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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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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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餐没?”

张哥嘴里塞着面包,递来一片。

“吃过了。”

东仔摇摇头。

三人站在小区外,旁边停着殡葬面包车。

天刚亮,没有太阳。

四肢冷的没有知觉,没穿毛衣的东仔抬头看去,好像老天也冻的面无表情。

永远是灰蒙蒙一片。

突然风吹来,吹的耳朵刺疼。

“这他妈人呢?”

站在原地打抖擞的陈哥忍不住道。

他们出家庭单时,碰巧遇到也要出门的东仔。

他们在楼下等洽谈经理。

那人来了,几人带上红色棺材坐上小区电梯。

楼里没风,有些安静和暖意。

八楼里,那户人家的大门开着。

准备干活了。

“老人家呢?”

确定完套餐,张哥问。

“这边,这边。”

这是个妇人,衣着得体,看起来五十多岁。

她带两人走进卧室。

许久没做单的东仔刚踏进门一步。

死人味。

那整个房间都是死人才会散发的味道。

浓郁,但不刺鼻。

东仔看去。

眼前的尸体就躺在床上。

盖上了厚实的被子,身下塞了电热毯。

她死了。

满头花白,老年斑都变淡了。

一个死人躺在那,散发刚死才会有的味道。

“麻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缺什么东西跟我说就好了。”

妇人在门口连连鞠躬道。

“好的,好的。”

东仔穿上防护服对她低了下身。

老人家,女性,九十二岁。

皮肤褶皱多,气味大,右脚弯曲。

东仔绑上三官带时,遗体的右腿还是歪着,样子看起来像坡脚。

“早上还不会这样。”

询问后,妇人对他说。

老人家刚离世一个小时不到,她说刚刚还活着时候,老人家脚还是直的。

逝者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那两个儿子看起来更加年迈,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只是坐在客厅静静抽烟。

二女儿还在路上。

逝者住在大女儿家,女婿是承办人。

“谢谢,谢谢。”

妇人忙前忙后,跟洽谈经理说着手续,不时回来看看母亲。

等张哥东仔做完入殓。

“谢谢,真辛苦你们了。”

妇人拿出了红包。

几人还没动,不远处那个经理对他们眨了下眼。

“辛苦了辛苦了,谢谢谢谢。”

妇人看他们不动,把红包塞进两人怀里。

“收下吧。”

张哥对他说。

东仔看着妇人的模样,接过了红包。

等入棺下了楼,几人在电梯里。

张哥把多出来的红包丢给陈哥。

“你怎么回事,连顺序都弄错了?”

张哥对东仔问。

“这几天精神不太好。”

东仔脑袋麻麻的回答道。

他就没想着出单,是被陈哥拉着来的。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你之前都不会这样。”

张哥恼怒道。

做单到一半,东仔连后背都没擦就要给遗体穿袜。

“下次别再犯这种错误了。”

张哥吸口气对他吐出一句。

“哎,人家还是实习生嘛。”

陈哥安慰道,打开了红包。

里面包着一张红色钞票。

“诶哟,还挺够意思。”

陈哥看了眼,把钱塞进口袋。

东仔跟着被送回太平间。

他都有段时间没来了。

再过一周又要换回省立。

他不想去,打电话给老女人。

说还没去过市一,老女人不肯直接挂断了电话。

“吴哥。”

办公室里,东仔想了想。

“你们闻不闻的到,就是出单时候,那股死人味,尤其是刚死的老人。”

东仔说。

“有啊,死人怎么可能没味道,都闻得到的。也不是说只有老人会有,只要刚死的都有。”

“尤其是那种封闭空间,那种小房间里的,都很明显的。”

吴哥回答。

他说是人死了,脏腑开始自溶,味道会从鼻腔和肛门飘散出来。

那味道一直有,直到被更浓烈的腐烂气味盖住。

准备下班了。

东仔都没想打卡。

刚好有具遗体要出殡了。

他看着经理对家属点头示意。

那站在一旁的家属连忙走前。

对殡仪馆来接体的师傅,塞了几个红包和几条香烟。

“不是说严禁收红利的么?”

东仔对陈哥问。

“那是我们,他们又不跟我们一样。他这接体的还算少啦。”

陈哥坐上电动车告诉他。

“里面搞火化的那些人,专门拿个大框的塑料桶来放烟,别说一天,一下午就放满了。”

东仔听完。

脑袋浑浑噩噩。

福州的冬天好冷。

没有早上夜晚是高于十度。

他走在路上。

走过陆陆续续,许多人身边。

医院门口有个大爷坐在那乞讨。

穿着单薄的长袖,眼前有个破碗。

许多人绕过。

东仔看着他。

想到刚刚做的那单。

同样是老人,有子女照顾尽孝,死在温暖的床上。

他就坐在那,寒冷里卑哀的像蚂蚁。

“大爷,给您拜个早年。”

东仔拿出没开封的红包,双手规矩的放在碗里。

老人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微笑着点头回应。

东仔满心阴翳。

他回到宿舍。

寒冷的天里,脱去衣物的身体起满了鸡皮疙瘩。

用那刚触碰过死人的手抚摸皮肤。

赤裸的站在镜子面前。

麻木回想着。

他才知道。

大多数人脱去衣服,是很丑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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