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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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h2>

<em>作者:帝休</em>

糜荏回到京中时, 已是中平三年八月,京洛秋高气爽。

京中百姓知道新任执金吾兼国师糜荏打了胜仗,可是他们没有见过战场的残酷, 体会不到这其中的惊心动魄。

他们只知道,这青年不仅年轻俊美, 更是位高权重的天子宠臣。

百姓夹道相迎,女子们看着马上气度非凡的青年, 羞得满脸通红。依然大胆地掷花赠香囊,期待他能看自己一眼。

仕宦当作执金吾, 娶妻当得阴丽华。这样的风光,就连年轻时的光帝刘秀都羡慕不已。

一路踏着欢呼与鲜花来到宫门前, 刘宏的贴身内侍奉命等候已久。

瞧见糜荏, 他的态度异常恭敬:“糜国师,陛下已在殿中等候您多时, 特意让奴给您带句话——特许您此次进宫可不必卸兵下马,直接进宫觐见即可!”

进宫面见天子, 需得在宫门前卸去兵刃而后步行入宫。刘宏这一旨意,非但是嘉奖他平定屠各胡叛乱, 更是极其信任于他,才赐予他这等特权。

糜荏微微笑道:“陛下这般信任臣, 臣却不可遵守不遵循规矩,以往如何现在便继续如何。”

说罢飞身下马, 摘去腰间所挂佩剑递给宫门前的侍卫,如先前一般步行入宫中。

刘宏这会已率领百官在朝堂之中等候。

逆光之下,一袭白银战甲的年轻将领从容入得殿中, 脸庞一如三年前初见般白皙俊美, 看的众人不由暗自嘀咕:

这姓糜的面上是敷粉了吧?不然怎么征战四方, 别个黑的像木炭,他还是如此唇红面白?

这般想着,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们若是一样敷粉,陛下可会多瞧他们一眼?

尤其是政敌们。

好气啊,可还是得保持微笑呢!

——谁让这人打了胜仗,愈发惹不起呢?君不见凉州叛乱一年多时间都没有平息,张温前不久又吃了败仗,驻兵右扶风,天子对着他们日益暴躁。

幸好糜荏得胜归来,他们才有喘息之机。

殿堂之上的刘宏很快令人颁布了旨意:因平叛有功,赏赐主将糜荏黄金千两、良田千倾、原先两千户的“安君侯”进为三千户。

除糜荏之外,又为其他人论功行赏:拜丁原为并州州牧,钟繇为黄门侍郎,荀攸为司空长史,黄忠、吕布为扬威将军,张辽为虎威将军……

听得众人激动不已,叩首谢恩。

做完封赏,天子下令退朝,又命糜荏去往后宫面圣。

糜荏踏进殿内,方才感觉到气氛略微压抑。

方才在殿中离得远,看的不真切。这会近了就能看到比起出征之前,刘宏老了很多。他双眼浑浊,脸上皮肉松弛,明明还不到三十周岁,鬓边和上顶居然有了白发。

糜荏不露丝毫情绪,恭敬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刘宏眯起双眼,像是从来都不认识糜荏般细细打量着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好一会,干枯的脸上才挤出一抹亲切的笑意:“爱卿回来啦,平身吧。”

“谢陛下!”糜荏的声音中覆着一点激动,“幸得陛下庇佑,臣总算不负所托,为您平定叛乱,安全归来!”

他说着以双手奉上虎符,一点都不贪恋这无数人眼红留恋的兵权:“叛乱既已平定,您借给微臣的这个虎符便请您收回吧。”

刘宏便收回这虎符,又与他说了会话。

聊过不久,刘宏便有些乏了:“爱卿,朕看你这一路征战很是疲惫,接下来可要在府上歇息几日?”

普通得胜归来的将军听得这话,怕是会怀疑天子对他的忌惮。

但糜荏却没有,他面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对着刘宏行了一礼:“那真是太好了,微臣正觉倦怠,还想要同您请几日假呢。”

刘宏眼中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心:“去吧,好好歇歇,别累着自己。等你回来,朕再为你庆功。”

等糜荏退出大殿,刘宏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下去,阴沉着的面色极为可怖。

糜荏回京声势之大,就连未央宫中的他都有所耳闻。

这人出征时带着他的期望,回来时则披着满身荣耀与光芒。身后有万千士兵跟随着他,簇拥着他。唯独他身披猩红披风,骑坐在银灰色的宝马之上,威风八面,气势逼人。

这是何等风光啊。

到这个时候,刘宏当然不会再怀疑糜荏的忠心。可当他看到糜荏一如既往的面容时,心底还是止不住地升起一丝惊慌与忌惮。

——糜爱卿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明明与自己相差不过七岁,自己却已经苍老地宛如他的父亲一般。纵使坐在权利的宝座之上,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日渐腐朽,再没有糜爱卿这样的年轻的躯体,这样旺盛的精力!

纵使如今的糜荏对他忠心耿耿,可以后呢?

谁能保证他死之后糜荏不会想再进一步,再进一步,登上权利的顶端?

这多令人害怕啊。

刘宏深深喘了口气粗气,一时只觉浑身冰冷,唯有手中虎符才散发着烫人的温度。

歇几日也好。他也可以想想清楚,往后究竟如何对待糜爱卿。

或许……是时候做些别的了。

他招来贴身内侍,下旨道:“拟朕的旨意,朕要在西园之中设立一支校尉军,广征天下勇士!”

对此一无所知的糜荏在此时已告假归去府中。

他还是执金吾,政敌们自然不会认为他被陛下忌惮,反而都明白这是陛下体贴这人呢,登时翻着白眼继续任劳任怨地处理公务。

回到府中时,荀彧与管家周慈出门相迎。

糜莜、赵云、郭嘉等人去了徐州,没有赵云和郭嘉两个少年人平日里的鸡飞狗跳,府中这些日子十分清净,周慈有些不习惯。

还好今年三月时荀彧从河内郡归来,两人能交流公务。

他知道荀彧与自家主人的关系,从自家主人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他们的感情将来应当不会有什么波折,偶尔同荀彧说起糜荏在家乡时的一些趣事。

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如今糜荏归来,如同摸着主心骨般松了口气。

等沐浴更衣用完午膳,糜荏命荀彧、周慈两人同往书房,处理麾下事务。

主要是荀彧与周慈汇报,糜荏听。

他这一年来出征在外,对生意不大清楚。全靠周慈与荀彧细心,发现自被朝廷剥削“修宫钱”后,下头某个木材商起了点小心思。被荀彧恩威并施敲打一番,方才老实下来。

至于其他商贾,目前都还很忠心。当然这主要是因为糜荏如今身居高位、还打退黄巾军与屠各胡,名扬天下之故。

——聪明人自然会审视夺度,这样慷慨的主人本就是百年难遇,背叛他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些,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周慈极有眼色地起身告退,书房之中便只剩下两人。

三人说话时还有些热闹,这会两人独处,反倒只余一片安静。

糜荏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荀彧,用目光细细描绘他的心上人。

八个月未见,他的文若面上轮廓成熟些许,愈发丰神俊秀,单单看着便移不开眼睛。只想将他的眉眼,他的容颜,一笔一划地刻在心间。

“文若,”他唤着他的名字,“文若。”

如今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互述衷肠。他心中明明有许多东西想要与他分享,可临到这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终究只是抬手抚摸他的眉眼,轻唤他的名字。

幸好荀彧听得懂。

他闭眸应了声:“我在,子苏。”

子苏,我的主公啊。他在心中道,只要你还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糜荏心念微动。

他凑过去亲了亲眼前人的唇角,等他伸手抱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凌乱,都有些动情。

但糜荏没有动作。他反而放开荀彧,瘫在书房中的软榻上,慵懒道:“出征归来回到府上方觉安宁,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荀彧平息了急促的呼吸,笑了:“那子苏便不要动,在榻上好好歇一会。”

“可我还想和文若做点羞人的事,”糜荏看着他,忽然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坏笑,“要不文若坐上来,自己动可好?”

荀彧懵了。

——猝不及防之下,他居然听懂了???

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整个人如遭雷击,无言地看着糜荏。

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里是书房……”

“我知道啊,”糜荏理所当然地拍拍身下软榻,“这不有床么,我又不打算在书桌上做。”

荀彧感觉自己被震撼到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异常复杂:为何子苏能如此从容淡定地说出这个呢,为何他又会在瞬间听懂了,这就反应过来呢?

就像以前,只要他没有反应过来,子苏不就不会使坏吗?

……不,他还是会的。

就是会留到后头使坏。

“你这人怎能这般不正经,”生活不易,文若叹气,“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子苏多好啊,光明磊落,光风霁月。

虽然他们在一起已有一年多时间,但这人大多是在朝廷当值,抑或出征屠各胡,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左右不过两个月。

为何就这么短的一点时间,子苏就在他面前变得这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糜荏还在用期盼的眼神看他:“可以么?”

荀彧坚定地拒绝了他:“……不行。”

“好吧,”糜荏躺回他的软榻里,“哎,哎。”

他叹了两口气,像是非常遗憾自己这个绝佳的提议怎么被拒绝,失望地闭着眼假寐起来。

书桌前看账簿的荀彧:“……”

他被迫听进那句话,心思这会彻底飞了,脑中全都浮现出他们以往的旖旎画面,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甚至连自己把账簿拿反都没有发现。

他竖着耳朵去听一旁那人的动静,见子苏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根本没有动静,好像方才根本没有说出那些不要脸皮的话,只留他一人在书桌前心思浮动,浮想联翩。

荀彧自暴自弃地将脸埋进账簿里,烫红的脸颊仿佛都要灼烧相触的纸张。

“咳咳,”他试图掩饰自己的羞赧,“咳咳咳……”

“最近天气干燥,”糜荏心知这人上钩了,微不可觉地勾着唇角,“晚些令李庖厨给你炖一碗冰糖雪梨,止咳养肺。”

“……其实,只是,方才……”荀彧又咳了两声,声音低如蚊讷,“也不是不可以……”

他臊的整个人都在冒烟,等了一会糜荏却没有反应:“……子苏,听到我方才说的话么?”

他也不知自己希望子苏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算了,还是没听到吧!

可惜糜荏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听到了,”糜荏施施然笑道,“文若说,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呢?”

……

然后这个午后很快过去了。

这日晚膳时分,糜荏自是一派春风得意模样,荀彧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瞧见周慈还得挺直了腰作若无其事状,看的周慈不敢深思其中道理。

不过年轻人嘛,总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周慈善意地朝荀彧笑了一下,递给糜荏一封来自老师郑玄的信件。

自打将学堂搬去朐县、麾下谋士们又陆续将家族迁入徐州,郑玄的学堂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被发扬光大,席位供不应求。糜竺支持自家三弟的事业,见状又送钱建了八座教室、两间图书馆、两间寝室、四个校场……使得整个学堂可以容纳五百名学子。

饶是如此,也有些不够用。不过在解决更大的难题前,郑玄不打算在扩张开去。

——学堂的老师不够用了!

先前回去的管宁、任嘏,全部被郑玄抓去当壮丁,给新入门的学生开蒙,勉强能渡过最艰难的时间。但两年之后新生都要学习更多、更高深的知识,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这段时间,卢植、糜竺四下寻找高人,却都没有什么效果。郑玄只能写信给糜荏,要求他尽快送些博学多才的大师过去,免得这学堂只开两年就倒闭了!

届时丢人的可不止是他们,糜荏这个主公岂非更要颜面扫地?

糜荏看完信件,笑道:“老师还是这般活力盎然。”虽然官场失意,不过倒很适合教书育人,也挚爱他的这份事业。

完全可以想象到学子们犯错时,他发怒着翘起下颚白须的模样。

不过教导高年纪学子的人选……糜荏也犯了难。

幸好他身边还有荀彧,听罢此事便道:“我听说过一位高人,或许能满足子苏的要求。”

“颍川阳翟有一位隐士名为司马徽,淡泊名利,学识广博,更精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等,被当地人尊称为水镜先生。”

他思索道,“不如由我前往阳翟,去请这位水镜先生出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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