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常即为生活（六）（1 / 1）

我想，我可能错怪梦凌了，我一直以为他不会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可是我错了，他发疯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不说话的人是因为不爱说话，不爱说话的人是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是因为他想的太多，所以他倾泻而出的那一刻所有的话都是真的，我有些头疼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他盯上，我以为他的感情是同情，可是，我错了，他根本没有打算否认我更没有打算改变我，他打算肯定我，好奇怪，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是已经走出来了？还是说......

今天的梦墨语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小墨姐你熬夜了吗？”梦倩第一次看到梦墨语无精打采的样子，甚为惊讶。

“还好，一直睡不着，就起来练了一会题，结果没注意时间，睡得有点晚了。”

“哇，小墨姐好用功哎，那假期作业做完了吗？”

梦墨语一眼就看穿了梦倩的想法，“不要指望我帮你做，自己完成，还有，不准拿去讨好梦凌，想吃零食我给你买就是了。”

梦倩撇了撇嘴“戚，姐姐什么的如果不为妹妹做一点贡献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梦墨语不知作何反应。

“对了，电脑借我玩会，反正小墨姐也不用的吧，早餐我就不吃了，帮我和叔叔婶婶说一下，不用来叫我了。”梦倩说完没等梦墨语说话就跑了。

“......”梦墨语去看了看还在睡觉的父母，悄悄地关上了门，自言自语道，“所以呢，羡慕别人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啊，比起那个，你不也很羡慕吗？”

梦墨语还记得在上小学时有一篇课文叫《渔夫的故事》，梦墨语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住了，一直追问老师为什么不说清楚恶魔做错了什么要被关押在瓶子里？为什么一定要听从所罗门的命令？不听从的就要被关起来直到有人找到吗？再次被关起来以后恶魔怎么样了？

在老师面色铁青的时候梦墨语反应过来这是在上课，那不过是个故事，是个赞美人类智慧的故事，就像那只被压了五百年的猴子，只是一个故事，如果不是，他们连被发现的机会都没有啊。

梦墨语本想回到卧室，但考虑到可能会打扰梦倩，就放弃了，说起来仔细想想，自己的生活也并没有那么有趣，遇到的很多人都说自己是个乖孩子，可大人们为什么喜欢乖宝宝呢？不对，应该说既然喜欢乖宝宝，为什么要生孩子呢？是为了完成人类的使命？还是仅仅只是自己突然的一时兴起？这么想来不管是现在的孩子还是曾经的大人都挺可怜的哎。

梦墨语戴上耳机，最近的她喜欢上了听歌，可能这是她唯一放松的方式了吧，为什么喜欢上了？因为梦凌一直在跟前放着不同的歌，久而久之就听到自己感兴趣的歌了。

梦墨语叹了口气“唉，不知道那个笨蛋自己听了多少歌啊。”有时候梦墨语还是很佩服那个笨蛋的，因为他很犟，死犟死犟的那种，自己认定的事愿意把自己逼死都会去做，不管不顾的那种，或许当个感情淡泊的人也挺好的，梦墨语突然想起自己查过的那个病名叫“冷血症”，可是不是冷血症的人真的可以了解冷血症吗？不知道精神课医生有没有以身试险的例子呢？医生是不是很辛苦啊，可是放松的话会不会成为病人啊，如果梦凌以后成为医生的话一定会很有趣的，梦墨语感到自己对歌失去了兴趣，因为听进去的只有自己的声音，空洞的声音，让人......有点无聊。

梦墨语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会去主动找梦凌，因为自己需要他，就像有时候他也会需要自己，所以两个人才会去小心翼翼地架起一座坎坎可危的桥，想走过又无法通过，害怕自己会在桥的中央掉下去更怕桥就这样塌了。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的，一模一样，你们心意相通却可能不相为谋，人们的心里都有一个秘密，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如果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秘密你会怎么？是会讨厌还是亲近那个人，梦墨语不敢肯定自己和梦凌是一样的，但至少他们在某些方面会有一样的地方，自己也很固执的，如果一个固执的小孩被一个犟得要死的小孩给肯定了，那会不会显得太糟糕了，至少梦墨语感觉不到开心。

“算了，看会书吧。”哪本书？是梦凌给自己买的一本书，本来梦墨语还以为是要玩“借书”游戏，梦凌只是想要一个借口，可他却直接送给了自己，让梦墨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到梦凌没有拒绝自己给他付费的时候梦墨语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好像自己的娱乐活动都是梦凌帮自己找的，自从梦凌坦白自己并不喜欢玩游戏之后，梦墨语就好奇他会喜欢什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回想，梦墨语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象棋。

梦墨语不知道为什么梦凌会喜欢这种东西，感觉每次他都会盯着棋盘看很长时间，就算自己不想陪他玩了，他也不会介意，自己在那里摆弄着，好像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会陪他下，在初中的一个假期里，梦墨语看过梦凌下棋，很慢，让人不禁想这家伙是不是没有记住规则，因为他从第一步就很慢，就像是......害怕把这盘棋给下完，所以梦墨语很不喜欢陪他玩闹，虽然梦凌也没有非要玩闹，在那之后的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梦墨语，让梦墨语都会忘记旁边还有一个人，当自己想不到该干什么的时候，梦凌就会开口陪自己闲聊，很神奇的是他从来不会缺少话题，一个话题完了就会接着下一个，等自己厌倦了他就会停下来静静的坐着或者说在思考自己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话题。

所以梦墨语不讨厌梦凌有时候会显得满脑子都是下流的想法，因为那是他想不到话题的表现，一个从来不会去关注新鲜事物的人能想到的话题太少，只有这种话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来，让气氛不那么沉闷，当梦凌看着自己并不想看的电影，玩着自己并不感兴趣的游戏的时候，梦墨语都会想这样真的好吗？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呢，虽然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说他。

“......”梦墨语想起了一件不算很开心的事，是关于梦凌的，在初中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那个时候他处于一个很被动的阶段，因为平时总是对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让很多同学都不喜欢他，而且总是说一些很招人讨厌的话，以至于他陷入和李星音一样的处境，唯一不同的是那家伙却不在意这些，每天只会坐在座位发呆，就像一个智力发育不全的人，唯一一次行动是因为梦墨语在大家士气低落老师鼓励大家的时候不识时务地说了一句“真是让人讨厌的乐观主义者啊！”惹得群体不快，梦凌站了起来，还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对着老师说，

“我很讨厌乐观的人，在我看来，所有乐观的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我不否认自私的人更好生存，可我讨厌将自私说的还光明正大的人，所有乐观的人都不曾想过，幸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真的有限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希望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我更讨厌那些乐观的人还要去教别人也要学会乐观，似乎乐观是一种优秀的品质，那种以自大的态度擅自定义乐观着实让我厌恶，就因为自己乐观乐观就是优良文化的做法不觉得简直是强买强卖吗？总而言之，我想说：你们可以不懂我们沉默的意义，但请不要觉得自己赢了。”

于是，万箭穿心真的来了，梦墨语只是在旁边看着，看着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孩被处分，看着这个总是缠着自己的男孩真的被孤立了。

梦墨语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帮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故意那么说的还是要帮自己，就像星音的事件里他同样代替了自己承受着一切，唯一明白的是从初中那件事之后，那家伙就有点担心过头了，就连在食堂说了一句“喜欢豆角的人真的不是味觉都出问题了吗？”他都会下意识提醒自己不要说这种话。

梦墨语喃喃自语着，“蠢货一样的人是梦凌，梦凌是个蠢货一样的人，梦墨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怎么了吗小墨姐，你好像一直坐在这哎。”梦倩从房间走了出来，梦墨语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手里的书不知不觉间翻了快半本了，可是看了什么都不知道。

“小墨姐瞌睡了吗？毕竟昨晚没睡好嘛，要不再去休息一会？叔叔婶婶还在睡吗？”

“不，刚刚起来出去了，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梦墨语直接无视前半句话说到。

“那小墨姐要去找梦凌吗？”

梦墨语合上了书，“什么意思。”

“因为小墨姐看上去很不开心啊，不是说不开心的话就要去找梦凌的吗？”

“既然那个时候都起来了就出来啊，偷听是什么意思。”梦墨语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糟糕。

“人家想听听小墨姐会和梦凌说些什么嘛！”梦倩撒着让人发毛的娇。

“不会有你期待的话题的，而且你觉得现在我适合去找他吗？”

梦倩歪了歪头，“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太早了，大早上去别人家是不礼......”

“叮咚！”

梦墨语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梦倩难得积极的去开门了。

“......”

“......”

“怎，怎么了吗？我不能进去吗？难道说小墨现在在穿衣服？我之后带你去超市，让我进去吧，不会偷看的。”梦凌不知所云的看着一脸意义不明的梦倩，张口就来。

梦倩嬉笑着回头看着梦墨语，“小墨姐刚刚要说什么？”

梦墨语毫不留情，“我是说人类，不懂礼仪的猴子不算。”

“不要把擅自替我规划种群，姑且我也听得懂你说什么的。”

“是吗？狗经过训练也可以理解人类简单的指令的。”

梦凌想都不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成为小墨的忠犬。”

“很棒的觉悟，可惜小墨姐不会因为这样就心动的，要不在狠点。”梦倩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梦凌宛如出征的战士询问将军，“请下令。”

“要先讨好她身边的人，贿赂成功后你就拥有最大的筹码了，怎么样，现在你面前可有一个她最喜欢的人哦，要是策反成功的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哦。”很好，梦倩已经长大了，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谋取利益了，让人留下老父亲的泪水。

“......”梦墨语看着两个人在那里大声密谋怎么攻下自己，没说什么，默默地离开泡茶去了。

这是梦墨语在有外人来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可以有借口独处一会，而且父母好像挺满意自己这样做的，让梦墨语松了一口气。

“我可不喜欢喝茶哦，不过小墨泡的话我一定会喝完的。”

“所以你会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也是因为我吗？”

梦凌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虽然我倒不是不同意，怎么样，爱情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吧。”

“是啊，会改变，希望最好可以不用改变。”梦墨语停了下来。

“不会有那么美好的事哦！”

“我知道，我只是想想。”

“小墨真是个浪漫的女孩哎，知道吗？昨晚我梦见小墨了。”

梦墨语发呆似的望着橱柜“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们分开了，我好开心啊，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也就是说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哎。”

“......一直，吗？”

“是啊，一直。”

“这样啊......”梦墨语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除出去，突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一直在一起啊。”梦凌看着梦墨语，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你疯了！”

“遇到小墨之前我就疯了。”

“......”梦墨语真的慌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啊，你，我......”梦墨语结结巴巴地说着什么，有好像没说什么。

“小米告诉我的哦，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就不要说了。”

“......”

“小墨太容易激动了，其实没什么的啊，我喜欢小墨，我不介意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本来就很奇怪啊，小墨不是都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来惩罚我的吗？”

“不，我是来陪你的。”

梦凌轻轻地抱住她，抱住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孩。

“......”

“因为小墨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我才必须要学会和别人说话，我们必须有一个要和别人交流的；因为小墨很出色，所以我不需要出色，我们中有一个人出色就够了；因为小墨学不会爱自己，所以我才要去爱小墨，我们中需要有一个被爱的人，那个人，就是小墨哦。”

“我不明白。”

“知道吗？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爱，在我看来，父母在孩子襁褓之际呵护TA，孩子长大后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那都是理所应当，那不是爱，那是义务与责任，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是各种欲望的交织，那也不是爱，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在世界的角落里存在着爱，我也不相信那是留给我的，但我会拼劲全力去争抢它，去守护它，知道为什么吗？”

“......”梦墨语没有说话，双手微微用了用力，试图掐住梦凌的后背。

“因为啊，那是我能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了。”

“......”

“所以说啊，不管发生什么，小墨都是我最喜欢的小墨，世界第一喜欢的小墨哦！”

“我累了”

“我也是”

“喜欢我的话答应我别那样好吗？”

“小墨还记得那个学姐事情结束后小墨问我我到底想告诉你什么吗？”

“当然记得。”

“我可以告诉你哦，我不想小墨变得坚强，出色，变成所有人都羡慕样子。”

“为什么？而且我不可能变得那么优秀。”

“会的，小墨会在某一天成长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因为小墨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努力，小墨以为的奋斗和大多数人想的都不一样，在很多人看来，小墨已经是很努力的哪类人了。”

“我只是尽自己的本职。”

“不，人类没有本职这一说法，只有自己给自己的义务，你出生在世界上，不是出生在社会上，你口里的本职是自己给自己加上去的。”

“所以为什么不希望我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我不配？还是说因为我只能......”梦墨语咬了咬牙，没有说下去了。

“不是哦，是因为，我心疼......”

“那算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是我的任性哦，所以不是小墨的错，要是想发泄的话就发泄到我身上吧。”

梦墨语垂下双臂，“......真是狡猾的说法啊。”

“才不是，是因为喜欢，是因为爱。”

梦墨语摇了摇头，轻声说到，“别说了，被听见会被笑话的。”

“对不起，不会说了。”

梦墨语无奈地推开他，“干嘛道歉啊，我不介意的，我是说你，你会被笑话的。”

“如果会被笑话的话，那我会很开心的。”

“......”也是啊，会很开心的吧，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笑话我呢？

“小墨姐，没事吧，你们待了好久了，这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梦倩疑神疑鬼的看他们。

“能做什么啊，就凭他，被人欺负了还要找我帮他呢。”

“哇，好逊。”梦倩一脸鄙夷。

“我听见了哦！”

“听见就听见了，小墨姐在这呢，你敢欺负我。”梦倩跑到梦墨语身后朝他吐着舌头。

忘记说了，那个自称恶魔的男孩在看着呢，看着梦凌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