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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应该是姜樱第一次见到林伊那样的表情。

昏暗的,宽大的,摆满各种器皿的诡异房间内,林伊站在神秘的台阶前,以手中的星环画出一组诡秘的源纹图。不知何处来的光落在她身上,将她身影拉得无比修长,也将她那张脸映衬得特别清楚,就连她微垂下的睫毛,在姜樱看来,甚至是清晰可数。

姜樱不由站住,并且将要问出口的话收了回来,有些怔然地,看着林伊宛若进行一场仪式般,完成了那组源能场。

这一幕,一直留在姜樱的记忆里。多年以后,每次她翻开自己年少时的记忆,都会发现,这一页从不曾被岁月侵蚀过分毫。

无论何时,她都能清楚地回忆起那日,林伊那时的表情。

只是当时的她,年少浅薄,不知该如何去描述和诠释那样的神情。当时的她只是觉得,那每一分神色,都令她不敢轻易张口,好似她只要出言,那不知生于何处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就会将她吞噬。

她花了很多很多年的时间,走过很多地方,经历很多事,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后,再回想,才慢慢品出几个字——承担与无悔,温柔且慈悲。

……

林伊:“那边有个焚烧炉,需要帮忙吗?”

莎莎怔了一下,才有些机械得开口:“不,不用,你,给我几分钟。”

林伊往后退了几步:“好。”

那一刻其实没有多长,但那一瞬,姜樱却感觉时间似乎被拉得无比漫长,直到林伊突然开口,她才恍然回神。

结束了?水晶器皿里的那位……龙女,就这么死了?

林伊这才转头看向姜樱,笑了笑,然后轻轻扬了扬眉毛:“哦,阿姜来啦。”

那个笑得有些痞气的表情,才是她熟悉的林伊,但是……姜樱看着她:“你,为什么——”

只是她说出这几个字后,又顿时,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竟无法顺利组织出语言,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意思。

林伊倒是很坦然,往水晶器皿那看了一眼:“活不了几天了,每一份每一秒对她来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是巨大的痛苦。而且我们也无法将她带走,如果将她留在这,最终很可能会被做成标本。”

姜樱怔住,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了良久,她才又道:“你刚刚用的是……安乐源能场?”

那个剥夺生命能量的源能场,学名叫安乐源能场,那是之前林伊在飞船里,跟他们讲解太空源能和星际迷障时,曾提到的。当时她只是提了一下,顺带给他们演示了一遍,但并没有教他们。

姜樱记得,林伊当时说过,能杀人的源能场有很多种。这种直接剥夺生命能量的源能场,是其中最复杂的一种,它不仅对控场者的要求很高,对作用的对象也有不低的要求。

控场者只要专注力不够,稍微分心一点,错了分毫,就会伤到自身。

作用的对象如果是源师的话,则很容易给控场者造成干扰,使得控场者分心而伤到自身。

但这样的源能场,有个很大特点,就是它作用的对象,在那个过程中不会有痛苦。就好像是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接受一场生命最终的洗礼,然后回归星辰。

简单而言,这其实就是一种安乐死高级版本的源能场。

所以在交战的情况下,不会有源师使用这样的源能场作为攻击手段。

当时林伊之所以会跟他们说到这个源能场,是因为,它是从星际迷障源能场里衍生出来的,威力仅为星际迷障源能场的N亿分之一。而且,这样的源能场,也只是星际迷障内众多源能场中的一种。

可想而知,星际迷障为什么能将人类拦在新矿星外面。

林伊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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