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9章:柳暗花明又一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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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半年的陪伴,郭爱无论是身心上,还是身子骨上都不再是刚入宫的那个什么都不知的乡下丫头了,这个适应能力极快凤阳女子很快就在宫中寻到了自己的消磨时光的法子——诵读史书。

宫中有宫中的苦闷,但宫中也有宫中的好处,除了锦衣玉食、无上权威之外,最大的好处来自皇宫的书本较之寻常百姓家就不知多了多少了,从小喜好书本的她,家中的藏书已让她诵了个遍,只是从小家底并不殷实的郭家并没有多少藏书,且大多数都是为了科举而珍藏的四书五经,以及前朝书法名家的碑文字帖,偏偏这些她喜欢的并不多,为此对家有藏书的大户人家没少羡慕,入了宫中后,当看到了满屋子的藏书她没少欢喜,若非这宫中的气氛太过压抑,这座人人都畏惧如虎的紫禁城到可以说是她的人间天堂了,此时她斜靠在绣榻上,任由厚厚的锦被滑落了下去,这会儿虽说已入了冬,可地火将暖暖的热气送了进来,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光着玉臂有何不妥,此时她捧着一本《春秋左氏传》,看得津津有味,故事说的是郑伯进攻陈国大获全胜的事情,郑伯其实就是郑庄公,这位春秋霸主着实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他熟知传统礼教,但又不满传统礼教,他是春秋政治舞台上桀骜不驯、最先反叛礼教的人物。传统礼教和道德的一个核心是要求人们为子尽孝、为臣尽忠,郑庄公恰好在这两个方面产生了叛逆意识。他的母亲姜氏暗中支持弟弟的叛乱,郑庄公辞别母亲,假称往周,其实却往廪延,准备围歼叛军。叛乱平息后,他将母亲与段的往来书信转送姜氏观看,命人将她送往颍地安置,并传话说:“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人死了被葬于地下,才见到黄泉之水,郑庄公的话对母亲没有一点客气。后来在谏臣颍考叔的说服和感化下,对他母亲又作了重新安置。在与周王的关系上,他和传统礼教离得更远。除过抢收周禾和假命伐宋外,周郑交质和射王中肩两件事极大地震动了列国,周天子第一次在战场上败给了曾向自己纳贡称臣的诸侯国君,蒙上了奇耻大辱,从此,周室对诸侯国的非礼所为只能苟且隐忍,而不敢妄加干涉,可以说这是一个阴险狡诈,虚伪的霸主,但不否认他很有魅力,郭爱骨子喜爱的便是这等男人,所以入了宫头一件事情,便是寻了一本《春秋左氏传》好看看自己默默喜欢了许久的男人,书中说,在攻打陈国前,庄公请求与陈侯和好,陈侯不答应。五父(人名)进谏说:“亲近民众善待邻国(的行为),是国家的珍宝,您应该答应郑国和好的请求。”陈侯说:“宋国和卫国才是真正的祸患,郑国能有什么作为呢?”于是不同意,也不知是看得太过高兴,还是被庄公魅力所感染,郭爱一时忘了宣宗还趴在她的肚皮上,忍不住拍了一下绣榻,一脸兴奋的道:“君子说:“善不可丢失,恶不可滋长,这说的就是陈恒公吧!滋长了恶而不悔改,马上就得自取祸害,如果挽救,未必办得到!”《尚书?盘庚上》上说:‘行恶容易,就像火在原野上烧,靠近不了,又怎么可能扑灭?’周任曾说过:‘治理国家的人,看到恶行要像农夫必须除草一样,割掉高的密的,要断了它的主根,让它不能繁殖,那么善行就会发扬光大。可惜了陈恒公一代霸主,竟不明白这个道理!”说完似还有些意犹未尽,抬起手来又拍了一下,只是这一下不如先前有准备,拍向了自己的肚皮,要说拍在自己肚皮上也没什么,轻重自知,在凤阳的时候,她可没少这么干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单说这里是皇宫,寻常妃子那个会做出如此不符礼的举动来,就说眼下她的肚皮上还靠着一个男人,若是寻常人家的男人到也罢了,打了便打了,权当夫妻间的一点乐子,可这人是大明的皇上,天地是万物之主轻易碰不得,就算碰一下,也要合乎宫中的规矩,如今可好,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宣宗的脸上,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她顿时愣住了,就连宣宗也是一脸的惊讶张大了嘴巴,摸着右侧的脸睁开了双眼,一脸茫然了看了郭爱好半响,她才醒过神来,她慌忙跪在地上说道:“臣妾一时忘了神,惊扰了陛下,请陛下责罚,臣妾,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

宣宗面带几分怒色,这样的场景,别说实在皇宫,就算是在寻常的大户人家,一个妻妾和自家夫君再如何亲密,在如何得宠也断然没有被人打脸的道理,这非但不不符合规矩,也是一种不尊重自家夫君的表现,所以休妻之中第七条定为窃盗”即偷东西。理由是“反义”,即不合乎应守的规矩。民间不少大丈夫便是以此为理由休了妻子,他虽说没这些民间夫君的诸多毛病,但对于先祖定下的规矩却十分看重,似这样的举动毫无疑问算是大不敬了,罪名可大可小,全有自己定夺了,好在这个后院也只有他两人,没旁人否则这事儿传扬了出去,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何脸面可言,略带几分怒气的宣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爱,这丫头大概是吓傻了,跪在地上还捏着那本书,嘴里念叨不停,宣宗一时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事儿也怪朕不好,不该谁在你肚皮上,不过爱妃这看书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你说这绣榻之上,可打的东西那么多,干嘛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

郭爱被自己的举动吓得可不轻,宫中的半年光是各种礼仪规矩她都学了三个月,平日里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喝茶,就连夫妻间的那点事该如何去做都得按照规矩来,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下一个不懂规矩的罪名,自己刚才的一巴掌就算在寻常人家里,那也是不符合规矩的,在这宫中怎么算也是大不敬的罪名,这个罪名自小熟读《大明律》的她如何不知这个罪名的轻重呢?当年中山王的妻子谢氏奉命入宫见马皇后,她老人家见皇宫金碧辉煌、十分气派,忍不住对马皇后夸奖:“你家真不错,太好了!我家没有你家好啊!”竟然被太祖皇帝听见,你难道想弄个大皇宫不成?太祖又想起他父亲叛变的往事,十分不爽。他在宫中设宴款待徐达,席间觥筹交错之时,派勇士到徐府杀谢氏。勇士身手十分了得,杀掉谢氏后回来向太祖复命,宴席还没散。太祖皇帝高兴地对徐达说:“你就放心吧,今后可以免除灭门大祸了!”徐达听着发晕,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冰冷的尸体,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面对杀妻之恨,他不敢说个不字,连一点恨意都不敢有。

后来,徐达背上长恶性肿瘤,据说最怕吃鹅肉。太祖皇帝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故意,趁徐达病重,偏偏赏赐蒸鹅给他吃。不吃就是违抗皇命的死罪,徐达在使者的监督下不敢不吃,一边老泪纵横,一边硬着头皮,吃下这只致命的蒸鹅,几天后一命呜呼了。还有颍国公,追随太祖皇帝三十三年,论起功勋,不在徐达、常遇春之下,儿子做驸马,女儿做晋王嗣子的妃子。蓝玉被杀后,定远侯王弼看穿太祖皇帝的心思,对颍国公说:皇上年纪大了,我们该早点找出路了!不幸这句无心之话,竟被太祖皇帝听到,心里老大不高兴。这年冬天,大家在皇宫开宴会,还没吃完,颍国公习惯性地站起身来,抹抹嘴,准备先撤。太祖皇帝很不高兴,责备他大不敬,气呼呼对他说:“你把你两个儿子叫来。”

颍国公起身刚走,叫卫士又传话:叫他把两个儿子的人头拿来。不一会儿,颍国公真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来了。宴席的气氛顿时紧张到极点,空气似乎凝固了。太祖皇帝嗫嚅道:“你还真下得了手啊!”没想到颍国公作出一个惊人的动作,只见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拔出匕首,对太祖皇帝大声说:“你不就是要我们父子的人头吗?那你现在就拿去吧!”说完,把匕首往脖子上一抹,流血百步,自杀而亡。这两件事儿在大明朝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看着是太祖皇帝过河拆桥,实则是谢氏、定远侯王弼坏了宫中的规矩,说了大不敬的话儿,才引起了太祖皇帝的猜忌,当今圣上虽没有太子皇帝的杀人如麻的手段,但对于这些规矩却十分看重,自己这一巴掌若只是责罚在自己身上那倒也罢了,可若是因此牵连家人,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宣宗的这一番话无疑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道了声谢,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宣宗见她膝盖处红了一大片,微笑的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拉到了怀里,伸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力道不轻不重,到是让郭爱有些措手不及。

待宣宗询问她刚才之事,这才回过神来,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宣宗起先听得不经意,待听到最后两句,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闪了闪,自言自语的道:“杀是杀不得,可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善不可丢失,恶不可滋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皇帝的自言自语,惊魂未定的郭爱自不敢多言,目光触及到宣宗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庞,眼看哪里已是猩红一片,隐隐还有自己的手印,不由得暗自吐了吐舌头,趁着皇帝沉吟,便用手掌轻轻替他按揉几下,那玉手肌肤光滑,触摸在脸庞上竟是说不出的舒服,宣宗没由来的一动,目光看向了怀里的美人,只觉得眼前的爱妃说不出的好看,抚摸膝盖的手腕,不由得慢慢向上移动了几分。

对于宣宗的意思,郭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丫头,虽说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可目光触及宣宗猩红的脸庞,以及那慑人的目光,想说的话儿便也没再说了出来,任由宣宗的大手慢慢的游走起来,不多时,两个本坐着的人儿,便不见了踪影,唯独那白色的帷帐风吹影动,闹腾得好不欢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色的帷帐才被一只手给拉了开来,露出宣宗的脸庞,柔和的阳光下,那张脸竟十分的苍白,让人看着害怕。

宣宗踹着粗气,微微咳嗽了两声,才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一阵响动后,立即走进了几个太监来,为首的是大太监金英,毕恭毕敬的站在床前等候宣宗的训话。

金英历侍太宗、仁宗、算上当今皇帝,已是三朝老臣了,如今身为宫中最强势地位最高的大太监,他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就好此时,他明明看得出,皇上的身子骨已成病态,可他什么也不说,这并不是说他不关心皇上,而是他知道,就眼前这种情景,就算比自己还要深得皇上信任的官儿来劝说也无济于事,只因皇上在爱妃的穿上,这是一个正常男人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自然听不进那些所谓的为你好的言语,身为宫中的大太监,他见得多,看得也不少,明白的自然就多了,想要在紫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活得更好更久,唯有得到皇上的宠信。

他在永乐末年大约三十岁的时候,升任司礼监右监丞。仁宗登基后,即将充军交的犯人张定名下的人口、家财包括房产和树株及其女婿田狗儿的人口、田地,都赏赐给了他。宣德七年,由于他的忠诚勤谨,又赐给免死诏。后来又赐给银记,并升为司礼监太监。这份荣耀,就是外面的那些大臣也没有,可以说他获得三朝皇帝的信任,并且做到了司礼监大太监,可不是他有什么过人的才干,而是他比别人知趣,皇上不愿意说的,或者说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他绝不会多言,皇上不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即便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他很早就明白,在这座紫禁城里他们做太监的,其实与宫外的那些文武官员没什么两样,凡事都要懂得谨慎,所谓仕途乃毒蛇聚会之地,君平昔心肠条直,全不使乖,今却不宜如此。坐中非但不可谈论人长短得失,虽论文谈诗,亦须慎之。不然,恐谤议交作矣。这话儿并非至理名言,但在这座皇宫大院却是最为实用,说该说的,听该听的,问该问的,这才是在皇宫的立足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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