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凤翼不归 第五十章 绿影随行（1 / 1）

第五十章 绿影随行

云客在雕像‘石林’中越行越深，一边前行，一边想象猜测着先前雷天口中的‘兽尊’到底是何形象？周遭一片寂静，虽然此处的岩石含有磷质，能够发光，但发出的光华十分熹微，而且还惨白惨白的，再衬以那些形象狰狞不一而足的鬼神般的雕像，更使得气氛说不出的阴森可怖，宛如鬼域一般......若是胆小之人置身此处，可能早已吓破了胆，抱着头哭爹哈娘的远远逃去。

云客虽然并不怕，但不知为何，心头涌出一抹强烈的不安。因而他毫不犹豫，将体内的灵力调动，白玄灵力在灵窍中急速流动，迅速遍布全身。

......

雷天将云客送至族中禁地边界，立足观望了一会儿，便原路返回。大祭祀在族中的地位至高无上，他定的规矩，没有人敢逾越，也没有人能逾越。要想到达谷底最深处的神草泉，必须穿过‘兽尊’守候的‘祖像’林，而且只能是一个人，若非如此，不仅族规不允，便是兽尊都会戾气大发，将‘考验’变作‘杀戮’。

边向着自家帐篷状的兽皮屋子方向行走，边不由地在心里替云客担心不已。

雷天自小在族中长大，深知兽尊的力量何等惊人。想着就这样将云客送进了它的领地，实不知自己此举是在帮助云客还是在害他？雷天满脸愁容，悔恨与懊恼参半。都怪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全，若是那个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被兽尊吞了，可如何是好？

即便此刻再折回去将那家伙劝说一番，也已经晚了吧？而且他不见得会听！听得可能微乎其微！

想起入谷前群兽哀嚎的一幕，在担忧之外，雷天又对云客生出一些莫名的信心。那家伙身上古怪得很，说不准，可能，也许，他能成功呢？多想无益，只会徒增担心，既然如此，由他去吧！

雷天将思绪收回，甩开步子，不再胡思乱想。

通往谷底的小径在祭祀堂后面，从那条杂草淹没的小径想要走回居所，一定要经过祭祀堂。雷天来到那座巨大的‘伞状’兽皮建筑前，没有停下脚步，正想就此绕过，突然从里面窜出一道身影。

“不好了！大祭祀不见了！”

雷天认得此人是专门伺候大祭祀的小雀儿，看着对方脸上焦急的表情，听到对方哭腔喊出的那句话，雷天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大祭祀可是蛮石一族的主心骨，自三年前他莫名其妙中了一种难治的血毒，已卧床不起许久。饶是如此，族中很多琐事，仍是由他在病床上发号施令。近些日子，他的毒势见深，早已不良于行，连下床都已十分困难，怎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伴随着名为小雀儿的少年哭天抢地的声音在谷中传开，一个个火把离开各自家门前，很快汇聚在了祭祀堂前。

六位祭祀站在祭祀堂前一座高台上，二祭祀越众而出，伸手压下众人口中的喧嚣，郑重道：“大祭祀莫名不见，大家分散寻找，务必要找到他老人家！”

台下一个个族人举着火把离开，人群逐渐散去。祭祀堂前的空地空空如也，自然不会有人留意到，二祭祀眸中闪过一抹阴翳......

......

若是知晓‘兽尊’是何形象，何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它长得狰狞丑陋无比，虽说会使人害怕，但绝不会让人的内心太过煎熬。恐惧这种情绪的出现，往往源于人们对未知的某种猜测，可能发生，也可能压根儿不会出现。后者往往比前者出现的更多，且滋生恐惧的可能更多些。

云客行了片刻，没有见到什么‘兽尊’不说，便是连根鸟毛都没有看到，心头难免涌出一抹难掩的紧张，但同时涌动的灵力也出现了片刻的放松凝滞。

耐心渐渐被消耗，好奇与紧张逐渐积累，突然，一道‘咔擦’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云客心头一颤，忙不迭向着那里看去，只见磷光映照之下，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云客天眼已开，便是杂草丛深处不易被察觉的地方也逃不出他的眼睛，那处，确实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正想回头继续前行，身体陡然一僵，好似变成了那些石雕中的其中之一，一动也不动了。

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凉感出现在后颈位置，似有某种寒气喷吐在那里。云客感受着那种瘆人的感觉，耳中听着那种近在咫尺的呼气声与牙齿磨损声，灵力陡然遍布全身。在僵硬了两个呼吸后，云客身形如一道箭矢射出，头都没有回，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前方弹射出去数丈距离。

一道惨绿色的身影如影随形，云客的速度奇快无比，但这道绿影竟也不差毫厘，云客落地时，绿影竟仍牢牢坠在他身后不足一尺处。一张流淌着某种绿色液体的嘴巴张开，露出满嘴参差不齐的细牙，陡然向着云客后颈最薄弱的血肉咬下。那一咬之力，似乎要将云客的脖子直接咬断。

云客没有转身，不是他不想，而是身后那未知事物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转身。

迫在眉睫之际，云客背在背上的珏心剑陡然弹起。这一弹时机恰到好处，而且力道十足，‘咚’一声撞在了那未知绿影的下巴位置，将那颗惨兮兮的头颅撞得向后一仰，也将那一咬自然而然化解。

似乎识得珏心剑的锋利，那道绿影并没有再行攻击云客，而是一闪，化作一道阴风，消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云客将珏心剑接在手中，强自压下心头的狂跳，原地将四周扫视一遍。

石像仍是那些石像，杂草依然稀疏，黑暗中连虫鸣声都没有，若不是后颈的那种冰凉感太过真实，很难让人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幕竟是真实的？有多么惊险！

云客单手执剑，小心翼翼向着一尊石像靠拢，一道绿影突然从那石像后面射出，向着云客当头扑下。

云客想也不想，一剑斩下，将那绿影的一扑之势硬生生阻住。绿影一扑不成，倒也没有再次躲闪，一个翻身躲开剑意，稳稳落在了地上。此刻，云客才得以看清这偷袭自己的究竟是何物！

身形消瘦佝偻，满头乱发披散而下，像杂草一般凌乱，像枯枝一般没有活力。头低垂，散发遮面，并不能看清五官样貌，只有一双惨绿惨绿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散发着阴冷的光泽，在发丝缝隙中一闪一闪，像鬼火一般明灭不定，格外瘆人。

此人难道就是‘兽尊’？‘兽尊’竟是一个人？

云客望着眼前这个破败成一条一条布片，身上还带着莫名血迹的似人非人的‘怪物’，毫不掩饰心头的惊骇。

“嗤嗤！”怪人口中向外呼着气，像破衣被蛮力撕开，极为难听。绿影一闪，速度极快，云客虽已开了天眼，但仍只是看到一团模糊的残影向着自己扑来。

想也不想，珏心剑横亘身前，几乎在长剑举到位的瞬间，一股大力骤然生出，云客像一颗顽石，霍然向着后面飞去。

云客身形抛飞，绿影如影随形，一只惨兮兮的枯手伸出，指甲像削尖的箭簇，轻轻贴在云客胸前，五指合拢，一股血色喷溅而出。

体内白玄灵力与龙息齐动，及时止住流血，同时使得锋利的指甲无法在皮肉中刺入更深。

白玄灵力以清灵见长，与之相辅相成的功法《衍正天行道》同样将‘轻’‘灵’‘妙’‘法’四字发挥到了极致。云客的身形像一阵风，倒退中飘摇将利爪接下来的几次致命攻击躲过。身体像一个巨大的陀螺在空中飞速旋转，人在内，剑在外，锋利的剑刃伴随着人的高速旋转形成一道光幕。绿影似乎识得光幕的厉害，试探几次被锋利的剑刃逼退后，暂且停下攻势，向着一旁回落。云客此时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身形下坠，执剑摆出防守姿态，双足落在地面上。

绿影站在相距云客几丈远的地方，口中继续喘着粗气，发出那种‘嗤嗤’的声响，身形却一动不动，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再行攻击的意思，但云客执剑隐隐护住头颈及心窍要害，目光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敌人’，丝毫不敢放松。

每个人由于体悟灵字不同，所修功法的属性不同，身上的气息总会各具特色，例如灵字与灵力火属性的，身上的气息就灼烈些；灵字灵力冰寒属性的，性子以及身上流露的气息就会清冷些......此事与内涵决定一个人的气质一事道理上共通，可谓如出一辙。

云客之所以如此郑重，是因为眼前之人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奇怪，云客天眼注视之下，竟也一时拿不准此人的功法灵力走的是哪一路。此人身上充满一种悍然的铁血味道，与猛兽无异，说不出的刚烈霸道，但同时，又充斥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腐朽与死亡意味；那种感觉，就像一把上好的天星陨铁铸造的剑器蒙上一层本不该有的锈渍，一只外面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大树树心已被蛀虫侵蚀，外表鲜亮，但其内早已糜烂不堪......

事出异常必有妖，而且云客能够清晰感受到，在这种矛盾的气息遮掩下，一股阴冷邪恶的杀戮气息一直在眼前‘怪人’身上散出，牢牢缠向自己。

对方似乎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破绽，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急于进攻，但云客却不准备这样盲目的消耗下去，长剑一抖，剑身以肉眼难见的频率急速颤动，顷刻间就颤动了九九八十一次。伴随着轻亮的剑吟响彻，一股似是将空气都斩得支离破碎的剑意凝成一道透明的巨剑，向着‘怪人’一剑斩下。

叠浪剑！一叠便是如今云客堪堪能够做道的极限，九九八十一重！

一道长达丈余的剑柱当头斩下，那‘怪人’虽似乎神志不清处于疯癫状态，但丝毫不影响那份早已深入骨髓的对危险的感知。绿影一闪，将剑柱躲过。‘轰隆’一声，剑柱斩中一块两人高的巨石，巨石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

一剑不中，再叠第二剑，白玄灵力灌输之下，珏心剑再颤，一颤九九八十一次，第二道剑芒由竖斩改为横削，一道比方才那道剑柱更要恢弘的剑柱向着仍在空中急掠的绿影拦腰横切而至。

绿影身法极快，甚至超出了云客的预料，但这一剑，云客预判在先，而且再快的身法也绝没有快过剑意蔓延的可能，因而那绿影刚上拔一尺，剑柱便已临身，若是绿影仍是拔高身形而不作改变，这一剑肯定能够将他的双腿斩断。

绿影浑身气息杂乱矛盾，但却雄浑无比，云客感知判断，此人绝对是玄字境的高人，而且绝不止于玄字最开始的几尺境界。因而眼看这一剑就要有所建树，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自知躲不过锋锐四溢的一记横斩，绿影口中一声长啸，两手握指成爪，悍然向着那道剑柱抓去。他的五指上的指甲足有三寸之长，一道绿色的指芒顷刻间出现，长度更添了一倍有余。十道指芒，在剑柱斩中双腿之前，率先与剑柱碰触......

珏心剑锋利无比，云客能够以清字境的修为境界屡屡与玄字境的高手一争高下，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手中长剑品阶的。兵刃分九品，九品之上是圣兵，圣兵之后是神器。云客如今境界不到，无法尽情感知珏心剑这把白玉老人赐予他的长剑的威力与玄妙，云客只是隐隐觉得，手中长剑比起皇陵时的东皇三绝亦是毫不逊色，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神剑。云客自知，想要发挥出任意一柄神器的的真实威力，莫说此刻只是清字境的自己，便是初窥圣字门槛儿的绝世高手也绝无轻易做到的可能。云客当然没有可能，也做不到展示珏心剑的真实风采，此刻长剑在他手中，颇有些明珠蒙尘的嫌疑，但云客丝毫不气馁：攀万丈高峰，总归要一步一步走出来！

虽无法施展珏心神剑的真实威力，但神器的锋利却是毋庸置疑的。‘怪人’忌惮剑柱不敢任由其斩中自己的双腿，但换成双手就不怕了吗？哪怕有着三尺指甲以及那十道绿油油的指芒？

下一刻，‘怪人’将答案展示给了云客。

“咔擦！”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剑柱斩中十道绿光，意料中的指断血流没有发生，反而是那长及两丈的剑柱在空气中像雾气般散去......

云客正惊异于眼前震撼的一幕，‘啪嗒’两声，两根细条状的事物从天空坠下，落在地上，赫然是两根长约三寸的指甲！

那怪人修为虽高，但想要硬悍珏心剑的锋利却不付出些代价，似乎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