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待宰羔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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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们,还有哪个门派可以使出这么多的月竹谷的招式,还有别的势力有能力屠杀泉龙阁上上下下三百多人?”周俊彦仔细地擦着赤刀沉声问道。

段星崇一番话说完,展星雾见两人神情缓和了不少,索性放了两人,平等沟通。

“这些内门功法虽说是月竹谷独家,但是在九州内会的人也不再少数,十年来背弃我月竹谷的弟子还在少数吗?”展星雾语气里一半是欢喜一半是忧愁。

周俊彦擦刀的手停了片刻,开口道:“我是封仙阁一员,代号戊申,和闺女奉命追查当年的遗案,昨日日落时分从冀州赶到凤悦城,今日辰时有人给我们送信,告诉我城南昨晚发生了惨案。”

“明显是栽赃陷害,我们今日卯正出发,他辰初告诉你们,显然是得知了我们的行踪,故意让你们晚半个时辰出发,好给我们堵个正着。”段星崇紧忙迈步上前解释道。

“泉龙阁上下这么多人,若真是我们月竹谷出手,想必没有几十个金丹也不好做到如此地步。”

展星雾见周俊彦不会反对,接着说道:“然而这次五峰会,月竹谷除了一位长老,两位师叔外,便只有十个真人随行,再退一步说,即便是师叔他们出手,刻意模仿年轻弟子的手法,也完全没有必要让我们一早前来,做这等贼喊捉贼的无用功吧!”

“好像有些道理?”卢小兰被展段的一番解释给稍微打动了些。

展星雾见两人中有人松了口,心下心情稍缓,段星崇则在旁边嘿嘿点头傻笑。

“有个屁的道理!从凤悦城到这里三十多里的路,报信人不是你们这等天纵奇才,几十里的路不急不喘的眨眼赶到!凤悦城可是辰时方才开城门。”周俊彦横刀在膝,眼睛眯起,紧盯着两人的眼睛说道。

“会不会是贼喊捉贼,故意……”展星雾欲言又止。

“哼!听小二说送信的是个小娃,神情疲惫,气喘吁吁,光这些描述也要比你们两人可信,自己裤裆里的黄泥都说不清楚,还想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周俊彦脾气来了,直接讥讽道。

“你说什么?”展星雾眉毛挑起,脸色冷峻。

“怎么,真当我怕你了。”周俊彦站起身,针锋相对。

“师兄!”段星崇见展星雾动了真气,急忙挡在两人中间。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戊申师傅心里应该有了决断,此事不能再耽搁了,我师兄弟俩须及时返回宗门禀告师叔,好做打算。”展星雾被段星崇拉住,平息了一下内心的焦躁,半晌方才开口道。

辰正,吃过早饭的凤悦城逐渐热闹起来,早点铺开始逐渐关门,茶馆酒楼开始营业,悦来客栈虽然被月竹谷弟子住满,但开门还是正常开的。

“啊……”李小二打了个哈欠,昨晚伺候这帮贵客的吃喝拉撒忙道后半夜,累的是腰酸背痛,还没个赏钱,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向来是不愿做的,正巧平日里负责上午迎客的孙小二今个有事不在,吃过早饭他便主动顶了班,能轻松一会儿是一会儿。

刚一拔掉门栓,哈欠还没打完,就瞧着南边来了一个穿着方格襦裙的孕妇挺着个大肚子朝这边快步挪来。

这妇人他认识,是小大厨良元的媳妇,现在怀了孕,模样比以前温顺多了,但李小二一见她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年前良元被她薅着耳朵回去的场面。

李小二揉了揉眼角的泪花嘿嘿一乐笑道:“小玉嫂子今儿又来抓良元啊,你身子不好动,等着,我去给你叫他。”李小二以为昨个良元又喝多了留在店里了,问了声好,转身准备给良元报信。

“这个死鬼,真在这?昨晚骗我到娘家睡,原来是躲在这里喝了一晚上的酒,李小二你要是还指望嫂子帮你物色婆娘,你就老实呆在这,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良元。”胡小玉松了一口气,另一口气又冒了上来,叫住李小二,准备给良元好好上一课,都快当爹了,还这么不着调。

楼上的修士们吃饱喝足,闲谈着一路走过来的风土人情;楼下的孕妇一边跟着个青衫店小二左进右出的乱逛,一边喊着“死鬼”、“良元”、“没良心的”、“缺德的”等等她丈夫的昵称。

两刻钟,哭泣声从楼下传来。

“范伯伯,良元平日里回家可没少念您的好,您这次可得帮忙找到他啊,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可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范掌柜,我求求你了。”

胡小玉跟着李小二将悦来客栈一层找了遍也没见到良元的身影,良元平日里胆子小的很,不可能去楼上修士们的房间夜宿,她也不敢上去随意搜查修士们的房间,一时慌了神,对着范半青就要下跪请求帮助。

“小玉,快起来,良元是我们悦来客栈的人,你不说我也会尽力去找,昨晚和良元一起喝酒的符涛和云中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也已经和月竹谷的上人说了此事,他们愿意屈尊协助,你先坐下,千万别动了胎气,到时候胡老弟该怪我这当伯伯的不尽心了。”范半青赶忙扶起胡小玉,好言安慰道。

半个时辰后,将悦来客栈搜了个遍也没见到良元,询问符涛与曹云中后,众人都得出了不妙的猜想,这良元多半是出了事,胡小玉一听情急之下昏了过去。

齐曜玄听完弟子的回报,传人将昨晚做菜的和上菜的人都聚到大厅,发现只有两个人不在,良元和孙小二。

城南,孙庄,另一头。

孟起帆眼瞧着黑影越来越大,心脏怦怦怦跳得厉害,他最晚回过神,听到了孙小二的惨叫声,腿动的更快了,他害怕,怕死,更怕就这样死了,他还小,还有很多事要做,山下的母亲要是知道他死了,她该怎么活。

修仙真的太难了,在孟起帆看来这件事比读书要难十倍。他太怀念在书院无忧无虑的日子,孟起帆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是个读书的天才。

但是突然有一天母亲告诉他,那个从出生便没见过几面的父亲死了,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他已经很久没过父亲了,也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了,但他在母亲哭的肝肠寸断的痛苦中,他好像又想起了些父亲的轮廓,那个身材矮胖满脸堆笑的中年人。

孟起帆记不得上书院之前自己从母亲的口中听到了多少故事,即便她再累,他也是在故事中睡着的,也数不清从小到大身上的穿了多少件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衣服,春天到了有春衣,夏天到了有短衫,秋天到了有暖衣,冬天到了有棉衣。母亲白天下田,闲暇织衣,每天还给他讲故事,孟起帆觉得母亲什么都能做,无所不能,她有着一双每日劳累但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眼神。

可是父亲去世后,孟起帆看不到这样的眼神了,他将书院发下的书看了十遍,然后撕了它,撕得粉碎。

读不下去,也读不起了。

“寝苫枕干”,作为儿子要给父母报仇,这是书上说的,自然是对的。也许这样可以让母亲好过点吧,孟起帆这样想到。

孟起帆在母亲百般的阻挠下还是加入了月竹谷,似乎成为修士比想象中轻松多了,然后接下来一连三年无休止的训练他又差点可坚持不下去,几次要被淘汰出局,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下去了。

原来进来容易,出去也容易。

可是!这三年到底算什么呢?!他吃的更多了,跑的更快了,跳的更高了,力气比以前不知大了多少,可是又有什么他娘的用呢?还不是成为待宰的羔羊,他甚至连当年杀害父亲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谁,不,他知道。

“是个魔族。”

“然后呢?”他问。

“没有了。”将父亲的遗体送回来的那个人简单说了这几句就走了。

胆怯交杂着愤恨,孟起帆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娘~娘~娘……”他看着自己离地仍在猛蹬的双脚,他怕极了,也绝望极了。

泉龙阁再往东百里有一条宽四十丈的平坦大路,这条路从南到北贯通豫州,是豫州陆路最主要的一条。辰时,在大路上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队伍正从远处慢慢驶来。

临近会发现这是穿着白色长衫,服饰上秀有淡金色的梧桐树叶,绯红腰带,淡金软靴的一行人。

男修散发,女修挽髻,交错纵横,不时从队伍里传来诗文的诵读,一人起头,众人和之,闲庭信步,好不潇洒。

这五百名风流修士来自扬州怜光派——五派之一。

怜光派的宗门在梧栖城凤鸣山,凤凰是怜光派的神鸟,而梧桐则是神木,相比悦来客栈的两颗孤零零的梧桐,怜光派山门周围的梧桐树可以说是“漫山遍野”了。

“救……救命。”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大路的旁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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