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杕之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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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一说一遍?”

南河伸手拨弄了一下他脖子上戴的珊瑚石项圈,道:“还有,这都什么玩意儿。小时候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就罢了,你现在都多大了。”

辛翳低头:“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南河拨过项圈的一排串珠,听见相互碰撞的声音,轻笑道:“你要是不穿衣服戴这个,我就夸一句好看。”

辛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南河似乎对他的迟钝不上道很不满意,斜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南河饮了水,放下耳杯,竟不愿与他多说似的,起身朝地图走去。

辛翳确确实实听见了,他仰头看着南河的背影,舌头打结道:“先生、怎……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南河踢掉软底缎面的屦,扯掉白袜,光脚站在地图上。

辛翳还没见她这样举止过,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他还没开口要问。

南河微微偏过头来:“你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

她踢开地上的白袜,一边踩在黄河上看着地图,一边轻轻一笑,用带着气声的低音道:“我从来不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心中所想。”

她语气漫不经心,甚至像是一边谋划大业一边和他闲话,但字句却说的令他心惊肉跳——

辛翳有点懵了:“心、心中所想……那之前先生说……”

南河不耐的摆摆手:“对,都是真心话。我都藏着掖着了,你还吓成那样,我还敢说么?”

辛翳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心虚强装作硬气:“谁被吓到了!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先生表里不一!我只是觉得先生不是那个性格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南河跪坐在地图上想要看清上头一些细节,她跪下去的时候,像要拉弓射箭般,上身趣÷阁直,两膝撑开衣摆,宽袖习惯性的往后一撇,微微弯下腰去的时候,一只手的手指极其优雅的撑在地图上,修长的脖颈到下巴有一道紧绷的弧线。

她听见了辛翳的话,微微偏头过来,旁边的铜灯照亮她小半张似笑非笑的脸,影子被灯火照的斜长:“我对外人有礼貌惯了。你自己上赶着要不当外人,还怪我拿真正的态度对你?”

辛翳张了张嘴:“那……那先生对我说这话的态度,便是说我……不算是外人了?”

南河微微抬眼,被灯火映的浅浅的瞳孔斜看了他一眼,眉毛轻轻一挑。

他竟然猜不透南河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和眼神。

但他想也没有多想,快步跑到地图上,一下子蹲在她旁边,竟激动起来,仿佛若是真有尾巴耳朵,就已经摇晃起来了:“先生为什么就不肯跟我把话说明白!所以说,先生刚刚的意思是——”

南河低头:“别蹲着,没规矩。”

辛翳:“……啊。哦。好。”

他也学她的样子好好跪着,但脸上的神情已经荡漾起来,上半身凑过去,歪头道:“先生是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对吧!先生也是只把真实的一面,给我看对不对!”

他竟然自己一缩脖子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那为什么先生就是不肯说!”

南河没太明白,眉毛抬起来:“说什么。”

辛翳理所当然道:“说先生也是喜欢我的啊。”

南河嗤笑:“喜欢?你自己搞得懂喜欢是怎么回事儿么?”

辛翳舔了舔嘴唇:“我怎么就搞不懂!我就是想天天见到先生,想跟先生亲近啊!我、我不止喜欢先生……我就是不想离开先生!”

南河长长应了一声:“哦,这就是喜欢啊。那我也不太算喜欢你。”

辛翳一愣:“啊?”

南河:“我活了这么多年,到这个时候,还说喜欢这个词,也不太合适。我应该算是……”

她还是没说那个词,只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天天在我面前穿着花衣裳乱蹦跶,不是凑过来要牵手,就是赖着粘着不走。还抓紧一切机会光着屁股乱跑。你当我是坐化成仙无欲无求的圣人么?”

辛翳涨红了脸:“我、我——”

南河:“若说喜欢不喜欢,我还不太清楚。但我很早就觉得,这个小子很欠。”

说着,她抬手碰了碰他脸颊。

她竟然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恶劣的笑了:“很欠|操啊。”

辛翳懵了。

他怎么没太明白,这……什么意思?

南河:“一个什么也都不懂的小孩,倒是招惹人起来毫无顾忌。爱耍骚浪贱没关系,但也要想着点后果。看你叫我叫我一声先生的份上,我该教育教育你。”

辛翳还在理解之前的词的含义,就看南河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他没太明白,微微往前凑了凑,南河捏着他耳朵,她半眯着眼睛,眼底像是有溪水淌过石滩的流光,睫毛细长微垂,她满意道:“乖小狗,说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也就为师仁厚克制,才没对你这种傻孩子下手。”

说着,她那只手,忽然遮住了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陡然靠近:“你不说不喜欢这张脸么。”

辛翳心道:也没有不喜欢。更不是不愿意看啊……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感受到果酒的气息一下子逼近,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他唇上,辛翳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透过南河的指缝,看到了几乎近在咫尺的睫毛。

辛翳:“……啊。”

他足足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感觉到南河带着果酒的气息,轻轻吮了他一下,他脑袋里才跟电光火石之间似的闪了一下。

辛翳身子朝后软倒,跪不住似的,手一撑,才坐住。

只是他这样往后一倒,南河的唇自然撤开,她有些无奈,放下手来。

辛翳呆呆望着她,忍不住舔了下嘴唇,但想到刚刚南河用嘴碰了他嘴唇,他又觉得自己舔唇的动作不太对,连忙捂住嘴,但他实在是懵了,半晌道:“不、不是……亲这儿么?”

他说着,竟指了指自己额头。

南河:“……”

辛翳摸了一下嘴唇,心头有莫名其妙的慌乱:“还是说先生觉得我嘴巴长得好看?”

南河叹气,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算了吧。你这辈子就这样单着吧。”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辛翳着急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一点什么,但他心头狂跳,却又说不上来。

辛翳一把扑过去,把刚要起身的南河抱住了,他扒住南河,瞪大眼睛道:“先生不跟我讲,我、我怎么知道!那、那干嘛要碰我嘴啊!不可教那也要教过才知道啊!”

南河转过头来,皱眉:“……算了。”

对一个问是不是因为自己嘴唇长得好看才亲他的笨蛋,还有什么好说的。

辛翳着急:“别!别算了!”

南河还想说什么,辛翳忽然使了点力气,一下扑过去,抱住她肩膀,压住她嘴唇,甚至还没对准,牙齿也磕在了她牙上,想要有样学样,却贴着她不动了。

辛翳刚贴住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身子猛地一僵,甚至就跟一下子被定住了似的,不敢乱动了。

南河声音含混,低低骂了一句:“日了狗了。”

他满脑子乱起来,刚刚扑她的劲儿一下溃散,他甚至感觉脊背发软。

辛翳想要学她,却有点动弹不了,他忽然好像明白这个举动的极度亲密与暧昧,甚至让他脑子陡然乱了。

辛翳还没往后撤,忽然感受到南河挣开他虚着劲的手臂,抬手一把扣住了他后脑,用上几分力道,朝他反压过去,用当真要教训他的狠劲儿,用力亲吻着他,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舔。

南河连偶尔湿润嘴唇,都是咬住嘴唇很含蓄的抿一下。

他似乎还从来没见南河有过舔这个动作……

辛翳一下子懵了,他只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喘息,人天旋地转般失重,他猛地感觉到后脑痛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自己身子发软,被她按倒在地图上。她一只手撑在魏国版图上,一只手垫在他后脑,似乎给他揉了揉。

然而辛翳已经分不清了,他眼前都看不清楚了,只感觉呼吸很困难。

他还感觉到了南河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和她温热的体温。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太紧张了还是如何,但他浑身无处不僵硬,甚至连眼睑都动不了。

辛翳彻底失去了对时间对外界的判断能力,他只感受到了南河的唇异常柔软,态度却尤其犯狠,像是要用她那吐露圣贤书的唇齿,慢条斯理的把他撕扯吃掉似的。

他也感觉到南河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她那股温柔强硬,有他喜欢的果酒的一丝甜味,还有为了他不用熏香的南河身上自有的味道。

还有她的舌尖,划过他寒颤似上下乱磕的牙关。

天旋地转却异常清醒,不知外物却格外敏感。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怎么办,该怎么反应,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却满脑子浆糊把所有回忆、幻想和当下的触觉感受搅成一团。

南河竟然拽住他的红珊瑚颈圈,用力一拽。

他耳边远远的穿来了珠子滚了一地的声音,都忘了心疼,就感觉南河一边细细吮吻他唇齿,手探进他衣领,拿出了那颗蜻蜓眼的珠子,仿佛像是只许他颈上带着这个。

但他残存的意识仿佛已经处理不了任何的行为和举动,他甚至不知道南河是什么时候停顿离开下来的。

南河怪用力的拍了拍他脸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混乱糟糕被揉的像乱线团似的意识,一下子塞回到他皮囊里,辛翳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竟然在发抖,牙关紧紧咬着,喘息声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他觉得灯光晦暗,眼睛忽然就跟盖了一层纱似的有点看不清人,南河的五官也跟有虚影似的,但他却像是五感全开,连南河一点神情语气的细微都能感受到。

南河轻笑了:“你跟誓死不从似的。紧紧咬着牙做什么。就你这样还能学?”

辛翳听见自己喘息声中,竟然还沙哑的开了口,道:“能……我……先生教我……”

他听见南河呼吸一滞。

辛翳觉得之前做过的事情,应该明明更羞耻一些,但那时候的心态与懵懂,与如今似天地乍亮一切崭新的开窍之后的新鲜感完全不相同。他……他整个人无法形容,也无法抵抗。

他更朦胧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个亲吻之后,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质的变化,是糊弄不过去的了。

他刚想问,这样亲吻之后,是不是会发生什么,是不是算是成为天底下俗套男女的一份子了……

但他已经没法说话,没法问出口了。

南河也一度低下头来,她道:“闭眼。”

辛翳紧闭上眼睛,身子僵硬。

她声音近了,就像是贴着他唇道:“别咬着牙。”

辛翳后牙发酸,他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松开牙关,南河一只手揉了揉他耳朵,轻笑道:“乖小狗。”

她说着,朝他贴过来。

辛翳感受到了她微微喘息的暖意,尝到了她舌尖的一点点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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