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悦来客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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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悦城位于豫州的西北角,城郭之外便是渭水,渭水之西是雍州,渭水之北是冀州,因地处三州交接之处,三面环水的境况让它逐年累月下成了一个在九州之内数一数二的港口码头。

相传在千年前,这里梧桐高耸,灵禽遍地,常有凤凰栖息,故有凤悦城一说,不过现如今凤凰这种神鸟自是不得见,梧桐古木也是罕有。

城中仅存的两颗梧桐位于城西悦来客栈的后院,单凭这两棵古木便让悦来客栈揽客无数。

初次听闻此事的客商,白天路过就逛上一逛,晚上歇脚就住上一住,希望从存活下来的梧桐上,感受一下凤凰起息后遗留下的飘渺仙气。

仙气究竟有没有,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想得到些庇护罢了,反正钱多,花在哪里不一样。

悦来客栈也因为这个的噱头常年来生意红火,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需要提前预定的,可谓一座难求。但最近半月以来,悦来客栈却推掉了诸多老主顾和豪强的相约,空出了上百个房间,让人不明原因。

这期间自然有不满闹事之人,不过很快也就没了声音,悦来客栈的背后,听闻可是凤悦城的城主都不敢招惹的对象,只能说闹事的人还是太年轻了些。

日前终于揭晓了答案,客人来自梁州小月峰。

梁州的中南部有一条绵延千里的山脉——渡石山脉,渡石山脉横跨荆梁两州,小月峰位于山脉的中间偏西,地处梁州,山高近千丈,是梁州地界的最高峰,山上奇花异果繁多,灵禽走兽遍地。但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真正让小月峰风声在外的是建立在半山腰的月竹谷。

月竹谷,九州五派之一。

“哼!还真是他们,这悦来客栈的眼界越来越低了,推脱我等的预定,还以为来的是多大的人物呢?”

“唉,别这么说,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现如今的月竹谷,那也不是我等可以随便诟病的,而且我听说这次月竹谷可是有备而来。”

“有备?真是可笑,半年前我在……”

“嘘!小声点,瞧那边,过来了……”

再有几天就要到芒种了,天气依旧小雨绵绵,未到未时,悦来客栈门前出现了两个身着青色长衫,脚踩玄色金靴,腰间佩素白宝剑的年轻人,一下马就将斜对面茶馆中众人的议论声给压回去了。

天上下着小雨,两人一件雨具未携,但是身上的却异常干松,就连身下的马匹的皮毛也是未见半点雨渍,二人下马之际,迎着稀薄的日光可以瞧见雨水打在两人身上溅起的细微光晕。

这二人将缰绳交予牵马的跑堂,前面的人扫了一眼对面的茶馆,见茶馆中众人都低头饮茶,便没说什么迈步走进客栈,身后的同伴疑惑地也往茶馆这边瞧了一眼,跟了进去。

待二人进去之后,马匹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激的打了一个响鼻后,方才将街对面茶馆里众人的生机唤醒,茶桌上的人互相看了看,都有些尴尬,不约而同地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议论起来。

先下马进门的一人,体态颀长,五官精致,面露微笑行走之间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这人名叫展星雾,是月竹谷现任掌门的大弟子,有“翠竹月影”之称。

后面一人,身材结实,棱角分明,浓黑的眉毛透露着干练的性子,此人名为段星崇,行五,是月竹谷勇星峰雷曜往的弟子。

此二人是月竹谷的先锋,后面的大部队估计刚到城门口。

“上仙终于来了,真叫小老儿我一阵好等啊!”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悦来客栈后,就被一个身材瘦高的老者迎上,这人手上虽青筋可见,但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精光却和他的年纪不符,他笑容可掬地拱手问候。

“不敢不敢,让范掌柜久等了,三师叔就怕过多地耽误了客栈的生意,让我和五师弟快马加鞭早些到,五师叔叮嘱我让范掌柜放心,您这边的亏损全由月竹谷承担。”展星雾还礼笑道。

“可不敢,贵派此行能入住悦来客栈,已经给足我们面子了,怎好索要房钱,再说……再说日前已有人替你们付了半月的房钱。”范半青推辞解释道。

展星雾眉头微皱,思索间,身后的段星崇直接开口问道:“敢问范掌柜可知是谁这么好心?”

“这……人家叮嘱小老儿不让透露身份,上使可是叫我为难啊。”范半青赔笑道。

“什么这使,那使的,这房间若是住的不明不白,叫神使也不管用!”段星崇眉头一立说道。

“呵呵。”范半青半低下头轻笑了一声。随即说道:“小老儿在这经营了快三十年,不能为了一位客人的需求而坏了对另一位客人的允诺。”范半青抬起头,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答道。

“呦?!你这老倌倒是硬气的很。”段星崇左手一握剑柄,眉头一拧,笑道。

“星崇,不得无礼!”展星雾按住了段星崇的左臂,“五师弟性子火爆,范掌柜千万别见怪。”

“无妨。”范半青淡淡地摆了摆手。

“付了房钱之人,自然是想和我月竹谷交好,三师叔眼里容不得沙子,回去若是问起,产生了误会,这好事变成了坏事,应该不是范掌柜想看到的吧。”展星雾和颜说道。

范半青冰冷的脸上露出笑意,捋了捋半白的胡须笑道:“世人都说‘翠竹月影’天资超凡,修为精深,原来展公子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范半青原本也是做做样子日后问起来,也好交代,他见展星雾明事理,知进退,心中安定,好在月竹谷没只派了一个愣头青来。

“范掌柜过奖,还请示下。”展星雾拱手问道。

范半青将二人引入座位,命小二奉上茶水,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段星崇瞧着老头被师兄的一番话就敲开了嘴,一副得感慨万分地神情,皱着眉想不清楚缘由,难倒这嘴还有剑厉害?

茶馆这边见里面二人落座,方才重写说起方才的话题。

“有件事一直未和你们说,半年前我在豫州生意不景气,便委托朋友在梁州帮我寻寻,送了几笔银子,找了份开采灵石的生意。可没想到这矿洞开工没几天,便出了事情,有人警告我:再进行下去,要我好看。起先我没当回事,哪知隔天夜里,便死了三个矿工……”说话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矮壮中年人。

这人名叫马应海,是个常年在豫州做生意的商人,方才就是他对月竹谷颇有异议。

“小二,给我来壶酒!”

“来喽,您慢用!”

马应海咕咚咕咚饮了几杯酒后,把悦来客栈的门窗当做是月竹谷的门人,狠狠瞪了几眼。

他将酒杯扔到桌上,沉声说道:“我马应海走南闯北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死几个人还吓不到爷爷,可……唉……”他长叹一声,“可是此后,便每天夜里开始死人!夜里人聚在一起,死的便是一堆,分散开,便四处是尸体,接连几天下去,整个矿洞便没几个活气了,剩下的幸存者连工钱都不朝我要,熬过最后一晚,全都跑了。”

在座的听客都是他的朋友,知道他平日胆子比能力还大,这大半年都过去了,说到这里见他捧着热茶饮着热酒,仍是额头虚汗,嘴角发白,想也不用想当时事情发生时候有多恐怖。

“实不相瞒,这趟活便是给清风门做的,虽说这月竹谷大不如以前,但梁州地界,这些小门小派大多还都归他月竹谷管辖。”马应海将酒杯扶起,重新斟满。

“豫州光景近些年开始走下坡,本想着这回是我在外地做的第一笔生意,想要打开梁州的市场,就不能事事靠别人,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想着告诉清风门,但是谁想到这帮屠夫杀人不眨眼!”马应海的语气中一半自责,一半后怕。

“事后,我将事情对清风门的主事说过,哼!”马应海将手中的杯子狠狠一顿。

“他们怎么说?”众人忙问。

“几天后他们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补偿,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却没说。”

“啊,这……这,难倒是月竹谷他们自己……”

马应海摇了摇头,“这事我放不下,花了些钱财买通了清风山的几个弟子,才打听出来。”

马应海瞧了一眼对面的悦来客栈,压低声音说道:“他娘的!这矿山本是无主之地,按理说清风山第一个发现该当属于清风山,但是没想到天池宗不同意,听说开采之前,双方还争论了起来,呵呵,这天池宗,”马应海伸出食指朝西北方向指了指,语气不甘地说道:“属于天狼山。”

马应海的几个友人听完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生意人,脑袋不笨,自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难以置信的同时竟然觉得理所当然。

“那,月竹谷就没讨个说法?”

“讨个屁,他们即便是一份补偿不给,但是给这些死去的劳工一个说法,我马应海这辈子就是白给他月竹谷门下干活也心甘情愿!”马应海将手中的酒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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