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爷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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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只眼睛飘忽了一阵,略过某个奇葩,鼓动众人转向了陈老爷子的雪人。

刚刚闭嘴的陈劲松立刻溜须拍马道:“不愧是爷爷的大作,这个少女可真是冰肌玉骨,窈窕绰约,活灵活现,比起生人多了一种遗世独立一尘不染的气质,实在是令人心驰而神往啊。倘有如是女子陪伴在身侧,大丈夫再有何求啊!”

陈劲松慷慨激昂的话并没有让老人动容,他盯着雪人看,那一刻的时间好像在他身上凝固住了,那种眼神像是他走进了一段已经消逝的年华,也像是不曾从那个时期走出来,心的一部分永远地留在了某个地方,缺了一角,却更显完整。

老人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说:“知道爷爷我是怎么当上城主的吗?”

陈劲松回道:“自然是能者居之了。”

老人笑眯眯地说:“我当然有被称为能者的资格,但当时我对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感觉。”

陈劲松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当年呢,我和你们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就是个无所事事,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弟。一心想人生在世,能多快活就多快活。”

“有道理。”

“但是,有一天在内河里摸鱼的时候,抬了下头,瞥见了一个女孩子。”

“很漂亮,对不对?”

“她长得并不算十分出众,但我心动了,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

“心动就要行动啊。”

“当天,我打听到她的家世。第二天,我带着全部财产向她求婚。”

“那她一定就答应了吧?”

“可惜,那天我连她的面都没见上。”

“真是遗憾呢,为什么呢?”

“门庭。当时的门户之见决不允许贵族和平民进行往来,更别说联姻。”

“后来呢?”

老人停了下来,笑道:“一个女孩子,会白白浪费十二年的年华,去等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子吗?”

陈劲松扼腕道:“当我没能力的时候,我爱你,得不到你;等我有了能力,我还爱你,你却早已属于他。欢喜成了一场空,留下我落寞地流泪,爷爷切莫挂在心上,注意身体啊。”

老人活动了下身体,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说:“爷爷我这辈子大事就那么一件,在摸鱼的时候瞥见了你们奶奶。”说罢,老人走向陈玄策的棋盘。

陈劲松说不出话,若有所失。

陈淸璇用指尖点点他的脑袋,说:“就你话多,爷爷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消停点。”

陈劲松嘟囔道:“还不是让爷爷有说下去的动力嘛。”

“落子天元?”老爷子说,“这么做可不理智。”

陈劲松连连附和道:“是啊,老三要是这么着下棋,那还不得输得就剩只裤衩。”

林晨问:“下棋也是赌博的一种吗?没见过啊。”

陈劲松说:“都说人生如棋,每一步都得走好,现在陈玄策第一步给走到那里去了,真要来,凭他那比我差一点点的脑子,想要剩个裤衩遮遮羞都够呛。”

陈玄策不急不缓地反驳道:“人生什么也不是,可不是一副小小的棋盘就能说尽的。”

陈劲松讥笑道:“你有理,但你落子天元还是个死。”

陈玄策不急不缓地说:“输就输了,总有不输的时候。”

陈劲松心生一股无名之火,说:“有些事情,输就是死路。”

陈玄策说:“这种事情,本就在计算之内。”

陈劲松竖起中指指着头顶煞白的天空,说:“你还能算计过不讲道理的老天?”

陈玄策淡笑,说:“尽人事,听天命。”

陈玄策憋了一会,闷声闷气道:“你倒是洒脱得可以。”

老人问:“落子天元又是何意呢?”

陈玄策说:“我落这一子,正如大哥立一无名墓碑一样,尽意尽性而已。”

老人说:“那你的意和性又是什么呢?和劲松一样,图个乐子?”

陈玄策说:“没有必要当真的事,那就全凭自己的喜好进行了。我执黑子,落子天元,只为找到破围之法。”

老人说:“那样可是会输的。”

陈玄策说:“胜败乃常事,不可做真。孙儿弈棋本就是为了得一乐。”

老人赞赏道:“玄策看得通透,比那些老家伙们可强太多了。”

陈玄策笑道:“爷爷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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