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珖篇 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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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凤闻言便不再言语,屏息细听,片刻过后,曹子建听闻帐外再无声音,“青凤姑娘,叫我何事。”

青凤见曹子建处事如此小心谨慎,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之意,“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疑问。”

“我知道青凤姑娘所疑虑何事,你疑虑的也正是我所疑虑的。”曹子建闻言颔首,毕竟张文远此番深夜前来,也着实有些蹊跷,若是说张文远此番前来是发现了什么,但是观方才张文远的神情,又并不像是掌握了确切信息。

“我等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曹子建神情凝重,或许当踏入这合肥边城之时,自己所习以为常的那些处事之道,在这里便都已变得不再适用。当日刘太守所行倒戈之举令曹子建此时还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军帐之中连亲信之人都无一人。

“你怀疑张将军受你兄长之命?来。”青凤言语未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只是怀疑。”方才曹子建还并未确信青凤所言话语,直至张文远此番深夜来访,才令曹子建相信了些许青凤的话语,毕竟有些关心没有由来却是太过可疑,也太过令人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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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张文远自曹子建营帐之中而出,未行出些许,便被一人挡在身前,张文远回神细看,道:“文谦将军还未睡啊。”

“将军这不也还未睡。”乐文谦笑道,遂即礼罢起身,并行于张文远身侧。

“镇守于此岂敢苟眠,我身负此等要职,便是要恪守尽忠,不负曹公之命。”苟眠二字令乐文谦听得有些不舒服,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后乐文谦之神情遂变得释然。

“将军此行可是去见了侯君。”军营之中的灯火昏暗,月光今日也有些朦胧,使得张文远并不得看清乐文谦的神情。

张文远闻言稍稍驻足,随即继续前行,“侯君?不知文谦将军所说的是哪一位侯君。”

“将军又在同末将说笑了,这军中可只有一位侯君。”张文远故作的迟疑令乐文谦心中有了答案。

“我从不喜说笑。”张文远停下脚步,将头缓缓看向乐文谦。

乐文谦闻言稍怔,目光亦定定的与张文远对视,卑亢不存。片刻过后,乐文谦猛然而笑,轻声说道:“将军自是不喜说笑,将军喜爱的是。”

乐文谦言语稍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哦?那有劳文谦将军来说一说我喜欢什么。”张文远面容之上多了些许玩味的笑容,褐色虎首铠甲于肩之上映衬着月光有些令人生寒。

“将军,喜欢的是,那无上的权势。”乐文谦微微俯首,而后直指九天之上的明月,虽说众星熠熠生辉,不落玉盘之明,但是人们首先注意到的还是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玉盘,权势之说,对于任何人都是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的。

“是吗?”张文远道出一语模棱两可的话语,既没有认同乐文谦所说的话语,亦没有否认。

“将军,你有没有想过,那侯君能否给予你所期望的权势?”寒风拂过,乐文谦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坚毅,好似这一切话语才是他今夜来寻张文远的主要目的。

“那依文谦将军高见,何人会给予我所期望的权势?”张文远笑颜依旧,但是话语之中却暗漏些许不悦之意。“你所依附之人?曹子桓公子?”

“正是,不知将军这些时日考虑的如何了?”乐文谦有些小心的看了看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前些时日,曹公御驾亲征东吴,自合肥而出,曹公此时的身体状况将军想必也定是有目共睹,单论一直困扰曹公的头痛,终日夜不能寐,曹公的身体早已是每况愈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乐文谦话语稍顿,随后缓缓说道,声音依旧低微,“当然,这是当着将军的面我才敢这样直言不讳,我也希望将军能够体谅我的苦心。”

张文远已经猜测到了乐文谦所要说的是何事,毕竟铺垫了如此之久,张文远闻言稍稍颔首,“文谦将军但言便是。”

“容末将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一旦曹公百年之后,驾鹤西归,将军可为自己的后路着想过?”这等非议君王生死之事,不论何时都是大逆不道之罪,单凭这一点,张文远便可依军法所处置乐文谦。

然而张文远却并未生怒,而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乐文谦,“我知道文谦将军今日对我说这番话语的用意,容文远于此谢过文谦将军,只是当日文谦将军对我所说我对将军是如何作答?”

“将军当日对末将说,将军从未思考过这些事情。”乐文谦道。

“那么文远今日便告诉文谦将军,我从未思考过这些事情。”张文远言罢便要起身离去,平日里乐文谦仗着有着曹子桓于背后撑腰,自己所行之事他都要提出异议,两人早已素有不合,但是碍于曹子桓于这曹魏之中势力逐渐变大,张文远便有所隐忍,张文远知道,自己终是要依附于一人之下,毕竟曹公的身体自己也是清楚的紧,虽说乐文谦所说之事是大逆不道,但是于这曹魏之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然而张文远却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自己倚靠乐文谦的引荐而选择依附于曹子桓麾下,那么自己便将再无出头之日,若是自己趁着曹公犹在,做出些许事迹,那么一切便都还有转机。

“将军!”张文远方行出数步,乐文谦微微抬高了些许声音,将张文远喝住。

张文远神情有些不悦,微微转过头,“难道,我方才说的话,文谦将军是不曾听见还是没有听懂?”

“将军,我知道你素有大志,但是我也要提醒你,能实现将军大志的于这曹魏之中只有曹子桓公子一人,当然,将军若是想要选择碌碌无为,那么便当末将一直看走了眼。”

乐文谦的这番话语刺痛了张文远那孤傲的内心,张文远转身向乐文谦行去,怒意横生,道:“你很了解我?”

“不敢谈及了解,只是不希望看到将军有后悔的一日。”乐文谦见张文远此般怒色,随即俯身行礼,将头低下。

“既然文谦将军并不了解我,那么我希望将军不要对我的事情做出非议。”张文远怒道,每句话语都像是从牙缝之中挤出的一般。

“将军。”乐文谦又唤了一语张文远,稍顿而语,“如若你现在不肯依附于曹子桓公子倒也无妨,毕竟曹子桓公子定是这曹魏的继承之人,但是我想要提醒于将军,不要做出令曹子桓公子感到敌意之事,比如,帮助临淄侯曹子建。”

张文远有些明了,原来曹子桓急意命乐文谦前来笼络于自己,便说明他还没有对于这场世子之争有必胜的把握,害怕自己去帮助曹子建,随即沉下心来。

“该如何做,我心中有数,终于曹公才是我等该恪守之命。”

“我也只是提醒将军,曹子桓公子必将是这场世子之争最终获胜之人,若是你此时选择帮助曹子桓公子,曹子桓公子定然会记住将军的功劳,但是,若是将军选择帮助临淄侯曹子建选择与曹子桓公子为敌,那么一旦等到曹子桓公子继位之人,想必曹子桓公子也一定会记住将军,但是这两种记住便有了天差地别,将军是想要令曹子桓公子怎样记住将军?”乐文谦面容冷峻,话语坚毅。

但是张文远相信一切都会有变数,自己决不可拿自己的仕途与武运作为赌注,乐文谦的这番话语确实点醒了张文远,“我既不会选择忠于曹子桓公子,亦不会忠于曹子建公子,我所忠于的只是这大魏。”

乐文谦闻言没有阻拦,毕竟张文远已经表态了,这二人他都不会帮助,这也令乐文谦稍稍沉心,乐文谦不敢再逼得太紧,生怕起到了相反的作用,乐文谦俯身行礼,目送张文远离去。

“将军。”守帐的侍卫见到乐文谦深夜而回,而且满面疲态,行礼过后便不再多言。

“嗯。”乐文谦闻言稍稍颔首,却并未脱下盔甲,而是径直的走向木案之前,“研磨,润笔。”

“将军这么晚了还要书写些什么?”侍卫关切的问道。

乐文谦神情十分不悦,却并未发作,而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

“恕属下多言,还望将军恕罪。”侍卫闻言连忙研磨润笔,一分都不敢怠慢。

乐文谦将纸张铺平,用扶尺将一端压住,接过笔来,看了侍卫一眼,“退下吧,不用再这侯着了。”

“是,将军。”侍卫闻言俯身而退。

纸张之中骤然出现了乐文谦的字迹。

“曹子建已至合肥,率军三千,辎重粮草五千石,无同行谋士及随行武将。”

乐文谦笔锋稍顿,随后写到,“张文远依旧不跟归于公子麾下,但是张文远已表态,他不会选择帮助公子或者是曹子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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