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懿亲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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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立国以来,只有公主不满驸马闹着要和离,还从来没有一位驸马胆敢冒着触怒皇家的危险提出与公主和离的。东昌兰真公主的驸马昌国公这是第一位,他注定要因这件不光彩的事情载入史册。

闻听丈夫此言,东昌兰真公主僵硬的面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蓦然冷笑数声,异常干脆地向皇帝叩首道:“臣也请皇上允准臣与驸马和离,但臣要带走臣的儿女。”

“不!”昌国公世子脸色铁青,斩钉截铁道:“启禀陛下,微臣乃郑氏宗脉嫡子嫡孙,自小便读圣贤书,绝对做不出数典忘祖的事情!若要臣丢了郑这个姓氏,臣不如一死以谢祖宗!”

昌国公也道:“我郑氏子孙,生是郑家人,死为郑家鬼。除非逐族出籍,否则绝不更名换姓,还请圣上明察!”

郑家人也纷纷附言,望向东昌兰真公主的眼神里满满的怨恨,就连受邀观礼的几位武氏宗亲也躺枪被憎恶。武令媺老神在在安坐不动,对偶尔瞥向自己的目光只当不存在。

小皇帝不安地挪动身体,下意识向左右张望。他只想到事情不会很顺利,却没料到居然会演变成这般骑虎难下的状况。见淳和公主哭得难以自抑,一想到她从此以后变成无家无族之女,他心里不知有多难过,也产生了更多的怜惜。

而东昌兰真公主与驸马于子女归属的争执,小皇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扭脸见武令媺在一旁看戏看得入迷。他心头一动,不紧不慢地道:“公主与驸马和离,这是宗室大事,须得稳妥处置,两相得宜才好。以朕的意思,不若将和离之事先行搁置,择日报上宗室局由族老们合议之后再定下来。”

末了,小皇帝又对武令媺来了一句:“小皇姑,您是族老之一,您说朕的主意好不好?”

武令媺微微一笑说:“族法之外也有人情。皇家夫妻和离之事虽说要报上宗室局。但到底还是人家的家务事儿。自家关起门来好商好量才更好。尘埃落定后将结果报去宗室局即可。皇上以为呢?”

小皇帝勉强笑了笑,点头道:“小皇姑说的也有道理,今日便先搁置吧。嗯,淳和公主封妃之事……”

“臣替小女谢主隆恩!”东昌兰真公主膝行上前。举起双手接住宣旨太监急忙递过来的封妃圣旨。淳和公主也上前谢了恩。

昌国公又代表儿子领受了世子的封赏圣旨。向皇帝谢了恩。又向前来观礼的各位宾客告了罪,却再也不提观礼之后宴饮的事儿,领着郑家人迅速果决地退出了东昌兰真公主府。

昌国公世子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母亲。倒是又悲痛又愤懑地死死盯了淳和公主一眼。东昌兰真公主与昌国公所出的嫡长女淳静郡主也不曾与母亲和妹妹说上一句话,跟着夫婿带了孩子随同父亲和兄弟离开。东昌兰真公主冷眼瞧着至亲出府,却是一声不吭。

观礼的宾客们有点无所适从,有心离开,小皇帝还在这儿,不走又着实尴尬。恰此时,东昌兰真公主对一众观礼宾客说道:“各位宗亲各位大人稍坐,今日不光是小儿成年行冠礼,还有孤的延嗣侄儿也要行成年冠礼,请各位继续观礼。”

宾客们的表情立时变得精彩,若不是瞧着小皇帝面带微笑好好坐在那儿,官员们不说,武氏宗亲肯定会有人闹起来。多有人后悔不迭,难怪如安国殿下长肃亲王这般的宗室贵胄、禄泰和寿四位亲王这些东昌兰真公主的兄弟都不见踪影,原来这位大长公主还留着这么一手。

不少武氏宗亲下意识扭头去看隔壁彩篷里的女宾席位,当他们看见辅国殿下还没有离开,这颗心忽然就安定了。

小皇帝一直都在仔细观察人们的神色变化,随着武氏宗亲们的目光,他也不由望向女宾席最高的那个座位,恰好与武令媺的目光相遇。

小皇姑的眼神清泠泠的,没有丝毫热气,也不见任何情绪。小皇帝的心突然咚咚跳得激烈,他干的这些事儿他没有主动支会小皇姑,但他知道小皇姑肯定了然于胸,那她是怎么想的呢?

武令媺对小皇帝颔首微笑,但不过一瞬她就将目光移走。这个孩子心太大,这不是好事。再看看吧,她对自己说。

宣旨太监又取出一封圣旨宣读。而武延嗣也走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于地聆听这封颠覆了他人生的圣旨。

东昌兰真公主应该下了不少血本,否则小皇帝不会这么大方。圣旨里不仅承认了武延嗣是孝宗皇帝庶长子的身份,还慷慨地册封他为懿亲王。爵位既尊,封号也好,再加上一座地理位置和占地面积都上佳的亲王府,以及大手笔的田庄土地金银财帛。不错,真不错。

武令媺不禁冷笑,她的这位好皇姐还真将女儿卖了个好价钱。而小皇帝通过与她这位好皇姐的联姻,也能得到不小的助力。哈,这二位还真是各得其所!

但,以后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武令媺绝不相信,仅仅一个懿亲王,她这位好皇姐就会甘心。圣旨上写得真好看,什么“思及嫡父血脉不可外流”,什么“嫡脉兄弟情深”,小皇帝恐怕是与虎谋皮。

而东昌兰真公主呢,她的算计,就算小皇帝不知,狡诈如狐的永泰亲王也会不明白?武令媺真心认为,等东昌兰真公主的利用价值都被榨干了,她也就走到了末路。

这两方人马,终究会对上。不过现在,武令媺心知肚明,若他们当真结盟,料理了对皇位深有威胁的某些不安份人士之后,再次下手的对象不会是别人,一定会是她武令媺!

武延嗣接了圣旨退下,属于他的成年冠礼开始进行。不同于昌国公世子的冠礼,哪怕东昌兰真公主已经费尽心思张罗,武延嗣的冠礼还是显得沉闷冷清。

被迫留下观礼的宾客一个个眼神游移,心里只怕也在打着小算盘。倒是武令媺,念着以前和武延嗣的知交情份,没有提前退场。

仍然是桓国公谢骏给武延嗣赐了表字——承英。武延嗣无生父生母在场,便对着既是姑母又是义母的东昌兰真公主行了礼,由东昌兰真公主哽咽着好一番勉励。

武令媺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这位好皇姐,对待侄儿倒比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上心,一番谆谆教诲足足唠叨了近两刻钟才停歇。

终于礼毕,武令媺听得女宾这边儿许多如释重负的长长吁气声音。但宾客们还不能走,公主府的大小男女管事一一上前,以恭敬有礼的态度将宾客们好言留住,再将大家引往待客的宫殿饮宴。

武令媺不厚道地猜测,恐怕多有人在心里催促小皇帝赶紧走,他们也好脱离东昌兰真公主府这个大泥淖。

可惜,她估摸着小皇帝的意思,应该是想趁热打铁将淳和公主这就带进宫。反正小皇帝没有政事可忙,一时半会儿他不会走。而明日肯定会有不少御史上奏章直谏,虽然东昌兰真公主的表兄谢孚是都察御史,但御史台还不完全姓谢。

如武令媺这般身份尊贵的客人,由东昌兰真公主贴身服侍的大宫女亲自服侍,也劝着她留下再小坐片刻。

“孤病体方愈,就不留下吃席了。你去和皇姐说一声儿,孤要去瞧瞧圣手。”武令媺对那大宫女笑道,“圣手与孤是忘年交,若非孤病了好些时日,早就登门来瞧了。”

那大宫女笑容满面地说:“有您记挂着,圣手老先生的病很快就会好。只是奴婢听懿亲王殿下说,圣手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见人才好得更快。”

“你的意思是,孤去看望圣手,反而于他的病情不利?”武令媺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位三旬大宫女,慢条斯理问,“当真不让孤去见?”

大宫女不慌不忙地对武令媺行了一礼,恭敬地说:“奴婢不敢阻拦殿下,只是懿亲王殿下的确是这样说的。”

武令媺冷冷道:“如果孤一定要见到人呢?”

不等回答,她忽见大宫女敛襟行礼,她的身后随即传来小皇帝的声音:“小皇姑想见谁啊?不如和朕一起去吃席?”

东昌兰真公主紧跟着说:“皇妹放宽心,圣手好好儿的,不日就会痊愈。有延嗣照看着,你还不放心?延嗣他可是圣手的关门弟子,比谁都关心圣手的安危。”

武令媺转身,并不开口,目光从小皇帝的身上扫过,再落到东昌兰真公主志得意满的脸上。这个貌似精明的蠢货!她在心里暗骂。

“皇姐,你应该知道,光有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圣旨还不够。武延嗣的名字如果不被录入宗室局的玉牒里,他就永远都不是武氏子孙。”武令媺懒得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让我带走圣手,否则……”

“否则如何?”东昌兰真公主不以为意地笑,看了一眼脸色微白的小皇帝,傲然问,“皇妹,你难道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

小皇帝急道:“大皇姑言重了!朕向来尊敬小皇姑,小皇姑待朕也是极好极好的!”

这一唱一和的,还真是可笑!武令媺对东昌兰真公主道:“皇上乃圣祖遗诏所立君主,孤怎敢不敬?孤只是,”她摇头直笑,温和地说,“孤只是不将你这位至亲都痛恨都背弃的皇姐放在眼里而已!”(未完待续。。)

ps:祝各位读者大人粽子节阖家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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