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实习医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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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遵市人民医院地处西城区中心,由门诊楼、住院部、化验中心、职工宿舍几个建筑群组成,布局合理,环境优雅。

五月的阳光将它朗照,阳光下许多故事,正在经意与不经意之间缓缓发生。

易梓潇是黔中省会阳城医学院的学生,在这里实习快三个月了,从小生活在本市芷右县北湾村的山里面,他长得皮肤白皙,英俊壮实,一米七三的个头在南方算得上是高个子了。

明天就是星期天,忙碌了一天的他匆匆赶着去姑妈家里吃晚饭。姑妈、姑父和表哥都是市纺织厂的下岗职工,其中的辛酸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纺织厂曾经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当年,姑妈姑父都在厂里上班。每年暑假,易梓潇嘴上不说,内心是非常期待去姑妈家的。

那时城乡差别很大,在城里有着数不清的稀奇。电影、旱冰、公园,姑妈的关爱、姑父的慈祥、表兄妹的亲情。一切的一切,寄托着他童年的梦幻,记着他来时的路。

走进姑妈家居住的那片宿舍区,老旧的建筑已是一片灰败,看不出有多少生机。简单的下水设计,让这里飘出难闻的气味,后来的人们把这样的建筑叫做棚户区。

他父亲一代就两兄妹, 姑妈叫易婉媛。姑父曾云鹏与隔壁洪师傅一家合伙租了一个门面,曾家做早餐,洪家做夜宵,免强维持着两家人的温饱。

见到易梓潇,两口子脸上都放着光,那时候高考不是说着玩的,大学生真的是天之骄子。在他们心里,易梓潇就是这个家族的唯一希望。

姑妈照例不改她的关爱,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高兴地告诉他:“你今天有口福了,老曾与隔壁洪师傅去乡下大河里撒了几网,运气不错,抓了几条鱼”。

看着屋外泥迹斑斑的自行车,易梓潇心下既感动又难过,但凡家里条件稍微好点,谁愿意近天命的年纪,为着几条鱼奔波十几里地,这得有多辛苦。他有些心酸地说道:“我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曾云鹏是个把辛苦当信仰的人,他们那辈人都相信,只要勤劳便能致富。他爽朗说道:“没什么难的,人家家里出个大学生,不知有多重视”。

易婉媛不想侄儿带着负担吃饭,便转移话题,对曾云鹏说道:“你去催催洪师傅,他们一家怎么还没过来,就这几条鱼,他家可一条都没留”。

曾云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洪嫂子又不舒服了,他们不打算过来,等下送点菜过去就行了”。

想起洪嫂子的身体,易婉媛有点忧心,“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出什么大问题,已经不是原来在厂子里有报销的时候,有病都得自己掏钱”。又叮嘱曾云鹏道:“一会,多拿点菜过去”。

易梓潇从医生的角度建议道:“有病还是早点去医院的好,拖久了对病人不好”。

姑妈地苦涩一笑,“谁说不是呢?,你洪婶子对我就像姐姐一样,我也劝过多次”。

易梓潇道:“我明天争取加个班,你们劝劝她来医院,也好有个照应”。

易婉媛叹了口气,“要是能劝得动,还用得着等明天吗?”。

曾云鹏啪了啪手,对大家说道:“不说这事了,难得小潇有空来家里,我们吃饭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晚饭,曾云鹏带着易梓潇去了洪师傅家。家里的布局与姑妈家大同小异,因为省电,室内显得很昏暗,斑驳的墙面,老旧的家具让这个家看起来很落魄。

易梓潇却感觉不到寒酸,比起北湾村自己的家,这就算不错了。

洪师傅虽然热情,但家里实在拿不出好东西来招待,喝着有点苦味的茶水,比起他家用在夜宵店的都不如。

洪师傅讪讪地站在一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按照正常医检,易梓潇细细地为洪婶检查了一遍。通过指压,易梓潇感觉肝部病变很厉害。

出了卧室后便说道:“洪师傅,婶子的病情很严重,最好现在就去医院,不能再拖了”。

洪师傅嘴上答应,却没有实际行动,对易梓潇,他是心存期待的,现在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听婉媛说起她的侄儿学习怎么怎么刻苦,医术应该很高明,以为能手到病除,原来还是要到医院去呀。

见洪师傅站着没动,连姑妈都不能说服的事情,易梓潇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到姑妈家,姑妈正好从厨房出来,她满怀信心地问起侄儿,她是知道易梓潇的用功的,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易梓潇是个医生,不是神棍,他为难地说道:“姑妈,人体是个很精密的仪器,如果仅仅靠问诊就能判断病情,那还要那么多的仪器做什么。没有详细的数据,治疗起来那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

我现在只能判断洪婶肝部病变很厉害,病变到何种程度,怎么治疗,还得去医院详细检查才行。您还是再劝劝她,最好现在就去医院”。

晚上回到医院,宿舍的同学都出去玩了,易梓潇像老僧入定般冥想一天的医疗心得,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正当他心游物外,空明澄澈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冥想。

表哥曾志刚进来后匆匆说道:“洪婶病情恶化了,已经送到了医院,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门诊科急诊病房的门口站满了人,曾、洪两家的人都来了。正焦急等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跟姑妈她们打过招呼,易梓潇随即进了病房。

接诊的医生拿着拍片,脑袋嗡嗡的,一时有些震惊,怎么拖到这个时候才来医院。这是这两年医院接诊最严重的病例,他不敢做主,便打电话向秦茂良作了汇报。

秦茂良是门诊科主治医生,三十来岁年纪,中等个子,五官方正,医术是医院最好的。也是阳城医学院毕业的,担应这批实习生的指导老师。

当他赶到急诊室,看见易梓潇在场,有些诧异,便问道:“你今天不是不值晚班吗?”。

易梓潇简单地告诉了他,病人是自己姑妈的好朋友。

看完洪婶子的拍片后,检查了她的状况,秦茂良一言不发地回到医生办公室。

看着焦急跟过来的洪师傅,他郑重地说道:“洪师傅,不是我们推卸责任,您爱人肝部的病变,已到六成的地步,全部切除是找死,不切是等死。

您莫怪我多嘴,就是转到省里的大医院也没什么办法。我个人的意见,还不如留点钱,让她好好过完余下的时光”。

洪师傅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木然不知所措。时间也就是几秒钟,他一把攥住秦茂良的手,“医生,您行行好,救救我爱人,我给您磕头了”,说罢就要下跪。

秦茂良托住洪师傅说道:“我知道您是易梓潇的熟人,他也拜托了我,但这种病是不治之症,谁来也没办法。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看在易梓潇的面上,我完全可以不负责任的让您转到大医院去,浪费的又不是我的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希望您能理解”。

解决疑难杂症,一直是易梓潇行医的目标。当他看完拍片,准备走进医生办公室时,姑妈扯了扯他的衣袖,询问最后结果。

易梓潇对她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我去听听秦医生怎么说”。

进入办公室后,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易梓潇知道了秦茂良的最后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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