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坑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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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娧直挺挺的趴在石砾上,脑袋还晕乎乎,勉强翻过身子仰躺,看着斜月缓移,也缓缓胸臆间的闷气。

黎莹这孙俩脸坑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辙,专门让人抹地的绝招?两兄弟还一人让她抹一次啊!

黎承本想去捡不远处的铜盆,弯下腰时才发现手臂无法伸直的怪异悬吊。

“咦?”黎承再抖抖自个左手臂两下,不明究理的看着地上的颜娧,再看看自个的手,来回了三次才肯确信。

手真断了才不过帮她泄力两圈半怎么就断了?

“丫头,这个年吃重了?”

“”颜娧本想就他评论发飙一番,起身见着黎承如断线傀儡般的左手,愣得说不出话来,什么话也没了。

见黎承还玩弄断肢要来晃去,颜娧嘴角抽个不停。

“你的手纸糊的不成?”颜娧张望了四周,实在没什么适合固定的东西。

黎承无奈笑问“妳腰上的东西不简单才是吧?”

接力时的重力,他想反应已经迟了。

“呃”颜娧一时无言,朝着他无辜的干笑。

她下来还记得,马上就忘了,看样子这,方才下来似乎重重敲了他手肘子一下

嗯!

这孩子行!手都断了还能帮她泄力两圈半!

但这下可愁坏她了!

这深山野岭怎么帮他把断肢固定了?

看看他的衣服满是山水刺绣的云锦贵着呢!

原本都抓褶要撕了他衣服的手又松开,朝着自个三层襦裙撕了一大片。

见她又撕了三条子布,把裙摆整成三角布,就往他靠过来了。

“丫头!想做甚?”黎承不自主的退了两步。

“坐!”颜娧命令的口吻没想让他拒绝的意思。

黎承面对突如其来的命令,先是愣了下,还是坐了下来,莫名的就没想拒绝。

才坐下,颜娧小身子就轻靠了过来,为他搭上三角巾固定手臂,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清雅的女娃奶香。

黎承不发一语看着她包扎固定断肢,黑暗中她的眸子闪着剔透,趁着月色他还是第一次把她看清了。

粉雕似的小脸、软糯嗓音里的荏弱,与眸子里的精悍可完全颠倒了。

虽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小娃娃不简单,可当俩人这么贴近的面对,又完全不是那回事。

从前他不喜黎祈身上的奶香,总会时不时思及母亲,现在黎祈也不需抱了,再嗅到奶香居然是缱绻思怀想再拥一把的冲动。

天!她才七岁!

他这都是想了什么?他竟然对一个黄口小儿有念想?

颜娧没心思去察觉他的遐想,绑好三角巾确定手臂向上的角度,利落的拍拍手,满意的看着完工的杰作。

“我去找找有没有适合的木棍再来固定,别再晃悠手臂了,再年轻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天修养。”

黎莹的宝贝孙儿,没照料好来找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可真累了。

一入了夜,乡野寂静,螽斯绳绳。

颜娧看了四周确定方才的小伙没再回来作伴,慢条斯理的解下腰上的几个锦袋。

她先在石砾子地上洒上石灰粉杜绝小伙到访,再拿出小竹筒密封的磷粉洒在刚撕下的一段布条上,翡色幽幽的淡青火焰燃在两人之间。

“”黎承看着青绿幽幽,觉着内伤重了几分。

都还没上山掩埋就先来了磷火作伴?

看着磷火青青,黎承也脸色青青,颜娧难掩嘴角上扬。

“难不成承哥哥想捡柴火好好烧上一把?”

见黎承没回应,颜娧抛了抛密封的竹筒。“这可是大晚上保命的好东西呢!”

黎承嘴角抽了抽,面色艰难的点头同意。

是了!若是燃上火光定会引来方才的不速之客,这幽幽磷火的确照明妥妥的。

不只人怕,野兽也怕。

有谁能想到他们用磷火照明?这森幽幽的妖异光影,见着的恐怕都连滚带爬躲了。

“妳都带着这些东西出门?”黎承尾音都高了八度。

颜娧大眼扇扇十足的无辜,这些可是精挑细选过随身物品呢!

“我住山边,成天往山上跑,往田里钻能不带?”

她没理会黎承的小眼色,径自捡回没被暗器打坏的铜盆,把第二条布条一头放进仅剩浅流的山涧,一头放在铜盆里,就跳过浅流往木林里去。

“娧丫头,回来!”黎承见她走远心急的喊着。

颜娧透着磷火本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可远远的瞧也阴森森了,只得朝他点点头,让他安心等着,继续往内走。

入了林子,她一见杉树就先给刨皮了,靠着磷火薅了几把开着白花的接骨草根与兔槐根,便匆匆的三步做一步的往回跑。

黎承见了她手上抓着东西急忙赶跑,以为有什么野生动物追着,忍着疼痛也起身将她一手捞回来,紧张问“怎么着?”

“黑啊!林子里阒寂了,不赶紧跑回来,难不成散步?”颜娧挣开了他的手。

“也有妳怕的?”黎承看着这个磷火都不怕的女娃,居然怕黑?

所以怕得连磷火都好?

颜娧没理会他的询问,径自到水少得可怜的溪边把带回来的草都给过了一遍。

黎承透过幽光中清楚看见她可能被苦着的小脸紧皱。

她将两种草根放进嘴里咀嚼了几次,吐在两个巴掌长的树皮上,从又锦袋中取出另个竹筒,一掀盖熟悉的竹香肆意浸染,赶忙掺和揉匀。

下一刻颜娧就走来他面前,苦得口齿不轻的道“把袖子卷了。”

坑啊!这俩闺蜜的孙儿坑人啊!成天找事情给她。

她都多久没干过这类苦差事了,苦篸咬进嘴里的苦,能说清吗?

面前的小少年还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这青幽幽的磷光中,他期望能看出个什么?

“帮你敷药!”她尽了最大努力把话讲清楚了。

黎承可完全傻了,一个七岁的女娃帮他采了药?

虽然他还没长全,但堂堂五尺男子给小女孩救命疗伤,传出去他名声何在?

而且,就这么三寸丁的女娃娃,林中草药能相熟几种?用了会临终不?

“”颜娧可读懂了他眼底的不可信。

年纪小是她的错?

“你还想不想要手?”若不是看在黎莹面上,这生药都想直接扔他脸上了。

难道黎莹都没传授些跑山的技艺给孙儿?

这厮想坑她到何时?

“再不把袖子给卷上,信不信我打得你奶奶认不得!”

欺负残障人士虽然不道德,偶尔也得喊喊。

黎承瞅着颜娧奶娃音底下的恐吓不禁笑出声,不过未免恼了她,还是听话的放下三角巾卷起云袖,清冷的嗓音道

“等回京,伤都好了,奶奶会认得的。”

“”颜娧差点把药给掉地上了。

还能开玩笑?

不疼?

颜娧环上树皮的布条加重了五分,只换来他眉宇轻蹙。

她耸耸肩放弃了,走到铜盆旁,水已经虹吸了半盆,连忙端起来洗漱口中苦涩。

黎承再次见识她出色的野外求生本领,这离开的一瞬,已经滤出能喝的水。

“谁教妳这些?”黎承也算是半个山野人,就没见过这样的取水法。

“渴了就会想办法。”

这回答就跟天会亮一样的简单。

黎承嘴角抽了抽。

总不能告诉他,你奶奶不比我逊色吧?

她们分工出勤,这些小事都是黎莹一人搞定的,她可是后勤补给的顶梁柱。

倏地,黎承听见杂沓迅速的脚步声渐近,只得忍着疼痛一把将颜娧捞起,越过溪流躲到林子里。

黎承顾疼痛匍伏在地,远远看着幽幽磷火由远而近。

他以为行动够快了,殊不知身后正站着一人看着他们。

“”

黎承心塞的看了颜娧,只见她丝毫不在意开怀笑了。

“抓到了!”

多好的认人方法!

四面八方的来人,都带着看着磷火来到

若非知晓她的门路,估计这会都瘆得慌了。

这百鬼夜行呐!

月色摇曳,星疏恬淡。

一路绿幽浮光。

黎承在还没来得及表达任何意见前,被颜娧抬回到她半成的宅子。

“姑娘!下次别再一人留在山上了!”白露站在庭院中直跳脚。

“我没一个人吶!”颜娧揣着无辜指着坐在内院石椅上的黎承。

“他是受了伤的废人!”白露没客气的指着正让叶修整骨正位的黎承。

“”黎承连两次被指点显得无奈。

看着面前正为他正骨的叶修讶异着,除了整治一池子鲤鱼,还能整治人?

叶修摸索了会才将黎承手臂上三角巾挂回颈子上。

“姑娘是找了接骨草、苦蔘、杉树皮?”叶修不禁又高看了颜娧一层。

“哇!叶叔厉害!我都咬烂了还能分辨?”颜娧也端详了叶修好一会,惺惺相惜的神色交流着。

“姑娘处理得很好,明儿个再准备接骨膏换上即可。”

叶修不避讳的夸赞,夸得黎承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手不是被草率了?

再看看一脸憨笑的颜娧,像是在等着表扬。

白露看不惯颜娧一身邋遢,拉了破损的襦裙劝问着“姑娘不觉着该先去更衣?”

“呃”她都忘了里衣没了,大片都在黎承肩头上,难怪入了夜裙底凉飕得很。

白露抿了唇也没管颜娧意见,直接把她给打包带走,留下叶修与黎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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