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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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第70章 第七十章</h2>

<em>作者:帝休</em>

见荀彧正目光复杂地瞧着自己, 糜荏将上半身倚在桌上,微微凑近些去看他:“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没有。”荀彧斜睨他, “主公这话切中要害,哪里都很对。”

这语气淡淡的,眼神凉飕飕的,完全不像以往的温情脉脉。

“我知道文若在想什么, ”糜荏道, “但文若还真不是, 分明是我千方百计才求到的。”

荀彧浅呷一口清茶:“是么。”

那冷淡的语气很明显,完全就是在说:反正您是主公, 您怎么编都行。

事实也是如此。

对于荀彧而言,起初是他痴心妄想, 后来上天眷顾让他如愿以偿。他以为能与子苏在一起便足够满足, 可当他付出了整个人整颗心,这人却游刃有余,一直在逗他。

还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他是人啊, 不是草木,怎能无动于衷。

糜荏伸手轻抚额头, 低低笑了。

“文若啊,文若。”他慢慢念着这个名字,莫名就多了一点旖旎缱绻的意为。“如果我说, 我在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与过往时,就非常在意你呢?”

荀彧愣了一下。

他笑声愉悦:“伯求说你是‘王佐之才’, 我那个时候就想, 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怎能有这样的张狂口气承认自己是王佐之才?”

“……啊, ”荀彧张了张嘴,俊秀的脸庞染上红晕,很是不知所措,“我当时,明明要伯求莫要到处声张……”

为帮助被党锢迫害的士族,何颙往返于颍川、南阳、京洛之间。后来与他一见如故,各处夸赞他为王佐之才。

荀彧自觉不配,要何颙莫要再谈这些,但何颙反而更喜欢他的谦虚,还将此事告诉京中的袁绍等人。他跟随荀爽入京后,由此被推举为清流一派临头人。

令当时的他十分无奈。

“幸好伯求四处张扬,”糜荏说着放下扶着额头的手,目光灼灼凝视着眼前之人,“我听说后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看看这个人。”

他嘴角笑意愈发愉悦:“待到初见,果然名不虚传。”

荀彧对上他如骄阳般灼热的眼神,掩唇轻咳一声:“……原来如此。”

他原先被冰封的心情,也瞬间如春雪消融,变得雀跃起来。

反正不管如何,糜荏总有办法轻易打动他的心,扰乱他的思绪。

糜荏把他的手拉下来,看着他嘴角溢出的笑容,继续道:“正好我欲买官入京。我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一定会引起荀伯父的反感,便千方百计寻来《谏逐客书》残卷,以此敲开荀府的门。”

“又听说你喜欢熏香,便特制了几瓶香露赠与你。”

他施施然道:“所有你对我的好奇,全都是我千方百计;所有你以为的巧合,也都是我处心积虑。”

若非如此,身为士族的荀彧如何会理一个商贾的殷勤?

就算荀彧不那么看中门第观念,也断然不会和一个买官而来的,名声臭了的人来往。

哪怕他那个时候只是想要征服这个人,让他为自己打拼罢了。

荀彧深深凝视着眼前之人,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噢,”他发出了一个单音,带着不可名状的快乐,“我知道了。”

看着荀彧欢喜的样子,糜荏也不自禁弯起嘴角,与他十指交握:“是以文若,莫要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也想要把最好的都送给你。”

“这世间唯有文若一人,叫我我想要倾心以待。”

荀彧眼眸如繁星璀璨,闻言心中已然大定:“我亦如此。”

糜荏把玩着荀彧的手指:“其实今日之所以这般告诫貂蝉,主要是因为,奉先的心性有别于寻常武将。”

若是换一个人,譬如黄忠,糜荏早就在征得貂蝉同意后,令他们自己做主是要在一起,抑或拒绝。

但吕布不一样。

他在平叛并州之乱时与吕布相处时间不长,却从微末细节看出吕布逐利轻感情的性格特点。他对于利益的追逐之心,完全可以抛弃这个时代的礼法纲常。

完全印证那一句话:所谓忠诚,完全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这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用得不好,轻易只会伤到自己。

要貂蝉吊着他,也是权衡罢了。

等到下个休沐日吕布前来拜访时,糜荏又给了他与貂蝉独处的时间。

貂蝉这会已经回味过来了。

她天性聪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在宫中看得多了,懂的自然也就多了。完全明白自家主人的打算。

他是希望自己吊着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在一头拉磨的驴面前挂一跟萝卜,好叫让这头驴一直往前拉磨。

给一份看得见,却吃不着的奢望。

至于往后如何安排,只要能达到主人的要求,以他对麾下门客的慷慨,日后总归不会亏待她。

她若是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过平静生活,主人一定会为她做好妥善安排;若是想嫁给吕布做妾,那主人也一定会送她一份丰厚的嫁妆。

是了,做妾。

吕布年二十七,已有一妻一女。这也没办法,这世间男子大多十六、七岁成婚,像主人与荀公子这般举世无双,却偏偏二十三岁还不成亲的男人,才是少有的存在。

貂蝉原先不介意这个,事实上以她的身份能给吕布这般年轻、英伟的武将做妾,已是十分美满的结局。

但是在见到糜荏与荀彧之后,听着吕布口口声声的“吾妻贤惠,定不会欺负貂蝉姑娘”,“若是能早些遇见貂蝉姑娘”,她心底又升起一点惆怅与惘然。

谁会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若是能当他人妻子,又何必委曲求全呢。

主人说的也是。

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兴头上的甜言蜜语。今日他能对自己一见钟情,在自己面前许下诺言,明日他也可以在更年轻、更美貌的女子面前,说出更动听的情话。

这般想着,貂蝉双眸亮晶晶地倾听吕布述说他的英雄过往,时不时称赞一句,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谁能拒绝一个年轻又貌美的女子如此崇拜的目光,尤其这人还是自己心仪之人呢?吕布当然是不能的。

他自认是当世豪杰,身边若无美人相伴,岂不为人生一大缺憾。而貂蝉的出现,恰好补全了这种缺憾:

一个容貌绝美、身世凄苦的女子,可不正是在等待自己拯救她!

吕布的心火热火热的。

但等他以为貂蝉已经爱上自己,提出想要共渡一生的请求时,貂蝉却又十分感动地婉拒了他。

她的拒绝也颇得糜荏精髓:“并非貂蝉不为将军心动,只是貂蝉身份卑微,您的眷顾已令貂蝉受宠若惊,不敢置信。怎敢背离陛下的旨意,离开主人到您的身边去。”

她说这话时以双手轻轻捧心,黛眉轻蹙,双眸微红,就跟受惊的小白兔似的。

迷得吕布七荤八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九月下旬,八校尉全部到任。

刘宏先下了命令:令虎贲中郎将袁绍带领屯骑校尉鲍鸿,以及议郎曹操,领兵一万五,去往凉州帮助张温对抗叛军。

等三人领兵而去,他进一步将糜荏与何进的权势瓜分给西园校尉。

暂且不说大将军,执金吾的权利起初很大,担负着京洛中的巡察﹑禁暴﹑监督等任务,掌领北军。后来被削减为掌管武库、典司禁军以及保卫京洛﹑未央宫的安全,每月三次巡察京洛。1

至于如今,糜荏依旧掌领武库,但需要与八校尉一同保卫京洛与宫城。

糜荏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刘宏吩咐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甚至完全对蹇硕抢着守卫京洛之事视而不见。

——令蹇硕又是得意,又是忌惮。

无数次教训告诉他,绝对不能小看糜荏。一定要找到一个关键的时刻,给与糜荏沉痛的打击,最好能将他弄死在原地!

他已将糜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食其皮肉、啖其骨髓!

至于何进,也觉得愤懑不已。

他初为大将军,掌领天下兵马,什么威风都没有耍够。如今陷入夺嫡之争,陛下迟迟不愿立他的外甥为太子也就罢了,自己这个大将军居然还要受挟于蹇硕那个中常侍?

便在私下里拜访糜荏道:“去年蹇硕与张让一同寻来那几名妖道,害陛下吸食五石散,亏了身子。张让被处死,蹇硕却能安然无恙,这人实在狡猾至极!”

“如今他身居八校尉之首,也不知会不会给糜国师您下绊子啊。”

很显然,他希望糜荏能出手对付蹇硕。

糜荏假装没有听懂,随口以“陛下心中自有成算”为由,打发了何进。

他与蹇硕是政敌,何进又何尝不是?他们目前最大的争端并不在他,而在夺嫡。

十月天气渐凉时,刘宏又生了一场大病。

这场大病之后,刘宏形销骨毁,看起来不久于人世。

朝中夺嫡争斗也愈发激烈。

朝臣大多支持皇长子刘辩,他有大将军何进为依靠,可以在朝务之上与尚书台相抗,不至于被尚书台牵着鼻子;但以蹇硕为首的中常侍一方官吏却支持刘协,并与董太后暗中达成协议。

前朝明面上的逼迫,后宫暗地里的汹涌,压的刘宏愈发透不过气来。

他频繁召见糜荏,仅是看着糜荏俊美无俦的面容,就觉得身子骨轻松不少,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不少。有时甚至不愿接见年纪过大的朝臣,觉得他们会将老态传染给自己。

十一月初,流星如火,天边火光长达十余丈。

这是百年那见的异像,糜荏安慰刘宏道:“恭喜陛下,您不必再为凉州战事而发愁。”

他说完这话不久,凉州果然传回董卓在这一夜里借着流星火光,领鲍鸿、曹操等将士进攻叛军,最终大破敌军,斩首数千人的好消息。

当时韩遂败走榆中,张温便派麾下将领周慎领三万兵马包围榆中城,反而中了两人的奸计被截断粮草,慌忙撤回兵马。

刘宏听罢此事又喜又怒。他令人将周慎囚回,又封董卓为中郎将,命其继续追击凉州叛军。

不久,韩遂杀边章及其他叛军首领,拥兵十余万进军包围陇西,陇西诸县太守纷纷与韩遂联合反叛。2

张温根本无力抵抗他们的进攻,唯有董卓领导的鲍鸿、曹操、袁绍三军,方才能与小支叛军相抗。

糜荏再一次进谏。

他直言凉州往西地势险要,韩遂来势汹汹,想要平定这场叛乱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

翌年春,刘宏采纳糜荏的谏言,下诏凉州招安韩遂。

然而凉州未定,幽州叛乱又起。却是乌桓趁朝廷大乱之际,南下偷袭幽州,幽州刺史陶谦请求朝廷派兵平叛。

刘宏便令蹇硕带领十万兵马前往幽州平叛,希望蹇硕能靠这一战拥有糜荏的声望。

与此同时,徐州朐县,儒经书院。

已是中平四年春,万物复苏。

自去年十月水镜先生出山加入书院,书院在周遭州郡更是名声大动,引得无数人前往拜见。今年二月再次招收学子,想要入学的人也十分多。

学院不限学子年龄,当然最小需要六周岁,免得住进书院后连最简单的生活都无法自理。不要求他们原先就读过书,但需要回答老师的三道考题,答得好的方能入学。

于是未出正月,前来报名的学子已将书院围的水泄不通。

人山人海之外,一个还算年轻的父亲,将年幼的孩子从马车上抱下来:“参加入学考试之人实在太多了,亮儿可有害怕?”

长得玉雪可爱、才到自家父亲腰际的孩子轻轻摇头,乖乖道:“亮儿不怕,父亲也不必害怕。”

另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跟着走下马车,宽慰道:“父亲放心吧,儿子定会细心照顾好亮儿,不叫他受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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