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开春（1 / 1）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严酷的凛冬终于过去，煜中城内的妖都在说，这个冬天可真不容易啊。大家都在说是百年难遇的冬天，比往年漫长，比往年更冷。只不过，在古代背景下，什么“百年难遇”啦、“千年难遇”之类的说法，李清明是大抵不信的，没有准确的统计，谁知道这百年或者千年内的具体气温如何？不过这个冬天的确是很冷了。

冬天过去，春季复苏，煜中城运河也逐渐解冻，阳光暖了起来，河面上有许多许多碎冰飘浮，看起来是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完全恢复流淌。李清明大胆地在含着碎冰的运河里游了一次泳，向辛小溪和朵朵炫耀自己的水性，以及强悍的体魄，然后……感冒了。

一病就是数日。

刚刚过去的这段日子，辛家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件是在辛小溪的经营下，煜中城商业广场已经初具雏形，围绕着中心的湖心岛观光广场，建立四条商业街，铺面都是租给各个商家的，名号打出去了，效益目前看来……很不错。虽然说这个点子是李清明搞出来的，但全程都是辛小溪在操持，朵朵在其中也帮了不少的忙，同时还培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掌柜伙计，如今的辛小溪在辛家才算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势力，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不能像此前一般随意揉捏她了。

李清明在生病期间，辛小溪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专心照顾他。如今商业广场已经走上了正轨，便不再需要事无巨细地盯着。李清明偶尔玩笑式的提起上一回辛小溪在楼船上的窘迫表现，引得一顿小拳头垂在胸口。

“人家……那时候只是紧张啦，现在就不会了。”

“知道知道，夫人长大了嘛。”

“讨厌！”

相比于李清明的小病，真正让辛家关注的事情是另一件，辛家议事堂五位话事人之一的辛远，患了大病。具体的情况，并没有对外公布，但最近的几次议事堂会议，辛远已经缺席了，这让辛家上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算起来，辛远的年纪的确是很大了，哪怕妖的寿命要长一些，也接近大限……毕竟不是所有妖都有奉老那么好的身体。

如果……辛远身体真的出一个大问题……没了，那么势必会引起辛家一次权力上的大地震。辛家议事堂，代表的是辛家绝对的权力顶峰。伴随着辛远的病情加重，辛家产业一些风波逐渐涌现出来。最近的一次是，此前在娱中城当副大掌柜的辛证潮，被揪出了一贪墨的劣迹，触犯了族规，并且在他的牵扯之下，辛望一脉好几个二流产业的掌柜也卷入其中，于是辛家倒了一波人，又有一波人上了位。

似乎，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其正当的理由，但李清明知道，表面上是一些不守规矩的人被揪出来还了家族一片宁静，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各个支脉为了辛远的那个位子，开始的动作。这个过程中势必会倒下一波人，不可避免。这些更深的原因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清的，在外面晒太阳时，辛家大院里一些女子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说那天被处理的某某掌柜原来这么坏呢，以前都不知道……

李清明心想，思考一件事实的本质时，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事实是事实，也可能不是。

无论家族内权力结构如何变动，李清明都让辛小溪不要参与其中。辛小溪如今还没有多少直接参与到这种程度的斗争的经验，而且根基不牢，参与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不过辛牧这一脉也表现得十分平静，这就很诡异了，至少目前，辛牧这一脉没有人倒下，也没有在前面几次风波中占到什么。

只是，风雨欲来，是大多数妖都感觉到了。

开春以后，李清明常常在外面晒太阳，由于感冒比较严重，在外面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朵朵强行带回去。过了年节，朵朵个子又长高了一些，差不多已经和辛小溪一样高了，她的耳朵尾巴和辛小溪的雪白不同，是火焰一样的红色，这段时间总算可以将厚厚的棉衣换成轻薄的春装，勾勒出小小的，又挺拔的曲线。

因为朵朵已经和李清明十分熟稔，她也自认为完全把握住了姑爷的脾气，偶尔便会放肆一点，自作主张一些……李清明当然不会因为朵朵在他的食物里多加了一点燕窝，或是晚上熬了鸡汤必须看着他喝下去这样的事情而生气了。

朵朵是十分可爱的丫鬟。

而奉老也终于在消失数月后，回来了。回到辛家的第一件事，他便来约棋，李清明无奈地指了指自己发红的鼻子，说：“等病好了再说吧……啊欠！”

相比于辛家的岁月静好，煜中城外面却是随时都在发生着令人心酸的场景。

随着大郑国北境大乱，大量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李清明也会叹息。大多数大郑北境的百姓，男的被抓去做了壮丁，女性呢……只会更惨。目前北境的局势是军阀混战，许多阿猫阿狗都在参与其中，兵非兵，说是土匪完全合理。说到底，那种乱世，当兵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只是因为将领许诺了打下某个城池，就有钱财，有女人，他们便一窝蜂地跟上去了，倘若战败，那些当兵的没死，便又一窝蜂地散了……然后遇到下一个可以将他们收拢编制的军阀，重复上一次的行径。

相比之下，妖国简直是天堂。

所以，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便逐渐向妖国涌来了。在他们看来，哪怕在妖国会受到歧视，要背井离乡……但有很大可能，可以活下去！在大郑北境，活下去，已经成了奢望。

北境的局势自然也影响了南方行省的一些方面。经济商业上的往来自然不必多说，目前对南方行省来说最头疼的事情还是流民的问题。

李清明心想，好在类似华夏文化体系下的流民，哪怕涌入了妖国，也不会造成大乱子，至少他们不会整天想着不劳而获，违法乱纪……而妖国也不是欧洲各国，没有生孩子就能领取福利的好事。流民进入妖国，还是有一定好处的，比如带来了丰富的劳动力、某些先进的生产方式……只是，一直持续的流入，也不是当政者希望看到的场景，于是在冬天结束前，南方行省总督下了一道命令。

“即日起，禁止流民涌入！”

于是边境上，妖国将士的压力骤增，他们要让自己的心冰冷坚硬起来，才可以拒绝某些令人动容的瞬间……比如，那位狼族将军，刚刚便冷酷地让一位怀孕的女子滚。

好在，北境的大乱并没有波及到妖国来。无论哪一路的军阀，都不会去挑衅妖国……这样的事，哪怕是大郑，也不会轻易去做。

人不如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