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2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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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第102章 第一百零2二章</h2>

<em>作者:帝休</em>

年假之前, 糜荏处理完大司农与少府的财务汇报。

去年放开不限制购买后,食盐的利润再一次提高,甚至比起前几年的税收还要高出两倍。再加上屯田政策,国库迅速充盈。

年货也已从司隶卖至多州, 至少并、荆、兖、豫、青、扬州几州的路线都已铺设开来, 今年赚的是去年的五倍。

再加上均田制政策, 想来最多两年之后, 百姓可以恢复生产之力,国库也可以良性循环下去。

这样的情况之下, 糜荏继续实施他的计划:

并州、幽州、青州的几所学校已然建成,目前正在征召州中有名望之人为老师。除教授君子六艺之外,糜荏规范教学书籍。除去如今士族广泛学习的经书之外, 又往里头加上《九章算术》;

增设医馆。受医圣张仲景的荣誉影响,这一年里全国医师比往年活跃不少。只是中医没有明确标准可以确认其医术高明与否,除了真正有才之士,浑水摸鱼之辈, 骗钱、治死人的江湖郎中层出不穷。

糜荏又下令各州成立医学院, 推举至少六位医术高明之人为中正,给他们所认定的医师颁布行医资质。新人想要行医,必须在每年三到五月间, 前往各州所在医学院认定资质。

无证行医者, 一律按照行骗处理。

没办法, 每年两个月令六位医生评审资质或许会降低效率,但两三年之后, 这个行业总能比现在规范一些。

这是部分民生基础。

等今年过完, 均田制与屯田出效果, 使国库再富裕一些, 糜荏打算重建被战乱摧毁的城镇,重修部分官道。等到再富裕一些,兴修水利等等。

总之想要将国家建设起来,任重而道远。

……

新年很快到来。

糜府向来不缺热闹,朝中官吏尽数前往拜访。虽然大多被谢绝入内,但奉上礼物还是必须的。

这样的情况里,有一个人就显得尤为独特。

——祢衡。

自从先前惊鸿一见,他一直递帖想要见一见糜荏,被糜荏直接无视。

不过作为一个杠精,他显然不会轻易放弃。上午见不到人,便下午再来。有时候甚至蹲好久,至少要求门房把他的文章送进去给糜荏观阅。

所有文章糜荏确实收到了,不过他全部没有看。

他知道祢衡还在兴头上,大约是色令智昏。往后总会恼羞成怒时候,大概就会跟着孔融一起在北海辱骂他。

反而是荀彧一篇篇看完,整理成书,准备印刷成“祢衡文集”。

糜荏知晓此事,笑了:“文若这是在报复我吗?”

荀彧一本正经道:“优秀的文章当然要让天下人一起欣赏,主公怎会认为彧在报复您呢?”

糜荏叹息。

于是夜晚兴起时,荀彧便当着糜荏的面,背起祢衡所做的诗赋中,对糜荏最为肉麻的形容词句。

普通人听得别人这样夸赞自己,不说羞耻难忍,至少会脸红害臊。

但糜荏不是普通人。

他只是挑眉:“原来文若喜欢这样?”

他便把人摁在床上,不紧不慢背诵对方在未曾送出的那部分信件中,所写过的话语。

臊得荀彧忙把人拉下来,以吻封缄。

……

江南正月,雪色尚未退尽。

周瑜迎着夕阳回到舒县府中,利落翻身下马。

他与周异离开长安来到扬州庐江郡,已有两年时间。

他们刚来的时候,扬州士族各自为营,其中又以盘踞在巢湖的郑宝实力最为强大。郑氏垦殖经营、自给自足,庐江一带的百姓若是生活不下去,也大多投奔于他。

起初,郑宝对新任庐江郡守很是忌惮,担心这是朝廷派来盘剥当地百姓的。但在这两年时间里,在周异刻意引导下,郑宝已与他建立不错的交情,也慢慢放下心来。

周异既然与当地豪绅处好关系,接下来一步就可以颁布朝廷的命令了。

于是这几日周瑜与鲁肃一同去了趟朐县,认真参观过儒经书院,准备在庐江建造一座书院。

——糜荏借朝廷之力在各州郡中大肆推广学院,规范教学课本,很显然是为千疮百孔的朝廷培育人才。

以周瑜对糜荏的了解,他敏锐觉察出糜荏的意图应该不只是这样。不过纵使千思万想,他还是猜不透糜荏后续想做什么。

干脆不想了,按照糜荏的计划来做便是。

他回到府中,命仆人牵走他的马好生照料。瞥了眼门外马车,询问管家:“家中是有人到访?”

“公子没有猜错。”管家道,“来的人是破虏将军孙坚的长子,孙策。”

周瑜闻言,心念微动。

孙策这个人他还记得,是他幼年时的玩伴。后来他的父亲周异入京为洛阳令,将他带去京洛,他们才会阔别八年。

回到舒县之后,他本想去找孙策,哪曾想孙策在前一年随孙坚入军营。后来孙进战亡,方才回乡。

周瑜回房的脚步调转,往厅中而去。

如今袁术逃亡扬州九江郡,孙策便离开袁术,打算带着家人搬迁至江都。

此行,正是前来告别父亲在家乡的诸位旧友。

周瑜走入厅中时,周异与孙策的谈话已临近尾声。

他行了一礼:“父亲,我回来了。”

而后面对孙策,微笑道:“伯符,好久不见。”

与记忆里孙策的完全一致,十七岁的少年容貌俊朗,眼神坚毅无比,说不出的英武豪迈。仅是站立在那里,就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

对面的孙策微微怔愣。

他印象里周瑜还只是个玉雪可爱的孩童,想不到如今长成这般儒雅俊秀的少年人。难怪这些日子总是听人说,想要周郎当自家女婿。

见长子归来,周异略略颔首,而后对孙策道:“贤侄不如留下来,用过晚膳再回去罢。”

孙策本想拒绝,只是对面少年眼中期待神色太过明显。于是话语吞入口中,取而代之的是:“多谢伯父。”

晚膳宾主皆欢,以至于原先想要回去驿站的孙策被劝说着住了下来,与周瑜同住畅谈。

八年不见,即便是总角之交,也还是有些生疏。但两人都是善于交谈之人,很快从往事说起,迅速拉近距离。

也不知从什么话题开始,也许是一本古书,一局残局,亦或是一部策论。

两人惊喜地发现,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人,仿佛与自己心意完全相通!往往自己开口说了上半句,他马上便能接出下半句!

这样的闲聊,何等畅快!

他们聊了整整一夜。

不知是不是茶水的功效,一整个晚上,两人都不觉困顿,兴致勃勃地从诗词歌赋谈到局势策论,甚至各地的风土人情。

直至朝阳升起,孙策方才觉出一点疲惫之意。

但他尚且年轻,面上并无倦怠,反而瞳眸晶亮,在朝阳衬托下熠熠生辉。

他侧眸看着同样兴奋的少年,丧父之痛也因此得到慰藉。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道别,此行却真是给予他极大惊喜。

——他不仅找回了自己年幼时的玩伴,还得到了一个知己。得此知己,接下来纵使是清苦的守孝,他也不会再过于悲伤寂寞!

周瑜亦是如此。

他对此意犹未尽,便拉着孙策抵足而眠,只等醒来再谈天论地,几日几夜亦是不觉厌烦。

这一场相见,他们足足谈了三日。

他们很快从性格、经历、各自的理想……彻底了解对方,亦更为贴近对方。

第四日清晨,周瑜送别孙策。

离开前,孙策拿起书架上的一个木制魔方,疑惑道:“公瑾对此物甚为在意,可有特殊意义?”

这个魔方已十分陈旧,却被周瑜精心保存在古籍旁边。

周瑜怀念道:“这是我跟随父亲入京时,糜相赠与我的魔方。”

他初入京洛,糜荏亦买官而来。若非他当时的音律先生是任嘏,恐怕也不会与糜荏结识。

一切都是缘分。

孙策轻轻哼了一声,捏着魔方意味难明道:“公瑾与糜相的友情,倒是羡煞旁人。”

周瑜没有听懂这话里的别扭,微笑道:“你也是我的至交好友啊。”

孙策不置可否一笑,将魔方放回书架上。

他们策马来到江边,一同欣赏日出春江。

等过片刻,东方黑沉的天幕很快亮了起来。一注阳光笔直洒在江面上,满眼都是夺目的金光。

海天巍峨壮丽如斯,反而称得人渺如沧粟。

孙策看着江面,平静道:“公瑾,等到出孝,我或许会向袁将军讨要父亲旧部。”

“届时……你会来帮我么?”

与目标明确的袁绍不一样,袁术之所以会与荆州牧刘表打起来,还要追溯到董卓入京之后。

当时关东群雄联手攻打董卓,袁术驻守鲁阳,董卓才命刘表为荆州牧对抗袁术。

后来糜荏入长安杀死董卓,曾经下旨招安袁术。但这个时候,袁术已存夺取荆州之心,便回信糜荏希望他罢免董卓委任的所有旧部。

糜荏自然没有同意。

当时糜荏刚除去董卓,一要稳定朝政,二要收拢、规整董卓旧部,三要防备长安之外的黄巾军……暂且没有力气去对付袁术,就令刘备为南阳郡守,由着他们三方混战。

直至去岁袁术战败,逃亡江东。

对于朝廷而言,袁术愿意罢手还好;若是心存不轨,便是周异与扬州刺史蔡邕需要警惕对付之人。

不管如何,孙策想要从他手中收回孙坚旧部,恐怕都是相当困难的事。

周瑜斟酌道:“伯符何必心急?以你的能力,等到出孝就能被举孝廉入朝为官,总有一日能够收回伯父旧部。”

孙策的浓眉下意识皱了起来:“按照‘九品中正制’入朝为官?”这太慢了,一步一步当官恐怕需要至少十年。

“可若不是这样,你就要到袁术麾下任职。”周瑜道,“袁术心性狡猾,哪里会放弃大好的机会,轻易归还于你?”

江风澎湃,刮在面上有如刀割。

但孙策并不惧怕这点寒风,傲立淡道:“我自然会让他双手奉还。”

周瑜闻言叹了口气:“袁术逃亡九江,依旧拥兵自重,显然是有不臣之心。伯符难道想要与朝廷为敌么?”

孙策抬眸注视身侧之人。

他终于知道前面所有都只是铺垫,这一句话才是的重点,久逢知己的热情瞬间冷却。

他道:“那是属于我父亲的,我自然要去拿回来。”

语罢,不再多说一句,翻身上马离开舒县。

及至夕阳西下,孙策返回江都。

一路策马狂奔,他已经冷静下来,可以心平气和地思考周瑜的话语。

他知道周瑜说的不错。

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或许是因为与糜荏的交情而劝说自己,他就无比烦闷。

正要返回府中,孙策忽闻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嘶鸣,回首却见周瑜策马而来。

孙策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周瑜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从未离开!

见孙策总算停下来,周瑜下马走到他面前。

这一路风尘仆仆,他却一点都不显狼狈。挺拔的身姿落在孙策眼中,比之先前愈发风流潇洒。

周瑜叹息:“伯符,你能不能不要这般急躁,先听我把话说完?”

“虽然我依旧认为我说的是最好的方法,”他无奈道,“但你若是想要拿回来,我便会尽我的全力来帮你。”

孙策呼吸顿了一顿。

少年人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至少再看到周瑜的脸庞时,他心底的不满与愤怒,就好像是日出时水面上升起的泡泡,转瞬消失在阳光之下。

“公瑾说的是,”他的唇角上扬,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周瑜,“是我太过急躁。”

“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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