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屁 土匪（1 / 1）

贡郦朱山东南侧，山峦的曲线渐趋平缓，一只云蜜貂在山林间迅速穿行。它的四肢与腹部有蹼相连，便于腾跃滑翔，传说中云蜜貂可是能够采到云彩间的蜜儿的。几个跳跃，它跨越千米距离，跃出了丛林，又在茂密的草木尖上飞渡。突然间一个漂亮的回旋，云蜜貂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那是一个青葱少女的肩头。

少女耳旁，铁塔式样象征着纯爱无界的耳坠晃了几下，被云蜜貂抱在小手里，放在它的脸庞，蹭了蹭。少女如冰雕般的眉眼渐次舒展开来，她用手轻轻抚摸云蜜貂，冲着旁边说道：“来了！”

整整一个月了，贡郦朱山的赤红色山土渐渐褪色，这意味着一对主仆终于要走出这座横亘在秦黄大漠和青蓝平原之间的门户大山，摆脱十几年在秦黄大漠吃土喝风的日子，来到了青蓝平原的花花世界。

叨塔星球目前的样子就像是打翻了调色板，每块大地上被拍上了颜色，如果从太空望去，必然好看极了。秦黄大漠自然是土黄色，青蓝平原是青蓝相融，贡郦朱山的土则是赤红色，山上植被稀少，难以覆盖土地颜色，远远看去贡郦朱山如一片火烧云长久不变地坐落在那里。还能看到，这个星球上时不时爆出一朵烟花来，这是大爆炸的后遗症。根据演绎学家考证，这个星球至少经历过两场覆盖全球的大爆炸。当然，很少有人可以从太空看这个星球了，一个原因是，所有能够升空的飞行器都变得极不稳定，它们储存在内赖以行动的石化能源、电能已经失去了稳定运转的环境，赖以遥控和通信的电磁信号也变得极其紊乱。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人们顾不上，精神和物质需求还在经历新一轮的进化。

众土匪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片刻之后，一兽二人的身影出现了。

一个月前，李零时和陈秀秀这一对把秦黄大漠搞得鸡飞狗跳的主仆，被老头子逐出了家门。一个月过去了，虽然一路上难免灰头土脸，但李零时的行头依旧闪亮。一把黄色镶青珠的大剑斜插在三尾巨蜥的身侧，剑身长得离奇，竖起来恐怕比一般的人还要高点，一层层浅浅的波纹在大剑周身荡漾。李零时自在地端坐三眼巨蜥上，似乎没有体验到赶路的辛苦。

老头子只是把手指抬了抬，指向东南，喊了声“滚出去，别回来了”，李零时立马就带着陈秀秀上路了，也许老头子只是让他滚出院子而已。

陈秀秀长得可不秀气，是个虎头虎脑大眼睛胖乎乎的大男孩。他在三眼巨蜥身侧上下翻飞，时不时吐出一缕火焰来，玩得不亦乐乎。

“奇怪！”山腰处，少女把蜜云貂放下，让它自行觅食，她站直身子，御风而立，目光锁定李零时和陈秀秀过来的方向。等李零时和陈秀秀靠近后，她就收回了目光，隐藏起了身形。

“有什么奇怪的？”一头赤色长发的大哥转头询问。他们兄妹是贡郦朱山东南山麓的土匪头子，大哥柴与周，小妹柴西米，盯上了李零时和陈秀秀这对赶路的肥羊。有一把如此招摇的大剑，主人八成是不知江湖险恶的少爷羔子。然而这把大剑绝对是个宝物，这波纹荡漾的样子就显得材质非凡。

“飞着的小胖子可以喷出火焰，显然已经越过适应期，是个超脱者了。坐在三眼巨蜥上的人则看不出任何能量波动，是个‘白板’，可从仪态上看，更像是上位者。”柴西米分析道，她的视力非同一般。

当下，叨塔星球上的生命都是大爆炸幸存者的后裔，但星球上的环境已经不是原始生命的乐园。要么死亡，要么适应，各种族被迫进化，叨塔星球上已经没有原始意义上纯粹的人类了，人类也不再是唯一具有上等智慧的种族。最早适应恶劣环境的，是爬行动物，他们最先学会了吸收和转化能量。据说上一次大爆炸前的七位君主都是爬行动物，他们把自己称为龙类，那个年代被现代人称为龙神时代。能够吸收和转化能量，是超脱的标志，超脱者是当前这个世界的主宰。最强大的超脱者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生命学家认为，这是强辐射对物种基因进行改造的结果。基于这种理论，一些人突破了伦理束缚，开始尝试进行自我改造，但最终却与自然进化的结果大相径庭，非但没能实现超脱，大多却把自己超度了。于是一些哲论学家疾呼，生命求生的意念决定一切，我思故我在。科学总是落后于现象，众生熙熙攘攘，糊涂向前，要么在辐射中挣扎，要么在进化中狂喜，一步天堂、一步地狱，能不能超脱，云泥之别。不能超脱，那就是“白板”，虽然也生存了下来，但却是这个星球最平凡下贱的物种，超脱的猪都比他们强百倍。为了超脱，他们不惜一切。

“会不会是伪装？”柴与周问道，他有些谨慎，吩咐喽啰们不可轻举妄动。

“没看出来。”

柴与周是超脱者中的另类，他没有享受超脱者该有的权势，而是拉起一帮人马做起了土匪。他认为，土匪是这个星球上最具前途的职业。进化虽然缓慢，却是永恒的进程，现在的超脱虽然是个别现象，但也许哪一天就如蝗虫一般爆发出来。叨塔星球资源稀缺，当过多的超脱者超过这个星球的承载力，纷争必起，乱世将至。拉起一队人马，以待天时，这是柴与周的大算盘。

柴与周是个豪爽性子，做起抢劫活动来也一贯是大开大合，从未像今天这么犹豫。他的一部分能力集中在直觉领域，这个领域的能力虚无缥缈，不靠谱的时候居多，但也帮他规避了不少灾祸。这是身为土匪的优质配备技能。他志向远大，在未能做大之前，必须谨慎小心。柴与周的直觉一直示警，他更倾向于按兵不动，放过山下的这两只肥羊了。

山下的李零时叼着龙尾巴草，微微张开眯着的眼睛，“秀秀啊……”尾音略长，陈秀秀立即停下玩耍。少爷难得正经，这么叫他的时候八成是正经的。少爷的正经话可是要听的，每一个字都要记在心里，这是大漠里的箴言。

“秀秀，你试试将喷出的火转化为音波，威力肯定会大出不少。当然，如果你能试试从身后发炮，那威力可以劈开这座山丘了。”

“真的啊！”秀秀不由一喜，少爷的话总能让他受益匪浅。但他转眼就把大眼瞪圆，粗眉毛也挑了起来，“吾乃斯文诗人一枚，怎会有如此粗鄙的技能！啊呴！”

“哈哈，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翻山越岭憋屈了一个月了，眼前终于敞亮了，来，对准这边的小山丘，发泄一下。”

秀秀把食指放进嘴里咬了咬，认真思考利弊。李零时继续鼓动，“秀秀，扭捏是一种原罪，是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项技能的威力有多大吗？”陈秀秀有些动摇。“以后只要注意隐蔽，中原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只会注意到你陈大侠的威武形象，谁会在意这‘炮口’所在呢。”

“那你不准对外说！”

“少爷只会以你为荣呢。”

“试试就试试。”天才是什么，就是脑筋一动，身体跟着就能运转能量了，陈秀秀就是这样的天才。只见他大口吸气，把肚子胀得像个球，体内的火能量热烈燃烧，为气体加热，肚子越胀越大。

“呔！”“噗！”秀秀大喝一声，一大一小方向相反的两拨气炮电射而出。这是关键时刻他的嘴巴没有闭严实，前边漏了不少气。但后边的气炮仍然壮观，它扩散开来，覆盖半面山丘，一时疾风劲草、飞沙走石。

“混账”、“混蛋”……柴氏兄妹把“炮口”看得清清楚楚，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生死是小、面子事大，特别是在小弟面前，这下他们顾不得隐藏身形，带着一众土匪跳了出来。柴与周直接忽略了直觉示警。

后边的气量终究胜过了前边，反作用力还在，秀秀翻滚着飞了出去，足足冲出去五六十米远。刚刚定下身形，他就立即赶回来查看发功效果。

“哈哈，本大侠横行江湖的日子到了！”秀秀挠挠四四方方的大脑袋，开怀大笑。他本是羞涩少年，这些年跟着少爷，内心多少学了些闷骚。他最向往传说中的江湖，有那么几本无神时代的武侠小说流传了下来，让他欲罢不能。于是一个羞涩少年给自己立了个不羞涩的交际方式，那就是侠客，带点流氓气质的侠客！

一众土匪来到了路上，亮出了兵器。

“咦，怎么一炮蹦出这么多人来。哎呀，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啊呴！”

秀秀迅速冲了下来，凭借火能量御空飞行是他的拿手绝技。他可没注意到兵器，眼睛里只看到了柴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