一次教给你,日后对汤玄霖不许用这样的称呼,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身边人尚且称一声‘汤大人’,如今唯有你一口一个‘太监’,‘内官’,生生把人喊得矮了半截。”

春桃一脸无辜,“即便是我喊了他汤大人,那人也与寻常男子不同啊。”

步桐挑起一侧眉毛,略带骄傲地,

“确然不同,汤玄霖比寻常男子,模样生的更好些。”

……

闭门反省的日子倒也轻松,步桐让春桃寻来纸笔,细细盘点了一遍眼下的朝局。

如今陛下已然身体有恙,急需一位出类拔萃的皇子来分担政务,六皇子穆禾荃有把持朝政的东国公帮扶,言官这一方便偏向于他,北国公眼下是中立的,但是上一世后期在自己的努力下也站在了六皇子一侧,西国公不涉朝堂,只是后期被牵连……

步桐当年的策略大约是枉费,特地设立的暗夜组织东厂和南北两抚司,替穆禾荃出够了风头,只是后来大权旁落,到了汤玄霖手中,没想到竟是殊途同归。

如今这一世,恰逢朝局动荡,权臣野心四起之时,正是设立东厂的好时机。

步桐看着乱糟糟的满张人物关系图,笔头有些杂乱的毛笔划下几个标注,

“先把兵权控制在手中才是最紧要的,拿下武将再对付言官,如今兵权在握的,除了忠心耿耿的北国公,烈虎将军似乎居心不良,眼下穆禾荃尚且势单,列战虎党羽众多才是大患,可是设立东厂,得再见四皇子一面才行。”

春桃端了点心来,听着步桐趴在案上嘀嘀咕咕,近前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手上一抖险些洒落了盘盏,

“小姐,您,您又想做什么呢?”

步桐错愕地回头,正对上春桃一副世界末日的悲怆模样,大吃一惊连忙询问,

“春桃,你这是真的了?”

春桃也顾不得规矩,一屁股坐下,带着哭腔,“小姐,您莫不是又要去四皇府,大人交代的,您若是不经允许出了这院子,他定会差人打断春桃的腿。小姐,您就当心疼春桃,再稍待几日,五日后便是中秋国宴,陛下定会邀各府邸的夫人小姐一同赴宴,到时四皇子亦会到场,彼时小姐同他见面岂不也方便?”

步桐听得眼前一亮,有些惊喜地看着对面的人,

“春桃,你何时这般聪敏了?”

春桃苦巴巴的一张面孔讪讪笑着,“春桃只觉得若当真腿断了那可太不值,不若替小姐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步桐满意地拍拍春桃的肩膀,

“这个提议特别好,中秋国宴,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我尚且需要时间仔细计划。对了,这个东西替我差人送去四皇子府上,亲手交与汤玄霖汤大人。”

春桃接过一只绣法粗糙的花开并蒂香囊,嘴角抽动一下,“小姐,您怕是真的要国公大人打断春桃的腿罢?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是乃定情信物的东西,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别说两条腿,春桃定是没命的呀!”

步桐笑嘻嘻地凑近她,

“所以嘛,不如你便替我去送,偷偷前去,不让人发现。”

春桃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小姐本意就是要春桃去罢?”

步桐贼兮兮地点点头,

“命运还是把握在自己手中更为稳妥。”

春桃不愿搭理步桐,忿忿忿忿起身,“春桃去送就是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爽朗大气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同雷鸣,

“哈哈,多时未见,小妹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偏爱作弄春桃。”

春桃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把东西收好小跑去开门,

“大公子,您回府了?”

步易阳生得模样很是挺拔俊朗,搁在现在,那就是一硬汉男神的模样,传说中行走的荷尔蒙,很有味道。

步桐起身向他行了个女儿礼,起身便是巧笑嫣然,

“都说大哥还需过几日才回府,怎的这眼下就到了?”

语罢欢欢喜喜地迎上去,

“大哥一路奔波辛苦了,倘若不是中秋,莫不是都不想念桐儿和爹娘、不想回家来?”

步易阳笑得爽朗,洒脱的气质同京都城中男子天差地别,

“许久未见,桐儿不止个头高了,竟也牙尖嘴利起来。”

步桐嘻嘻笑着,看着大哥身后的侍从搬过来大箱的礼物,突然感慨:明明出身高贵,爹宠娘疼哥嫂惯着,外有叔伯撑腰横行京都城,这样一副绝世好牌是怎么被自己打得稀烂的?

人家穿越,要么种田经商发家致富;要么皇子王爷帅哥在怀,可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会这么倒霉呢?

步桐有些哭笑不得。

步易阳伸手按按步桐的小脑袋,“你的事我大概听说了,父亲生气,倒也是应当的,你莫要怨怼。”

步桐乖巧点头,

“桐儿明白,父亲也是为了我好的。”

步易阳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再者言说,你毕竟是个女儿家,有些事原不该自己出头,看上了哪家的儿郎同哥哥说就是,哥哥替你出头岂不是好过你一个闺阁女儿抛头露面,但是那四皇子殿下,实则算不得良缘。”

步桐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有,兄长你说什么呢?我并没有对四皇子殿下有任何宵想,你莫要胡言。”

步易阳一副“跟我还不好意思”的模样斜了步桐一眼,

“不过是母亲要我来相劝罢了,其实在我看来,那穆禾笙倒也算是个勉强配得上你的,若真是有意,我们南国公府的小姐去他四皇子府做个平妃总合宜罢。”

怎么这事情越说越离谱,步桐索性摊牌,

“兄长,其实我心仪之人,并非四皇子殿下,而是四皇子府的总管汤玄霖,我同四殿下交谈、过府拜访,都是为了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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